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開席後,這場宮宴倒沒什麽意思了,無非就是吃吃喝喝,時不時褚穹啟再帶著眾人一同舉杯。


    有大臣也會主動舉杯朝霍妜敬酒,她都一一收下。


    看著那些針對於自己的不悅的臉,霍妜覺得很下飯。


    褚星洛沒一會兒就飽了,他在禦書房的時候吃了很多糕點,本來也不餓。


    他輕輕扯了扯霍妜的衣袖,小聲道:“娘親娘親,我們出去玩好不好呀?”


    那偷偷摸摸的模樣,跟做賊似的。


    霍妜思索一番,搖了搖頭:“晚些時候再去吧。”


    這畢竟是宮宴,嘴上說著隨意,其實還是有很多規矩桎梏,尤其褚卿和褚穹啟都還在位置上坐著呢,他們提前離席有點沒禮貌。


    而且他們對皇宮又不熟,萬一不小心闖進不該進的地方反倒麻煩,還是等結束了讓人帶著去玩比較好。


    話是這麽說,如果換成她自己的話她肯定很樂意到處去逛逛,但這不是還帶著個小拖油瓶嘛。


    褚星洛癟癟嘴,有些失落:“好叭,洛洛聽娘親的話。”


    “乖。”


    對麵的褚卿主要就是安安靜靜的坐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偶爾夾一筷子菜。


    他吃飯的動作看起來慢條斯理,仿佛將優雅刻進了骨子裏。


    然後隔一會兒再看,發現他麵前那些菜跟沒動過幾乎沒什麽區別。


    霍妜都懷疑這人是不是壓根兒就不需要進食,小鳥胃也沒這麽小的吧。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和反應,褚穹啟不動聲色的往這邊靠了靠,壓低音量:“皇叔他挑食,宮宴上沒有他喜歡的菜。”


    “......”


    那怪不得。


    估計這也是叔侄倆為了維持表麵不和的假象而做的戲吧,還真是演戲演全套。


    這時候褚卿放下了筷子,用手帕優雅的擦了擦嘴,隨後幽深的目光凝視著那邊交頭接耳的兩人,開口:“本王隻是不喜歡宮裏做的菜,難吃。”


    褚穹啟尷尬的笑了笑,“小皇叔,您耳力這麽好啊。”


    霍妜才不信他說的,“你在自己府裏也不吃這些,反正我沒在你府裏廚房看到過。”


    “......”


    【你不是應該和我一邊的嗎?拆我台?】


    褚穹啟沒忍住笑出了聲音,然後對著霍妜比了個大拇指:“還得是霍姑娘啊。”


    看來以後的日子會很有意思嘍。


    用席結束後就到下午了,褚穹啟讓人從宮外請來了戲班子,特允家眷們在宮中走走逛逛。


    總歸是宮宴,總不能幹巴巴的吃頓飯就走了不是?


    而且平日女眷們進宮一般都有宮女太監在旁邊看著,還要注意言行舉止,想四處參觀還是很難的。


    褚星洛拽著霍妜的手撒嬌,眼神緊緊黏著那些結伴往禦花園走的人們,意圖非常明顯了。


    霍妜對看戲沒興趣,摸了摸洛洛的腦袋瓜,笑道:“走吧,我們也去。”


    “好!”


    一大一小手牽手的往外走,褚穹啟不由得看向褚卿,隻見他目光落在別處,似乎對此並不關心。


    “小皇叔,您不跟著他們一起?”


    據他所知,褚卿對看戲也不太熱衷。


    褚卿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並不理會這個問題。


    那邊都是女眷,沒準兒還要逛到後宮去,洛洛隻是個孩子所以沒關係,他一大男人跟去算什麽情況?


    *


    霍妜和褚星洛走在女眷隊伍的最末端,兩人看到什麽都覺得新奇,想過去看看,逐漸就離隊伍越來越遠了。


    當然,霍妜也沒那麽幼稚,主要是不想離那些人太近,因為她們的心聲真的非常吵。


    有人在心裏盤算著要討好誰家的嫡女;有人表麵笑吟吟的交談,心裏把對方罵了個體無完膚;還有人在悄悄說著她的壞話。


    不過霍妜和她爹不一樣,她可以選擇將讀心術暫時屏蔽,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是開著比較好。


    “娘親,你是不是不喜歡那些姐姐姨姨們呀?”


    褚星洛手裏攥著剛摘下來的花,好奇地看著霍妜。


    霍妜眉梢微挑,“那倒也談不上,隻是我不喜歡交朋友。”


    主要是不喜歡在遲早要離開的地方交朋友,隻要不和別人建立情感上的羈絆,走的時候就不會被一些情緒困擾。


    這是老爸傳授給她的經驗。


    褚星洛沒有再繼續追問。


    霍妜覺得這小孩哥當真是有點東西的,他永遠能在該打住的時候打住,不引人反感,不窺探隱私,簡直就不像個孩子。


    難道真是天賦異稟?


    “霍姑娘好興致,竟還帶著世子摘起禦花園的花兒來了。”


    聽到聲音,霍妜和褚星洛同時轉頭看去,本來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女眷們不知什麽時候又掉頭迴來了,為首的年輕女子正一臉諷刺的看著盯著褚星洛手裏嬌豔欲滴的花朵。


    還有人在旁邊應和。


    “就是呀,霍姑娘沒進過宮不懂禮數也就罷了,這禦花園的花都是陛下的,哪能說摘就摘。”


    “我們大家都在一起,偏偏你離我們那麽遠,莫不是想趁自己偷偷溜走做什麽壞事吧?”


    霍妜平靜的看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唇角漸漸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打頭的女子看見她的反應,心裏一陣不爽,眉心緊蹙:“你笑什麽,我們是在教你規矩,也不知是打哪個窮鄉僻壤來的,連這種時候該下跪聽教都不懂!”


    “教我規矩?”霍妜臉上笑意更深了,隻是那笑意不達眼底,“我還以為你們是來找茬的呢。”


    “你......”


    不知為什麽,看到這女人的眼睛,總有種心底發怵的感覺。


    有些女眷被擋在後麵看不真切,聽到對話便怒氣衝衝的喊道:“大膽,這可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我們在場的所有人,哪個不比你尊貴,你竟敢這樣跟我們說話?”


    聞言,霍妜睜大了眼睛,訝異地捂住嘴巴:“你們都比我尊貴啊,那怎麽方才在殿上都坐在犄角旮旯裏?坐那視角不太好吧,哪像陛下附近,除了犄角旮旯之外都看得真真切切。”


    部分官員帶來的家人不止一個,那麽小的桌子自然是坐不下的,女兒必須得往後稍稍。


    官員們坐在紅毯兩旁,多出來的輩分小的女眷就得坐他們後麵的位置,殿內兩個人才能抱住的柱子將她們擋了個嚴嚴實實,在遠處根本看不見。


    “......”


    說起這個,所有人都咬牙切齒,尤其是丞相家的次女郭苒。


    她堂堂丞相千金,當今皇後之妹都隻能坐在台階之下,憑什麽這個低賤的平民可以直接坐到皇後的位置上?!


    尤其這女人居然還出言諷刺!


    霍妜的話不就是在凡爾賽嗎?既嘲諷她們隻能坐角落,又炫耀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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