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那位姑娘,就是傳說中專門誅殺妖邪的神仙吧……”


    秀女不可思議的喃喃著。


    不過皇帝都能吸人生氣了,有神仙來治他似乎也沒什麽不可思議的,反而還很大快人心。


    *


    皇宮裏的動靜實在是太大,公冶知本就心事重重,這一下是徹底睡不著了。


    今日剛迴到宮中,假皇帝那邊就派了人過來,說傳他過去。


    當時公冶知都覺得自己馬上要死了,沒有別的原因,就是直覺。


    不管他是被那個假貨以辦事不利為由處死,還是出手反抗,都沒有活路。


    但就在公冶知到達皇帝寢宮的時候,大總管太監卻說陛下臨時有事,不見他了。


    感覺逃過一劫。


    隻是迴來後,他依然是睡不著的狀態,心裏總覺得不安。


    公冶知蹙了蹙眉,感覺有點口幹舌燥,幹脆起身準備去喝口水。


    剛坐起來,他的動作就僵硬了一瞬。


    他餘光瞥見不遠處似乎有道黑影坐在那裏,整個寢殿裏隻點了少部分燭火,顯得有些昏暗,僅僅可以隱約看到那人身上似乎穿著明黃色的衣服。


    心髒忽然咯噔一聲。


    公冶知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樣,隻覺得從腳底到背脊的冰冷。


    他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麽反應,是假裝沒看見,還是去質問。


    總之,這冒牌貨穿著龍袍毫不避諱的深夜來找他,怎麽看都像是不準備再裝了,要和他撕破臉。


    “老五,醒了怎麽不來跟父皇問安啊?”


    可惜不找麻煩,總有麻煩找上門。


    聽到這和自己親爹幾乎一樣,卻像是不懷好意般陰惻惻的聲音,公冶知攥緊了手邊的被褥。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扯出一絲笑容轉頭看去,“父皇怎麽來兒臣這兒了?也不派人先叫醒兒臣。”


    “朕今夜難眠,想來找自己兒子說說話,應該不需要特意通傳吧?”


    雖說對方聲音聽起來好像含著笑意,可落到公冶知耳朵裏,有了另一層含義。


    仿佛他答錯一點,就要當場斃命。


    其實東霖國皇帝的武功很是平庸,身為五皇子的公冶知四書六藝都出類拔萃,如果兩人不是皇族,也不是父子關係,公冶知顯然不會怕他。


    隻是眼前這個的底細他摸不準半分,連對方是不是人都搞不清楚。


    公冶知硬著頭皮下床,朝不遠處的人行禮,“自然不用,父皇深夜來找兒臣是想聊什麽呢?”


    “過來。”人影抬手朝他招了招,看似溫和的語氣中暗藏著不可置喙。


    【...這東西究竟想做什麽?】


    公冶知微不可聞的蹙了蹙眉,全身警惕都調動了出來,緩步走上前。


    一直到來了跟前,公冶知才發現,眼前這個和他親爹長得別無二致的男人,臉上竟然出現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黑斑。


    他驚訝的同時,懸著的心又死了幾分,“父皇,您臉上這是......?”


    假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臉,眼底閃過一絲殺意和狠戾,但在抬眸看向公冶知時,又裝出了一副慈父的模樣。


    “無妨,朕在溫泉湯池時不小心磕到了一下。”


    “這怎麽能無妨呢,父皇是皇帝,龍體安危比什麽都重要。”公冶知情真意切,說著又自顧自的轉身走向另一邊的檀木櫃子,“兒臣這裏有傷藥,父皇您等等。”


    原本正等著他來到身邊的假皇帝麵色一冷,盯著公冶知背影的眼睛裏好像帶上了一絲怒意和殺氣。


    對於背後之人情緒的變化,公冶知還是知道的,再怎麽說他也是東霖國非常受重視的皇子,從小便經曆過許多暗殺,對不好的情緒比較敏感。


    這占了他父皇位置的髒東西,現在果然是奔著要命來的。


    公冶知走到櫃前,拉開抽屜在裏麵摸索著。


    他有把小巧的匕首就放在這一格抽屜的夾層裏。


    反正坐以待斃是絕對不可能的,哪怕結局難逃一死,至少自己曾經努力過了。


    “老五,怎麽不用燭火照亮一下,你這看得清楚麽?”


    身後陰惻惻的聲音再次響起。


    公冶知一邊讓自己再從容淡定一些,一邊迴應道:“無妨,有些藥很怕火,兒臣對它們很熟悉,即使看不清也能找到的。”


    這他說的是實話,每個裝藥的瓷瓶上都刻了小字,而且手感外形都略有不同,隻要是長時間頻繁接觸,誰都能有個大概的印象。


    此時,公冶知的手正好觸碰到了一個冰涼,手感和藥瓶不同的細長物體,他不動聲色用手指將它推進袖口,然後準確無誤的從許多瓷瓶裏找出需要的那瓶。


    他轉過身,發現假皇帝不知何時到了身後三五步的位置,在燭光的映射下,可以明顯看到他臉上那黑斑擴大了一些。


    從指甲蓋大小變成了約莫一枚銅錢的大小。


    公冶知假裝沒發現一樣的勾了勾唇角,“父皇,兒臣給您上藥?”


    “嗯。”


    兩人重新迴到桌旁坐下,公冶知打開手裏比較扁的瓷瓶,裏麵是一種膏體,呈現出玉一般的白色,邊緣剔透,看著又和皮凍有些相似。


    他拿出手帕仔仔細細擦了一遍手,這才用指尖去蘸取了一些軟膩的膏體。


    倒不是因為怕了這個假貨所以才這麽精致,主要是怕髒了藥。


    假皇帝出乎意料的配合,愣是坐在那裏沒動,等著公冶知往他臉上塗藥。


    當真正觸碰到那黑斑的時候,公冶知的手卻不由得微微一顫。


    他什麽也沒摸到。


    明明肉眼看著,如果換到旁邊完好的皮膚上,他指尖應該都可以在上麵戳出一個凹陷了,可現在一點感覺也沒有。


    就好像...麵前這個人,他隻有一張脆弱的外殼,裏麵是一片虛無。


    不知不覺間,公冶知背後滲出了冷汗。


    假皇帝抬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個陰冷的弧度,“老五,怎麽不給朕上藥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然沒有繼續裝傻的必要了。


    公冶知想也不想,手腕一抖,袖子裏麵的匕首便滑進手裏,瞬間刺向這詭異東西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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