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乞浪的印象中,這應該是第二次見到他師父暴怒到幾近失控的樣子。


    上次還是清兒的靈識出現,麵對那個神秘老頭的時候。


    然後就是這次!


    隻見——


    虛無名的眼睛裏閃爍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這種怒火像極速蔓延的衝天火焰在肆意噴發!


    此時的他就是一頭發怒的猛獸,尖著利齒想要立刻將敵人撕個粉碎!


    虛無名不僅是生氣了,他已經勃然大怒!!


    而他身旁,一直安心睡覺的不行此刻正渾身抖個不停,剛才因為劇烈的疼痛發出的那聲慘叫後,便再也沒了力氣,他虛弱的唿哧唿哧喘著粗氣,癱軟在地。


    一支穿雲箭直挺挺地插在不行的後背上,差不多穿透了整個身體。


    若是普通兵器,倒也不怕!


    但這是穿雲箭!


    它屬於驚雷弓,而驚雷弓則屬於帝江!黑龍一族最強悍最勇猛的大將!更是老龍王認下的唯一一個義子。


    當年,在帝江還是蛟龍的時候,本是不可能踏進昆侖半步的,卻好巧不巧,在一次機緣巧合救了老龍王一命,老龍王見他實力不弱,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當場認他做了義子。


    這帝江的武力強悍,一身修為更是同輩中的佼佼者,而他最厲害的便是這穿雲箭,這武器有個特點,那便是專殺修行者!


    但凡被它傷到的修行人,輕則修為全無,重則一命嗚唿,魂魄碎裂。


    那便是永不逆轉的悲劇。


    很多修行者,對於穿雲箭都是談之色變,畢竟大家修行不易,若真被傷到,那真是悲催了。


    此時,不行的生命體征正迅速褪去,本來就隻剩下三成的功力,加上昆侖山的靈脈和他身上的封印莫名地起了反應,讓他越來越虛弱,這也是這陣子為什麽他總是病懨懨的不想動彈。


    虛無名咬破手指,飛速地在不行身上打出一個結印,結印如滾燙的光輝陷入不行體內,隻聽他悶哼一聲,那穿雲箭應聲掉在了地上。


    不行的背上,那傷口處通紅一片,裏麵似有一個紅色的旋渦在湧動翻騰,不行疼得厲害,隨著所剩無幾的修為靈氣漸漸褪去,他的意識到了模糊不清的狀態。


    虛無名大喝一聲!


    “現!”隻見他往空中一抓,那讓眾多仇家聞風喪膽的降魔杵出現在他的手裏。


    虛無名手握魔杵,低聲念咒,一團璀璨的光環從他指尖傾瀉而出。


    光環落到不行的傷口上,形成一道薄薄的金色屏障,一股強大的能量源源不斷地往那旋渦裏輸送。


    眾人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出,替不行捏了一把汗。


    “小子!血!”


    “什麽?”乞浪沒明白師父的話,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緊張地蹲在不行身邊,眼眶都紅了。他不認識這穿雲箭,隻道這東西厲害,但是有虛無名在,應該沒問題。


    虛無名抬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讓乞浪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從不知道,虛無名會有如此冰冷的讓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浪子哥,快!你的血!!”一旁的卿城也慌了,趕緊補充道。


    還是麻辣兔子最利索,她也不廢話,拉過乞浪的手,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匕首,在他手指上一劃拉——


    虛無名臉色鐵青,氣壓低到極點!


    血珠一下子湧出來!


    “快!”


    乞浪這才明白過來, 他迅速將血珠滴在不行的傷口上。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在降魔杵的光環下,血珠仿佛不由自主地跳起了舞,歡快地在傷口上來迴攢動,很快,那拇指大的傷口以不可思議地速度愈合。


    這一幕不僅是乞浪自己,就連蒲牢幾人也是瞪大了眼睛,看呆了。


    時間緊迫,現在也顧不上許多,漸漸的,不行的唿吸平穩下來,但是,依然未見醒轉。


    乞浪焦急萬分,叫道:“師父!!不行大哥。。。”


    “無名兄,你們送前輩去不周山,現在還來得及,這裏就交給我們兄弟倆!”蒲牢飛快地說道。


    他知道這穿雲箭的厲害,現在的不行隻是暫時減緩了修為消耗,況且這支箭將他的內丹毀壞,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行撐不了多久。


    不等虛無名說話,隻聽——


    “嗬嗬嗬,蒲牢兄,你這胳膊肘往外拐,難道不怕父親怪罪嗎?”


    終於還是來了!


    帝江的聲音冰冷而低沉,浮在半空中不可一世地望著眾人。


    而他的出現,剛才那個巨人竟停止了攻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父親若怪罪,那也是我們父子之間的事,又與你何幹!”狴犴可不像他哥那麽溫雅有禮,這帝江仗著老龍王的器重,加之修為頗高,一向不將這幾個龍王的親生兒子放在眼裏,彼此早已是劍拔弩張,互相看不順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帝江仰天狂笑,像聽見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


    “這箭,你射的?”


    “嗯?”突然被一個清冷的聲音打斷,帝江有些不悅。


    “這箭?你射的?”虛無名又問了一句。


    他深深地看了不行一眼,眼底的焦慮很快被壓下了!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帝江冷笑一聲,眸子裏全是狂妄!


    “你敢傷他!”虛無名麵無表情地望著他,語氣裏沒有一絲溫度。


    帝江一怔,眼珠在眼眶裏不停地打轉,他知道這人的厲害,萬年前那次交手,讓他到現在仍心有餘悸。


    隻是他是一個非常自負的人,經過這萬年的修行,他深信,即便眼前這人恢複到了最強的時候,他也未必會輸!


    “是我!又如何!”


    “你傷他,便拿——你的命——來換!”虛無名一字一句的說,他的聲音清冷冰涼,直讓人聽的心裏發顫。


    帝江心裏突然抖了一下,他死死地盯著這人,多年未見,這人如乞丐一般模樣,滿臉的胡渣子,一件破的不像樣的漆黑長袍隨意裹在身上,一頭亂糟糟的長發也是胡亂地披散下來,隻是那雙眼睛,亮得出奇。


    若不是跟他太熟悉了,就這幅尊容,還真不敢認。


    “怎麽,打算一起上?”


    “用不著!”


    “嗯?”


    “殺你,我就夠了!”虛無名突然笑道,也不等帝江反應過來,迴頭衝蒲牢幾人說了句:“帶大狗子走!”


    “無名兄。。。”蒲牢正要說什麽,被虛無名攔住:“你們不是他對手!”


    說完,這人身形一閃,從虛無中抓起一團閃電,伸手便是一甩。


    那巨人連個慘叫的機會都沒有,腦袋便被虛無名一掌劈個粉碎,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縮小縮小,直至七個鬼分崩離析。


    “難道他沒告訴你,喝了龍泉水,會被反噬的麽!”虛無名冷笑道。


    “什麽意思??”


    “他的意思是,你用了十分的修為,看起來力量大增,實際上,死得更快!”帝江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黑臉一口氣上不來,血噴出老遠。


    他指著帝江,悲憤交加,後悔莫及!隻是恨恨地望著半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虛無名那一衰,直接劈碎了他的內丹和五髒六腑,他明白,已經是迴天乏術,餘日無多了,隻可憐那些兄弟跟隨自己這許多年,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


    黑臉突然仰天大笑幾聲,竟氣絕身亡!


    至此,24個鬼兄弟,今日全軍覆滅,無一生還!


    “好了,死絕了!”虛無名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上麵似乎沾了些黑臉的血,“到你了,咱們的賬是不是該算算了。”


    帝江的瞳孔地震,他盯著虛無名,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而這邊,蒲牢和狴犴紛紛現了原神,一個馱著不行,一個背起麻辣兔子瑤竹,當然,小狐狸也化了九尾真身,他示意乞浪跳上來,乞浪也不客氣,爬上去摟緊卿城的脖子,“小狐狸,你身上可真香啊。”


    “嘻嘻,浪子哥,你真會說話。”


    “哪有,我說真的。”乞浪迴過頭,看向遠處,擔憂地說:“咱真這麽跑了嗎?不管我師父了嗎?”


    “放心吧,我們留在這裏隻會給你師父添麻煩。”蒲牢背著瑤竹,扭扭捏捏地看著他弟弟。心道,這往後可真說不清了。


    “帝江不是他的對手,放眼整個昆侖山,也沒有人可以奈何得了你師父,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送前輩去不周山!然後再盡快趕迴來就是。”狴犴假裝沒看見,給乞浪解釋道,“昆侖山有結界,我們隻能衝出去。瞬移術是不能用了!”


    “師父——你小心點!!”乞浪嗷一嗓子。


    “滾!”


    乞浪縮了縮腦袋,眾人施展“狂奔大法”邁開蹄子,往昆侖山外跑去。


    “想跑?”帝江神色一凜,抽出驚雷弓,便要射箭。


    “你是不是眼瞎?”虛無名突然問道!


    “什麽?”


    “法力不行,沒想到腦子更不行。”虛無名搖了搖頭,是笑非笑地瞅著帝江。


    “哼,你少打嘴上官司,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快,還是我的穿雲箭更快!”


    話音未落,那帝江搶先一步,飛身而起,穿雲箭如暴雨一樣傾瀉而出,準確無誤地朝著蒲牢等人射去!


    所到之處,熊熊大火,電閃雷鳴!


    修行者,無不談之色變,避之不及!


    “我的嘴不快,可我手快!”千鈞一發之際,虛無名雙臂張開,黑瞳隱現!


    平日裏那總是笑嘻嘻的臉,寒光四起,令人生畏!


    一團白色的光圈自虛無名掌心顯出,很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擴大數萬倍,在帝江的驚愕中,將所有的穿雲箭擋住,紛紛彈出了老遠,甚至有些失了方向的竟衝著帝江來了,這下把帝江嚇得一身冷汗,差點從空中跌落!


    在光圈的掩護下。蒲牢他們成功的逃出了昆侖山!


    “漂亮大叔,我師父是不是特棒!”乞浪特別自豪,有一種,家有牛逼師父,做徒弟的臉上也有光的得意。


    “這算啥。你師父厲害的時候,那才是真得嚇死你。”狴犴小心翼翼地馱著不行的肥胖身軀,盡量維持平衡。


    “那您給我說說?”乞浪怕自己掉下來,抱著卿城的脖子,歪著腦袋,以一個特別別扭的姿勢扭向後麵。


    “對了。浪子,你跟著你師父多久了?”蒲牢問道。


    “差不多快五年了吧。”乞浪想了想,時間過得真快。他突然有點想淩雲閣,想二頂他們幾個了。也不知道這幾個臭小子好不好。


    “你就從來沒問過他?”半天沒動靜的瑤竹問了一句。


    “額。。。”乞浪嘻嘻地蹭了蹭卿城的脖子,“我師父平時也沒那麽厲害, 他就會一招,有時候還得我來保護他。”


    “咳咳!”好癢!卿城心裏這麽想。


    “你保護他??”眾人麵麵相覷,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乞浪。


    “昂,你們要是不信,等不行哥好了,可以問他。”乞浪不以為然的說道,因為顛簸,總是有意無意地貼著卿城的臉。


    “浪子哥?”


    “啊!怎麽了。小狐狸?”


    “沒。。。沒什麽!”


    今天小狐狸怎麽了?


    有些。。。扭捏啊!


    “不行大哥到了不周山就能好嗎?”乞浪又問道。


    “沒錯。所以我們得快點。”狴犴應道,背上的大狗子,靈力耗得很快,若不是剛剛虛無名的結印,還有——


    “浪子,問你個事?”狴犴忽然想起什麽。


    “怎麽了,漂亮大叔的弟弟。”


    “我叫狴犴。。。”


    “哦。狴犴漂亮大叔。”乞浪正色道。


    “算了,你小子別的不行,這嘴跟你師父一樣。”狴犴白了他一眼,“你的血?”


    “哦對噢,我的血!”


    這個問題,其實問他也是白搭,他壓根兒什麽都不知道,也就是上次對付詭滅的時候神奇地用過一次。


    “浪子哥,你的血很特殊。”卿城突然道。


    “一般來說,隻有修行者的血才可以有某種特殊的功效,比如說有的可以治愈傷口,有的可以殺人無形!但是你是凡人,卻可以?”卿城的話沒說完。隻聽不行冷不丁的悶聲道:“再慢點,我老人家就徹底沒了!”


    他的聲音虛弱不堪,隻這幾個字,眾人聽得清楚,便不再作聲,一路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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