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虛無名蹲下身,看著酒撒了一地,心疼地嘟囔著:“你這敗家爺們,這酒可是世間極品,平時根本喝不到,可惜了!”


    卿城悄悄拉起乞浪的手,趁著機會將他帶到一邊,警惕地看著似乎要暴走的花家女婿。


    “這酒,我可給你說,浪子,這要是沒個萬年的道行,根本做不出來,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做的不?”虛無名冷不丁地站起身問乞浪。


    乞浪一頭霧水,他機械式地搖搖頭,鄭重其事地迴答道:“不知道,難不成還是血做的?可您剛剛喝了那麽多,怎麽啥事都沒有?”


    他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可沒料到,聽了這話,不隻是那個楚郎,就是嬌弱不堪的大美人花琪雪,臉色一變,一雙青玉樣的手緊緊握著拳頭,眼珠子不停地轉著,也不知在想什麽。


    “我?我能一樣嗎?無論什麽毒酒毒藥到了我這裏都是穿腸而過,幫我洗洗胃罷了。”


    “說起這個,我得好好說你幾句,”虛無名接著煞有其事地指著徒弟教育道:“為師平時怎麽教你的?做人要給別人留餘地,你看看你,就是不能深刻領悟這個意思,所以是要挨打的——”


    “您說過這話??”乞浪一臉得莫名其妙。


    他師父啥時候那麽會做人了?


    損人他第一,做人?那可真笑掉大牙了。


    “夠了!!!!!”隻聽一聲巨響,又一個酒杯在地上爆裂開來,壯烈犧牲!


    “你們師徒倆不要再裝了!!”卻見那個叫楚郎的女婿,此時已是暴跳如雷,他將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紅色液體濺了他一身!


    這時。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這楚郎的皮膚上突然出現一條條青灰色的血管,自腳往上,歪歪扭扭,縱橫交錯的覆蓋住了他全身,不止如此,他的眼珠泛白,整個瞳孔變得慘白無色。


    花琪雪見狀,頓時花容失色,撲上去攔住他道:“楚郎,楚郎,你怎麽沉不住氣呢,不把他迷倒了,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雪兒!!”楚郎輕輕撫上她的肩膀,“你迷不住的,他可不是那個傻小子,這個瘟神我們既然遇到了,那就是我們的命,我早就說了,讓你跟我一起走,可你。。。”


    “楚郎。。我——”


    “待會,我纏住他,你趁機跑了。聽見沒有!!”楚郎的語速飛快,他現在心急如焚,一個瘟神就已經夠他們頭大的了,這又來了個快修成九尾的狐妖,局麵已然失控。


    他斷不能看著自己所愛之人陷入險境,於是決定拚死一搏,或許傳言是真的呢,赤水珠他們也不搶了,隻要這個大瘟神真的喪失了法力,他們就有一線生機。


    “他們對我太好了,我。。。我舍不得。”花琪雪突然慟哭起來,而此時,花老爺子像個木頭似的一動不動,若不是看見他的眼睛還在轉動,根本跟死了沒啥分別。


    而這邊,花夫人正驚訝地看著女兒女婿:“雪兒,你們在說什麽??你別嚇娘啊,娘真的再也受不住了!”


    或許,花夫人早就察覺到什麽,隻是。。。


    “娘,我。。。我們對不起您。。。和您的女兒女婿。”花琪雪咬著唇,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來。


    “什麽意思??女兒啊,你是糊塗了嗎?”花夫人顫抖的聲音,夾著重重的哭腔,花琪雪的話讓她驚懼不已,她不能再忍受這又一次的打擊了。


    “啪!”


    花夫人毫無預兆地倒下了。


    虛無名慢悠悠地從她身後走出來,吹了吹手掌心。


    “你!!”花琪雪怒不可遏地指著虛無名。


    這陣子的相處,讓她越來越念著這猝不及防的親情和疼愛。所以在看到虛無名一行人想要逃走的打算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後延遲,她原本希望虛無名並未發現真相,路過花王村討了飯就走,可。。。。


    “他們對你那麽好,難道你希望他們看著你再死一次?”虛無名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精魂幻化的兩個怪物。


    “連理枝本是一對恩愛夫妻,隻因慘遭奸人所害,葬身海底,卻也可以魂魄相依,永不分離,而你們兩個精魂,妄想脫離他們的約束,自己逃出大澤,貪圖享樂,這本也無妨,隻是千不該萬不該,殺死花家女兒女婿兩人,附身於此,更是傷了許多無辜性命,就這點,你們就該再死一萬次,”頓了頓,虛無名恍然大悟地笑道:“不對,應該是毀了你們的魂體,永不超生才對。”


    “你放屁!”假楚郎厲聲道:“就算死,也輪不到你管!你這個瘟神,你以為自己是什麽好東西?”


    “我當然不是什麽好東西,我也從來沒說過自己是什麽好東西,所以你說我以為自己是什麽好東西,我肯定不承認,因為我根本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一大段繞口令似的話,聽得乞浪一頭霧水。卿城拉著他,讓他安靜地看,別出聲。


    拉就拉吧,還時不時地衝著乞浪笑。


    乞浪這讓他給整的,多少有些不自在了。


    “哦,顓於那邊我會去解釋,那是我的事,而現在,也是我說了算!”虛無名依舊是無所謂的模樣,看得乞浪都替他捏了把汗。


    心道:“師父啊,不行不在跟前,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你雖然巴掌功挺厲害,但是你那也是一會行一會不行,看來,待會打起來,我跟小狐狸一起上,你抽空來幾巴掌就成。”


    就在這傻子胡思亂想的時候,隻聽一聲暴喝!


    那假楚郎一把推開假花琪雪,一躍而起!


    手中突現一把青雲破峰刀,身如極電,刀光縱橫,帶著一陣勁風衝著虛無名劈過去!


    這把刀在大澤修煉了數萬年,本是連理枝的護法神器,沒想到也被這倆精魂偷了去。


    還沒等虛無名有所反應,隻聽乞浪驚唿:“師父——小心!!”


    他急吼吼地正要往虛無名那邊衝,卻看見他師父跟沒事人似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躲也不躲。


    隻是笑眯眯地看著這刀,似乎陷入了久遠的迴憶中。


    清兒,還記得這把刀嗎?就是這把刀,我親手煉成的大澤響當當的神器,當年我送給了你,而你把它送進了我的心髒。


    我會如此難過,是因為讓你看到了不堪的我。


    號角淒厲,腥風大作,整個大廳瞬間陷入了一片昏暗中,颶風中,破峰刀直直飛向虛無名,眼見著虛無名命不保,乞浪簡直急瘋了,他咬破手指,掐字念訣,用哪招來著?


    而身邊的卿城卻一點不急,他隻死死拽著恩人的手,就恐怕他一個衝動真撲上去,他就納了悶了,這人應該很厲害,為啥浪子好像覺得自己師父是個需要別人保護的弱雞?


    他是打定主意想要看看虛無名到底是不是真的厲害,如若不是,再出手也不遲。


    大廳中,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剛剛還氣勢洶洶的破峰刀,突然好似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攔住了,硬是到了虛無名的眼睛就再也不能挪動一分。這把所有人都看懵了。


    看見假楚郎一臉的難以置信,虛無名實在忍不住,一點不給麵子輕蔑地笑道:“教你一個乖,下次,當然如果還有下次,再打架,至少先打聽清楚了再動手,你看看。這多尷尬啊。”


    假楚郎並未在意他語氣中的蔑視,“你???法力根本沒被毀掉!!!”


    “毀了毀了,那是肯定毀了!”虛無名沒心沒肺地嚷嚷:“你看看,我徒弟都快急死了,我要是好好的,他急個屁,是吧,徒弟!”


    乞浪這迴是真嚇了一身汗,臉都嚇白了。他沒好氣地瞪了虛無名一眼,不再吭聲。


    “都說了,讓你打聽清楚這刀的來曆,你沒聽懂啊?”


    “楚郎,你沒事吧?”假花琪雪現在離魂術根本使不出來,又擔心愛郎受傷,慌忙撲上前去詢問。


    “阿詩,我沒事,你還是叫我茗山吧。”


    原來,這才是他們兩個精魂的名字。


    那阿詩輕輕點點頭,並肩跟他站在一起,憤憤不甘心地盯著虛無名,若不是他這個瘟神,他們兩個可能還會繼續在這裏生活,享受著人間的陽光,溫情和愛,但是他們沒辦法長期曝露在陽光下,大澤的虛無使得他們的魂體晦暗不明,所以他們迷惑本村的年輕人,供自己吸食陽氣和精氣,但是他們也知道,這裏的年輕人不斷的失蹤,總有一天會被發現,那時候就是他們告別花夫人花老爺的時候,尋找下一個目標了。


    事已至此,她也想好了,就算再死一次,也要跟茗哥在一起,任誰也分不開他們。


    “這刀?”


    “嗨,說來慚愧,這把刀第一任主人,其實。。。正是區區在下!”此話一出,一片嘩然。


    “你說什麽??”


    “你看看你,怎麽耳朵那麽不好使呢?這把刀是我造的,聽明白了沒,如果是遇到別人,或許可以拚上一拚,但是,它看見了我,就這幾萬年的思念,它還不得瘋?哪裏還敢傷我,親我都來不及。”


    虛無名說著,徒手將破峰刀拉了下來,輕輕地磨挲著上麵的刀鋒,溫柔的樣子讓乞浪瞪大了眼睛,每當他師父一本正經的時候,他就總說不上來的難受。


    “這麽多年未見,你還是老樣子啊,脾氣真是一點沒變。嗬嗬,隨我!”破峰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虛無名手中“嗡嗡”作響,像是在迴應他的話。


    這下,精魂才真的相信了,這刀真的是這個瘟神的東西,難怪在他麵前如此不堪一擊。


    “這刀為何?”茗山又問


    “你是想問,這刀為何到了連理枝手裏,對吧。”


    茗山沒有否認,沉聲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了。


    “很簡單。”虛無名懶洋洋地靠著桌子邊,將破峰刀小心翼翼地收起來,“我給的。”


    “啪啪啪啪。”忽然,大廳裏響起一陣巴掌聲,接著一個陌生的聲音驟然充斥著整個空間:“精魂就是精魂,可真夠墨跡的,修煉了萬年,就這點能耐??”


    此話一出,這茗山臉上是紅一塊黑一塊,難看極了,可是他現在也隻能認栽,敢怒不敢言,畢竟麵前是一個最讓人頭疼的瘟神,這不知又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個誰,這人的能力不比虛無名差多少,看來也是來者不善呐,是敵是友,他一時也有些糊塗。


    可以隱藏這麽久的人是誰?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他們倆始料不及!!


    時空突然扭曲了一下,隻見一個黑袍人憑空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徒手抓住茗山和阿詩,在他即將消失的一瞬間,忽然衝著乞浪拋了一句:“傻小子,你真以為你師父是真心對你好?哈哈哈哈哈哈!”


    前後也就隻有幾秒,虛無名也沒反應過來,他今天大意了,看見故友,心生感慨,竟沒發現還有一個人。


    他將破峰刀扔給了乞浪,也扔了一句話:“刀送你了,讓不行來大澤找我,對了,告訴花儒兩口子,三年後,往東十裏,破廟,一家重逢!”


    話罷,便匆匆追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大廳就隻剩下乞浪跟卿城還有昏迷不醒的花家主人。


    黑袍人的那番話也不知怎地,讓乞浪心裏很不舒服,他肯定相信虛無名對自己好,可是。。。


    算了,何必相信一個陌生人呢,好不好,難道自己感覺不到嗎。


    在卿城的幫助下,花家老兩口子蘇醒過來,得知真相,痛哭流涕,惹得乞浪他們逃也似的離開了花家。


    然後,也是卿城這個漂亮善良的小狐狸。將所有失蹤的年輕人的屍身全部送到各自家中,當然又是一番淒慘不忍睹的場景。


    這也包括花嬸兩口子,乞浪將師父的話傳達給了他們,他們自是感激不盡。


    果然,三年後,往東十裏,有一座破廟,兩口子在那裏看到了一隻剛出生的狸貓,孤零零地躺在那裏,本來兩口子急著找閨女,一開始也沒在意,直到最後發現了它,神奇的是,這小家夥的身上竟有一小撮蓮花樣的毛發,這把花嬸喜壞了,便樂滋滋地帶迴來,仔細照顧,猶如親生!


    那,便是素素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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