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名。你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你要的究竟是什麽?


    “那個。。。”小狐狸見兩人你瞪我我瞪你,僵持不下,忍不住舉起美人爪,小心翼翼地剛說了開頭。


    “閉嘴!”便被這倆個為老不尊的活了至少幾萬歲的人活生生打斷了。


    卿城不死心,壯著膽子又道:“其實。。。其實我爹娘好像快趕過來了。。。”


    “什麽你爹娘——臥槽!誰?你說誰來了?你爹娘!!!臥槽!”虛無名大驚失色並且為之一振嗷了一嗓子。


    他這幾個十分粗魯的口頭禪一出,真真的。。。太丟人了!


    “啊!!小狐狸,你剛說啥?你爹娘?你爹娘要來地府??你親爹娘?”浪子語無倫次的,不知為何,他突然有種什麽見什麽的緊張的感覺,說話間,居然正襟危坐起來。


    “浪子哥。。。不是親的,難不成我是撿來的?”卿城頗為無奈地攤開手,他十分樂意看見乞浪這副樣子,覺得十分有趣,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可愛。


    “等等。你爹不就是狐王嗎?我的媽呀,狐王啊!”乞浪“啊”地一聲,好像身上有刺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


    幺兒見他噌的一下離開了大尾巴,隻覺得有趣,便拍手笑他:“哎呀,浪子哥哥害怕美人哥哥的爹娘,浪子哥哥好丟人。。。我都不怕我娘親,我娘親可疼我了。嘻嘻,浪子哥哥丟人,羞羞羞!”說著,又拿手指刮著臉,衝著乞浪直樂。


    “去去去——”乞浪讓這小娃兒嚷嚷地心裏怪躁得慌,“小孩子,你懂什麽,我那是高興,對,我就是高興!”


    幺兒的小胖手捂著嘴,依偎在他娘懷裏,吃吃地笑個不停,別看這小家夥幾歲的模樣,其實人小鬼大,機靈著呢。


    他娘則是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小子,別欺負你浪子哥。”


    “娘——”


    “吧唧。”到底是自己娃,越看越稀罕,他娘抱著幺兒的小冰臉蛋子親了親。


    自從托虛無名的福,這娘倆不僅相認,還在地府謀了個差事,雖說年齡小,可大小是個鬼差,也是個吃官飯的,因此,娘倆便安心在地府住下,其他的念頭再也沒有了。


    可巧的是,他們前陣子路過曼陀羅花海的時候,發現那邊好像躺著一個人影,等二人走過去才發現,竟是孟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不在奈何橋送湯給陰魂,卻睡在這裏?


    就這樣,他們娘倆陰差陽錯地救了孟婆,待孟婆轉醒了,才知道她是被人從背後偷襲,索性那人的法力在地府減弱許多,因此也隻是把她打暈了,再然後幺兒溜出來打探消息,發現又有一個孟婆在橋上送湯!


    幺兒是個機靈鬼,立刻知道這事有古怪,也不敢聲張,想著趕緊迴去看看家裏那個孟婆到底是真是假。


    結果,又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卿城,順帶著將恩人也救了迴來,這不得不大唿,“緣分呐!”


    “你爹娘是誰?”老態龍鍾的孟婆冷冷地問了一句。


    也不知是不是孟婆在地府待久了,隻要她一張嘴,總是一副能把鬼都凍死的麵孔。


    “那什麽。。。我爹娘是。。。”


    “青溪和良夜!”虛無名漫不經心地接過話來。


    “嗯?”孟婆怔了一下,她明顯不敢相信,用那雙耷拉著眼皮子的目光打量著眼前這個說大話的妖精,美確實是很美,也的確有點青溪的影子,最後她將目光放在了卿城那火紅的大尾巴上,皺了下眉頭,問道:


    “你是九尾狐一族?”


    “啊?”卿城讓她盯得渾身不自在,冷不丁地被問到,慌忙迴她,“是的,孟婆前輩,我爹叫良夜,是我們的族長,我娘叫青溪。”


    “哎,小狐狸,你娘肯定特別漂亮吧。能生出你這麽個小美人的娘,肯定很漂亮。”乞浪忍不住讚歎一句。


    “瞧你那點出息!”虛無名扔過去一隻鞋,正中浪子腦門。


    “哎喲,師父!!幹嘛又打我!”


    “還有,小狐狸。這孟婆前輩可不是你叫的,你得叫她祖宗。就是你爹娘來了,也得乖乖地稱唿她一聲,是吧,孟婆姐姐——”虛無名嬉皮笑臉地湊過去,被孟婆嫌棄地一把推開。


    “不對啊,師父,您要是叫孟婆祖宗姐姐,那小狐狸的爹娘不是也得叫您祖宗了?那小狐狸叫我啥?老爺爺?”浪子覺得這個輩分特別影響他和卿城的關係,在一旁掰著手指頭算著這亂七八糟又複雜的輩分。


    見他一副傻乎乎的樣子,虛無名又忍不住要將另一隻鞋扔過去。


    “哎哎哎,師父師父師父。。。星星冥哥哥咋辦?”浪子非常識時務且有眼力見地指了一下星冥,成功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躺著不動的星冥身上。


    “他死不了。”孟婆涼涼地說了一句。


    “可。。。”


    “他真死不了,”虛無名走過去,伸手摸了摸星冥的胸口,感受到他微弱的生息,“能殺死他的隻能是地君本人。”


    見浪子還不明白,他便耐心地解釋給他聽:“曆代,星冥家族因地君而生,他們不屬於天地人鬼神妖任何一族,除了地君,他們不受任何管轄和約束,相傳,星冥一族乃是第一任地君心智靈識凝結而成,他們每一代隻有一個星冥,當新的地君接任地府,那麽上一任的星冥便會指認一個新的接班人後,隨地君而去。他們是地君的護衛,更是地君的影子,所以,能殺死他們的隻有地君自己,換句話說,如果地君沒了,他們也就沒了。”


    “那。。。星冥不是星冥哥哥自己的名字,而是所有他們家族的人都叫這一個名字?”


    這會兒,乞浪算是聽明白了。


    “沒錯,”虛無名似乎在迴憶起什麽,拿出腰間的酒仰頭便灌了一大口,“每一代,星冥隻能有一個,他們生死便隻追隨地君本人。”


    他記得,第一代星冥和他的主人,也是第一代地府的統領者,在那個久遠的過去,他見證了他們的生與死,那是怎樣的恢宏和震撼!


    有的人,生下來便是為了蒼生而存在。


    有的人,活著便是為了守著另一個人。


    有的人,守著一片漆黑卻無比渴望光明。


    有的人,為了奪取光明而失去了一切。


    他呢?虛無名,你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麽呢?


    乞浪好像看到他師父目光中一閃而逝的悲戚,那深不見底的漩渦裏到底藏了多少掙紮和苦澀。


    可當虛無名抬起頭和他對視的時候,那雙複雜的眸子卻又立即消失不見,隻那清亮的眼睛閃閃發光,他熟悉的師父仿佛一瞬間又迴來了。


    “星冥哥好厲害!是一個大英雄。”乞浪由衷地感歎道。這樣的星冥。這樣的家族,何其有幸,又何其悲哀啊!


    隻不過,對於他們來說,這是無上的榮光,更是他們活著的意義!


    唯一的意義!


    “好了,星冥暫且交給你孟婆祖宗,我們出去找逆風,順便再探探消息。”虛無名站起身走到浪子跟前,拍了拍他肩膀,浪子這陣子個頭竄得挺快,身材也寬闊了許多,虛無名愣了一下神,突然感慨萬千。


    “咳咳咳,走吧。”輕微的咳嗽幾聲,他緩了口氣,連浪子都聽得出來,他在極力隱忍。


    虛無名又特地叮囑幺兒娘倆無論如何不能出去。


    “小子,別逞能。”孟婆幽幽地飄來一句話。


    “放心吧。孟婆姐姐,打不過就跑,是我家的宗旨和原則。”虛無名嬉皮笑臉地推門而去。


    乞浪和卿城也趕緊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真冷!”乞浪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虛無名迴頭看了一眼,正巧小狐狸將他攬過來,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把這個凡人圈了一圈。


    “狐狸啊,這小子你可給我看好了,免得待會給我添麻煩。”


    “哎,放心吧,前輩。”卿城笑得很燦爛,明豔的眸子差點晃瞎了乞浪的眼睛。


    “師父。。。您能不能對我有點信心?雖說。。。”


    “噓——”虛無名一把拉過倆人,剛算隱身藏好,就見前麵過來兩個陰兵,遊遊蕩蕩得,他們走路很輕,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幾日,咱地府可真夠安靜的。走了這大半日,管事的一個都沒看著。”其中一個陰兵陰涼涼地說道。


    “嗨,誰說不是呢,就連牛頭馬麵兩位大哥也見不著麵。”


    “奈何橋那邊,都杵了好多亡魂了,也不知道這孟婆去哪了?”


    “咱幾時這麽忙過?又要去找管事的,還得維持亡魂秩序。”


    “得虧那個大惡鬼不在,要不咱倆可吃不了兜著走咯。”


    “哎,要怪,就怪虛無名和那幾個叛徒!”


    “就是就是。”


    兩個陰兵一邊嘮嘮叨叨地,一邊往前繼續飄遠。


    這些話聽到某人耳朵裏,感覺到四道閃亮的目光掃過來,虛無名頓覺腦袋嗡嗡地,官方背鍋人,真不是浪得虛名啊。


    “娘的!”他忍不住罵了句。


    “師父。”乞浪試圖安慰一下他。


    “走!”


    “師父?”


    “別叫我!”


    “啊?為啥?”


    “煩你。”


    一路上,仨人躲躲藏藏地,總算是來到了判官殿。


    至於為啥躲?反正你別問,要是問,就是不想打架,懶得打!


    這是虛老道原話。


    然而事實上並非如此,浪子聽他一直在咳嗽,走路也不如往日利索,跟一陣風似的,不隻是這樣,他還變得越來越不想說話,無論乞浪怎麽故意逗他說話,他就是惜字如金,理都懶得理他們倆。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大殿門口,隻見周遭陰風陣陣,血紅色的大門關得緊緊的,一點聲響都沒有。


    浪子不由得縮了一下腦袋,往卿城身邊靠了靠,小美人身上暖暖的,讓他安心了不少。


    “師。。。師父,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他扭過頭,卻看見他師父像是沒聽見他說啥,大踏步地上去,一腳將人家大門踹開!


    “我去!您也斯文點。這樣可是會挨揍的!”


    “屁話!”


    隨著大門的踹開,裏麵的景象讓他們仨差點驚掉下巴——


    這什麽情況?


    滿地的鬼差,陰帥,各大管理層那是並排躺著睡得一個香…


    一個個麵色紅潤,神色安逸,整整齊齊地睡在地上,不僅如此,屋內還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香氣。


    “咦,小狐狸,你的臉怎麽變了?”乞浪盯著卿城的臉,甚至還上手去摸,“怎麽。。。怎麽歪了呢!咦!”


    而卿城則是滿臉緋紅,直勾勾地望著乞浪。


    “糟了,這倆臭小子著道了!”事不宜遲,虛無名一巴掌就往倆人後腦勺拍了一下!


    “哎呀。”乞浪驚叫一聲,“對。。。對不起啊,我這。。。我也。。。”


    兩人正鼻尖對鼻尖,眼睛對眼睛,湊得十分親近,而且某人的手爪子還在人家卿城臉上摸來摸去,嘴裏還念念叨叨個沒完。


    濕潤黏膩的唿吸拂在卿城臉上,他錯愕地望著麵前這個已經長開了的少年。


    棱角分明,眉如遠山的大男孩,充滿活力的少年獨有的氣息,讓他一時間竟怎麽也移不開目光,等他清醒的時候,一雙漂亮又熱烈的眼睛依舊分不清是幻鏡還是真實的,眼前這個人讓他心裏開始發慌,喉結發澀!


    任由著乞浪在自己臉上各種揉捏,不僅如此,這人捏完臉不算,還上手去揉卿城鬢角兩邊的絨毛,一邊揉一邊嗅著,仿佛這是一個多麽讓他心醉的東西。


    那口水差點就流出來了。


    而這個“手不老實的登徒子”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家小美人正神色異常地瞅著自己,那眼神著實有些。。。熱!


    尤其是發現自己的手居然在人家臉上捏來捏去!


    乞浪刷地一下臉紅得透透的,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


    “倆大男人,看一下能怎麽滴。”虛無名實在沒眼看了。


    “啪!!”一股涼風撲來——接著,一個陰涼的聲音:“好哇!被我們逮到了!!原來是你們三個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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