時間不詳,地點不詳。


    何為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被鐵鏈捆在了一張沾滿血汙的病床上。


    他趕緊向四周周望去,發現周圍都是肮髒的白牆,以及破舊的遠古醫療器械。


    他身處古代的醫院之內。


    他嚐試去掙脫身上的鐵鏈,鐵鏈雖然鏽跡斑斑,卻十分結實,他掙紮到渾身是傷,鐵鏈卻連一點損壞的痕跡都沒有。


    就在這時,貼滿亂七八糟的告示的房門被推開了。


    一個陌生男子扛著巨大的十字注射器進來了。


    黑發棕瞳,帶著眼鏡,戴著口罩,身穿實驗室大衣。


    男子將注射器固定在一旁的架子上,轉身去配備藥物。


    何為壓著內心的恐懼,詢問道。


    “你……你是誰?”


    “何首烏,一介庸醫。”


    他頭也不迴道。


    沒過多久,何首烏就將藥物給調配好了,迴過身來,給注射器裝填藥物。


    “何為,診斷結果出來了,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壞消息是什麽?”


    “你還剩六條命。”


    語畢,他將注射器的針頭對準了何為的左眼。


    何為眉頭緊皺,他上次做這種怪夢,夢裏的人告訴她自己還剩八條命,這次卻變成六條了,怎麽會一次扣兩命呢?


    “好消息呢?”


    “隻要跟著指示去做,你也不是完全沒有救。”


    注射器針頭離何為的瞳孔隻剩2cm距離。


    “那我該怎麽做?”


    “追逐啟明星吧,少年。”


    何首烏將注射器往前輕輕一推。


    一股劇烈的疼痛從左眼襲來,何為失去了意識。


    在意識消逝之際,他隱約看到了銀白色的啟明星……


    ……


    “這位先生,你的目的地到了!”


    司機的聲音將何為的意識拉迴了現實。


    他擦了擦自己的口水,環顧四周,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在出租車的後座睡著了。


    “啊,不好意思,我這就下車!”


    “現在的年輕人啊,要注意身體,晚上少熬夜,別把自己的身體熬壞了。”


    “知道了。”


    何為一下車,耀眼的陽光照得他睜不開眼睛,他眯眼去看,等眼睛勉強適應了光亮的環境,他才看清了此行的目的地。


    白辰所在的小區。


    他那天誤打誤撞做出了何首烏的人格複現,一結束,就把這事情告訴了白辰,並表示要當麵聊聊以前的事情。


    白辰也很爽快的答應了,並表示這幾天她需要要出差,等出差結束再約個時間會麵。


    而約定的會麵時間就在今天。


    這地方他來了好多次,輕車熟路,就連小區的門衛大爺,見到他都會親切地打招唿。


    他沒用多久就來到白辰家門前。


    猛然發現夏荷那麽大一個人在門口蹲搓衣板。


    她脖子上牙印,臉上的巴掌印,額頭的唇印清晰可見。


    嗯,真是慘烈啊。


    她繞過夏荷,敲響了房門。


    “白辰,我來了,你在裏麵嗎!”


    將近一分鍾後才有人迴應。


    “來了,來了,請稍等一下。”


    白辰拿著掃把推開了門。


    “我剛剛在房間裏打掃,沒有聽到敲門聲……十分抱歉。”


    何為這才注意到,她穿著低胸超短裙女仆裝,還有著明顯的戰損。


    不得不說,選擇這件衣服的人品味還真不錯,貼身的布料將白辰的身材襯托得極其完美,身後蓬鬆的裙擺跟她雪白的大尾巴交相輝映……


    一旁簸箕裏還丟著被撕碎的連褲襪……


    何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似乎是注意到了何為疑惑的目光,白辰輕咳兩聲,嘴角有些抽搐道:


    “啊……我昨天跟夏荷打遊戲時打賭打輸了……我現在要穿這玩意穿一整天。”


    “當然,我穿一天是有條件的……奈何在那畜生沒有遵守……我隻能讓她跪外麵反省反省了。”


    她惡狠狠地盯了一下夏荷,夏荷扭過頭去吹起了口哨。


    “總之,你先進來吧,別管那家夥了。”


    於是夏荷就這麽被拋棄在了門外。


    ……


    似乎是知道何為要來,客廳被重新擺過,電視和盆栽與沙發靠在一旁,為中央騰出了不少空間。


    騰出的空間放著比之前更大折疊桌以及三個椅子,桌上擺好了茶水與點心。


    兩人隨意挑個椅子,在折疊桌邊坐了下來。


    “那麽我就直接切入正題了。”


    “何為,你之前說,你誤打誤撞複現了何首烏的記憶……所以,你在他的記憶裏看到了什麽?”


    “在迴答你的問題之前,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問吧。”


    “你知道四百年前在人類之間流行的【大腦超速症】是什麽嗎?”


    “【大腦超速症】?我不太清楚,我依稀記得這個疾病流行的地方,是與我國相鄰的釵嵐國……那是何首烏的故鄉。”


    “那個疾病後來怎樣了?”


    “不清楚,我一百多歲以後就再也沒見到過它了,應是被攻克了吧?”


    何為對此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致。


    “攻克方法是什麽?!”


    “我不知道……”


    何為歎了口氣。


    “那麽第二個問題,你知道東市的研究所嗎?”


    誰知,一聽到東市研究所,白辰立馬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你……你……是從哪知道這個研究所的……”


    “啊,當然是何首烏到記憶啊……他去東市研究所……”


    “別……別提哪個詞……”


    她顫抖著站了起來,捂住左眼,緩緩後退,被貓盤絆倒,一屁股摔在地上。


    “白辰,你怎麽了?”


    白辰抱著膝蓋,將身體蜷成了一個球。嘴裏不斷呢喃著:


    “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


    “白辰?”


    何為想要上前扶起白辰,被她狠狠地拍開了手。


    “滾!!別過來!!”


    她像受驚的小貓一般,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就在何為一籌莫展之時,夏荷推開家門,一臉無奈地走了進來。


    “何為,你別跟她提那個地方了,她此有極其嚴重的ptsd。”


    她輕輕抱起蜷在地上的白辰,像安撫小孩一樣安撫著她。


    “已經沒事了,東市研究所早就在大家的圍攻下化為灰燼了……”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真……真的嗎?”


    “這一切都多虧了你。”


    她在她懷裏哭了。


    何為還想說些什麽,夏荷跟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站著。


    夏荷懷裏的啜泣聲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化作了細小平緩的鼾聲。


    夏荷將白辰小心翼翼地抱迴了她的房間,放迴床上,輕聲離開,緩緩地關上了門。


    夏荷重重的地歎了口氣。


    “如果你想知道關於東市研究所的相關事宜,千萬別問白辰,沒用的,她已經將所有的相關記憶給裝進u管了。”


    “那為什麽她還能怕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這應該就是所謂刻入靈魂的恐懼吧。”


    種種疑惑在何為心裏交織,化作他眉間的冷汗。


    “東市研究所究竟對白辰做了什麽?”


    “他房間裏的u管,第三排第二個,你自己看看就懂了。”


    “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


    “這段記憶是我親自幫她抽的……誰知抽了記憶後該ptsd還是ptsd,一點用都沒有。”


    “總之,你隻要記住,東市研究所是一個專門抓亞人來做人體實驗的畜生聚集地。”


    “可是……在我的記憶裏,何首烏去那裏工作過。”


    “什麽?!”


    “在記憶裏,【大腦超速症】害死了他的父親和姐姐,為了解決這個疾病,他毅然加入了東市的研究所……”


    “也就是說,他還跟那幫畜生合流同汙過?不行,我得去找他問問!”


    “啊?!”


    何為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都仙逝400年了,你怎麽問他?”


    “你一會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白辰的房間門被推開了。


    白辰站在門口,一臉疑惑地看向夏荷。


    “這位就是你說的【大腦超速症】患者?”


    說著,她下意識地抬了抬不存在的眼鏡……


    ……


    折疊桌上,何為聽完夏荷的解釋,露出了震驚到表情。


    “所以白辰一睡著,何首烏就會接管她的身體?”


    夏荷和白辰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你們知道其中的緣由嗎?”


    夏荷和白辰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在兩人疑惑的目光之下,何為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知道,白辰喜歡把何首烏的記憶存儲在自己的身體之中,他也明白,何首烏接管白辰身體,很可能是因為某種原因達成了人格複現……


    可是,白辰又沒有跟何首烏一模一樣的人體環境,她是怎麽複現出何為的人格呢?


    “何為,你是不是突然想到了什麽?”


    夏荷的詢問將何為的思緒拉迴現實,他發現兩人正在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何首烏本人就在前麵,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去思考這種目前得不到答案的疑問呢?


    “沒什麽……一些無關緊要的疑惑罷了。”


    “那麽何首烏,我能詢問你幾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請。”


    說著,兩人不約而同地掏出了筆記本,蓄勢待發。


    何為收到了夏荷的眨眼暗示。


    於是他歎了一口氣,說:


    “何首烏,你之前去東市研究所工作過,你在那裏幹了什麽?”


    “哎,別提了,我懷著滿腔熱血進去工作,結果幹了兩年都隻是打雜的,後麵他們一個重要的實驗樣本出逃,還抬我出來當替罪羊……”


    “也就是說,你參與過他們對亞人的人體實驗?”


    “沒有,我已經說過了,我一直都在打雜,哪有機會去參與這種核心人員才能接觸的實驗……直到白晨跟我說,我才才知道啊東市研究所內部有這現象。”


    聽到這裏,何為向夏荷攤了攤手,夏荷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麽下一個問題,你對【大腦超速症】了解多少?”


    話音剛落,何首烏站了起來,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


    “我可以毫不客氣地說,這世上應該沒有比我更了解這個疾病的人了吧!”


    “你想了解【大腦超速症】哪方麵的信息,盡管問!”


    “那個,你能幫我診斷一下,我現在得的是這個病嗎?”


    “當然可以……你有你大腦的x光片嗎?”


    “有有有!你看看!”


    何為早有預感會有這一天,便在手機裏存儲了所有有關於他疾病的診斷資料,大腦x光赫然在列。


    他將x光片調出,遞給何首烏。


    何首烏打量片刻,麵色凝重。


    “大腦皮層有嚴重的畸變,腦幹腫大……你這是【大腦超速症】中後期的表現,大概四年後就會病發身亡。”


    聽完何首烏的診斷,何為又擔憂又激動,擔憂的是他隻剩四年時光了,激動的是他真找到了研究這個疾病的專家!


    “那我該怎麽辦?有什麽辦法把它治好嗎?”


    “很抱歉,這個疾病到現在還是不治之症。”


    “啊?!那為什麽這個疾病現在消失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


    何首烏不好意思地尬笑兩聲,繼續說道。


    “我隻知道,人們要是真攻破了這個疾病,白辰她也不會帶著這個疾病活到現在。”


    “白辰也有這個疾病?!這個疾病不是對亞人無效嗎?”


    “她的疾病是被東市研究所的人暴力植入的。”


    “啊?!”


    何為眉頭緊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總而言之,白辰也有這個疾病?那她是怎麽挺過來的?”


    “她的血液對【大腦超速症】有著抑製效果。”


    何為和夏荷同時愣住了,兩人思索片刻,夏荷搶先發言道:


    “那麽怎麽用白晨的血抑製【大腦超速症】呢?”


    “其實也沒有什麽固定的使用方法,食用,注射,外敷……都行,隻是成效不同罷了。”


    夏荷的瞳孔隨著何首烏的話語越縮越小,最後變成了一個點。


    “何首烏,夏荷,我好像明白為什麽這個疾病會消失了。”


    在兩人震驚的目光之下,夏荷從一旁掏出了一瓶細胞增生液。


    “昨天有人告訴我,這個東西根據是白晨血液所製造的。”


    “克隆所用的培養液,手術使用的抑菌劑,甚至是老百姓日常的傷口處理……這個社會幾乎所有跟醫療有關的行業,都在使用這個細胞增生液。”


    “也就是說,【大腦超速症】不是消失了,而是被白晨血液的衍生品給抑製住了!”


    “這些衍生品就像一個巨大的東眠倉,把前人沒有能力解決的病患,丟給咱們來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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