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屹然看著麵前突兀出現的山寨,表情既凝重又充滿懷疑。


    說實話,他已經懷疑人生一路了。


    尤其是當褚卿下令,讓眾人不需要隱藏,直接舉著火把提著燈籠進山的時候。


    這絕對是他當了這麽多年禁軍統領以來,最不專業的一次行動。


    “做好隨時開戰的準備!”


    眼看著已經快到山寨門前,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門口把守的山匪了,淩屹然眯了眯眼睛,“殿下,要不要臣派人過去先把他們解決?”


    褚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上來時動靜那麽大,他們要通報早通報了。”


    “......”


    說的也是啊。


    淩屹然表情頓了頓。


    【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如果他們早就發現了軍隊過來,為什麽還是隻有兩個人在門口守著呢?不是應該立馬進入備戰狀態嗎?】


    上山時他就已經觀察過這裏的地形了,山寨建立在這個地方,絕對稱得上易守難攻,而且從半山腰開始,四處都隱藏著危險的陷阱,他們光是處理那些陷阱都花費了一個時辰,否則早就到了。


    這個疑惑隨著靠近山寨,逐漸得到了解答。


    寨子的大門外,兩個大型的燭台已經快要燃盡,它們散發出的光芒清楚照耀出了四周的景象。


    淩屹然在看清楚情況後,不由得脫口而出一句髒話,就連瞳孔都跟著地震:“這...這......什麽情況啊?!”


    原來那兩名看大門的山匪已經死了?!


    地麵上鮮血淋漓,當一片樹葉無意間飄到血泊中時,瞬間就被黏得動彈不得了。


    那兩個山匪的死狀更是令人驚奇,他們的胸口插著一隻斷手,手的斷麵凹凸不平,有斷的並不整齊的骨頭尖裸露在外,甚至還在不斷滴血。


    手臂就像是釘子一樣,將他們死死地釘在了門上,屍體缺失的軀幹,還有兩條手臂上殘留的布料看來,顯然他們是被各自的手給釘上去的。


    淩屹然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種死狀,他緩了一會兒,僵硬的轉頭看向褚卿,顫顫巍巍的抬手指了指門上的屍體:“這...是那姑娘做的?”


    褚卿罕見的沉默了。


    他知道霍妜學會了玄畫,也相信以她那匪夷所思的天賦,可以做到以畫馭人,但要說麵前這兩具模樣慘烈且詭異的屍體是在控製下自殺的,顯然不可能。


    眼前這場麵,他也沒見過。


    把死者的手當釘子去釘死者,這種殺人手法,變態到變態都想不出來。


    半晌,褚卿薄唇微微開合,“本王覺得不會是她。”


    淩屹然滿臉驚恐:“這裏還有別人?”


    如果是霍妜幹的那倒還好了,頂多就是震驚和懷疑人生,但如果有他們未知的存在,想想就知道對方有多棘手。


    褚卿沒有迴應他的猜測,沉聲道:“開門,進寨。”


    他話音一落,立刻就有士兵上前,刻意避開那兩具屍體,推開那扇厚重的木門。


    淩屹然在跟著隊伍過去時,沒忍住伸手將垂著腦袋的屍體抬起頭來。


    緊接著一道驚恐的嚎叫聲響起,他已然蹦出了幾米遠。


    “嗚唿(臥槽)!!”


    在路過淩屹然身邊,無意間往這邊瞥了一眼的士兵此刻臉色刷一下就白了,跑到旁邊開始哇哇大吐起來。


    褚卿蹙著眉走了過去,隔著手帕重新抬起屍體的臉。


    這一看,饒是他都不由得猛然縮迴手。


    那張臉上已經沒有了臉皮,隻剩下紅色的肌理和紋路。


    要隻是這樣也就罷了,關鍵在臉頰肉最多的地方,還有一個個血肉模糊的孔洞,像是被用蠻力直接摳出來的,裏麵甚至還有蛆蟲蠕動,淺黃色濃稠的膿水混著血液緩慢的向下滴落。


    褚卿看著那張白色的蠶絲手帕瞬間被浸染出惡心的顏色,毫不猶豫的將它丟進旁邊的火堆。


    這絕對不是霍妜做的。


    甚至可能不是人做的。


    從踏進寨子開始,眾人都不由自主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哪怕要和山匪正麵硬剛,他們都沒這麽緊張過,此刻卻生怕看到什麽更加讓世界觀破碎的震撼畫麵。


    出乎意料的,整個山寨非常安靜,靜謐的像是已經沒人了,找不到任何山匪的影子。


    隨著搜尋,淩屹然很快就把目光放在了不遠處的大屋子上。


    裏麵燈火通明,看著就像是山匪們聚集的地方。


    他對手下的人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有幾人拿著刀劍靠近那間屋子,踢開房門。


    血腥味混合著飯菜的味道撲麵而來,空氣中還隱約彌漫著酒香,種種味道夾雜,讓人忍不住的生理不適。


    屋內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所有東西都被染上了猩紅的顏色,地麵隨處可見殘肢斷臂,幾乎都沒有地方下腳。


    淩屹然捂著口鼻走進去,大致查看了一下靠近門口的幾具屍體,“殿下,都是刀劍傷,活活砍死的。”


    山匪們手裏、地上,都躺著沾滿血跡的各種刀劍。


    他腦子裏蹦出來一個很大膽的猜測,大膽到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他們像是...自相殘殺。”


    但褚卿顯然並不奇怪,神色如常的‘嗯’了一聲,就連眼神都沒分給地上那些死人,轉身出去了。


    淩屹然沒走,他和手下們在屍體堆裏搜尋檢查,一方麵是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一方麵也是為了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褚卿站在空曠的土地上,目光幽深的注視著這個毫無生氣的山寨,思緒好像被帶到了其他地方。


    直到餘光瞥見一道人影出現在黑暗的拐角處。


    他別過頭看去,嘴角不自覺勾起一絲弧度:“做得有點過火。”


    【一個活口沒剩,淩屹然他們沒人可審了。】


    霍妜抱著已經睡熟的褚星洛走過來,將小孩直接塞到他懷裏,隨後抬頭衝他粲然一笑:“不是我做的。”


    雖然讓她來的話情況也差不多,就是少了幾個死狀非常詭異的人罷了。


    聞言,褚卿眉梢微挑,本就攝人心魄的眸子裏帶著幾分看不透的深意,多看一眼就好像會陷進去。


    “不是你,那會是誰?”


    霍妜眨了眨眼,她要怎麽說這些人都是鬼殺的呢?


    那些女鬼在報完仇之後,怨念了結,都已經消散了,沒有人證...啊不對,沒有鬼證了啊。


    “嗯...那就姑且算是我幹的吧。”


    雖說就算沒有她,潛寨這些山匪也遲早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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