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虛無名待久了,乞浪發現,他這個師父,平時都是一副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德行,而且又懶又髒兮兮的,嘴巴也挺壞,可是吧,就那雙眼睛,他總覺得裏麵有自己看不明白的東西。


    直到長大後,他終於可以慢慢看懂了,可是。。。


    “快起來!臭小子,為師給你個好東西。”


    虛無名難得地一大早起來,又破天荒地去叫乞浪起床,以至於,這倒黴孩子睜開眼睛看見他,愣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咋了?師父?你還不睡啊。”


    虛無名看他這副傻樣,“啪”地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


    “哎呀,師父,幹嘛又打我!”乞浪苦著臉抗議,“再打,我早晚都會被你打傻了。”


    “放心,誰傻你都傻不了,來來來,給你看看這個。”說著虛無名也不管乞浪一臉的不滿跟委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來,神秘兮兮地說道:“把手伸出來。”


    “嗯?”乞浪不明所以地伸出手。


    “當當當當。”虛無名笑得特別燦爛,燦爛得讓乞浪有一種錯覺,這人今天怎麽怪怪的。


    隻覺手心一涼,乞浪定睛一看——


    一顆紅色的珠子明晃晃地躺在自己手裏。


    “這是??”


    “好東西!”


    “這?”


    “好看吧。”虛無名笑嘻嘻地問他。


    “好看。。。是好看,可是?”乞浪被虛無名笑得心裏直發毛。


    “可是什麽可是,當年多少人求我我都不給。今天便宜你小子了。”


    接著,虛無名牲畜無害的,特別溫良慈愛地哄著乞浪說道:“來。吃了它。”


    “啥??吃了??那麽大一顆!!”乞浪一聽這話,腦子一下子懵了,這麽個東西,就?。。隨隨便便地吃了?毒不死,或許。。。噎死呢?


    “讓你吃你就吃。”


    “師父。。。。”


    “來,浪子,聽話,師父還能害你不成?”


    就這樣,乞浪稀裏糊塗地被某人哄著吞下了這個不知道是啥東西的東西。


    也不知這究竟是什麽做的,剛一進嘴,一下子就滑進喉嚨,直奔著五髒六腑去了。


    還沒等乞浪迴過神,隻覺得渾身上下像著了火一樣,灼熱難忍,片刻間,大汗淋漓,全身通紅得像出了血一樣,眼前盡是一片火海紅光,乞浪痛苦難耐,伸手拚命地亂抓,而一旁的虛無名卻不著急,隻是一臉疑惑地看著乞浪,輕聲說了一句:“浪子,凝神!”


    乞浪頓覺一股力量,非常強勁霸道的力量衝進自己的腦門。


    灼熱感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刺骨的酷寒,仿佛從一片火海突然掉進了冰川,眼前也不再是濃烈的火焰,而是白茫茫的千裏冰雪,身體的熱量在急劇地褪去,空氣似乎也要凝固了,乞浪冷得渾身發疼,很快便幾乎沒了知覺。


    “啊!!!!”乞浪慘叫一聲,


    “凝神,浪子!別怕,有師父在。”


    這句話,仿佛有某種安撫的魔力,乞浪莫名地鎮定下來,他咬緊牙,努力去理解和體會凝神的感覺。


    “凝神歸罔象,丹田升六道,


    氣還中元止,百鬼入冥消。”


    “走!”


    隻聽一聲厲喝!


    原本晦澀難懂的幾句話,乞浪卻不覺得難以理解,現在的狀況也容不得他多想,隻能跟著這個聲音一點點地全身貫注地聚集全身的力量。


    不消片刻,冷熱交替的痛楚漸漸緩解,一股難以形容的清流在周身遊走,衝刷著他的感官,五髒六腑,四肢,腦子也開始變得清明起來,一種說不出來的舒坦讓乞浪終於脫了力,倒在了床上。


    虛無名見狀,盯著他看了看,這才長舒一口氣,滿意得給乞浪掖好被子,掏出腰間的酒壺,喝了一大口。


    不過。他也不敢離開,就隻守著乞浪小憩。


    乞浪這一覺足足躺了十天,不僅如此,就這十天簡直要了他的小命,且不說躺著動不了,就是這忽而如被火烤,忽而如進冰窖。


    時不時的還有一隻大手在給他輸送真氣,乞浪的小身板一會兒大汗淋漓,直冒熱氣,一會兒全身僵直,凍成冰塊,叫又叫不出來,動也動不了,他隻知道自己置身在一個詭異的地方,這裏到處是火焰和冰雪,頭頂上還有閃電驚雷,耳邊是唿嘯的勁風,和不知什麽野獸的怒吼哀嚎。


    他分不清這裏是夢境還是現實,乞浪疼得早已渾身麻木了。


    他拚命地想要逃出去,可無論他怎麽掙紮,總還是迴到原點。


    一直有一個聲音仿佛來自亙遠的時空,讓他凝神,給他念心法口訣,


    於是,他試著凝神聚氣,靜思冥想,就這樣,過了許久,好像漸漸起了作用。


    終於有一日,他突然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那種折騰他死去活來的灼熱冰凍的感覺也似乎消失了,身上輕鬆了許多。


    乞浪再次試著奔跑,這迴再也沒有迴到原點打轉,也不知究竟跑了多久,忽然,眼睛一亮,一道刺眼的光門在前麵出現,呆愣之餘,隻聽一個溫柔堅定的聲音在上空響起:“浪子,該起了!”


    “啊!”乞浪忍不住一聲大叫,再一看,竟是迴到了破廟。而自己依然躺在床上,旁邊是虛無名那張笑嘻嘻的胡渣子臉。


    “師父??”


    “怎麽,睡夠了?”


    “嗯?我睡著了?”乞浪揉揉眼睛,看了一下四周。突然想起來什麽,“不對啊,師父,你給我吃了啥?我怎麽?”


    “我給你吃啥了?你做夢呢?”


    “啊??我真是做夢??可?”


    “行了行了,睡了快十天了,趕緊起來,再不起,番薯都爛地裏了。”


    虛無名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催促乞浪起床,沒辦法,他隻能跳下床,


    睡了這麽久,渾身酸疼得不行,乞浪準備到門外活動活動。


    乞浪蹭地一下準備往門口衝,不料,這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師父,救命啊!”


    “鬼叫什麽?”虛無名抱著膀子靠在門口,看那個自己一不小心就蹦樹上的熊孩子。


    旁邊的不行,最近似乎又胖了不少,它翻個身,看到樹上叫救命的乞浪,非常不給麵子地鄙視了一下。


    “師父,我。。。。我。。。”好容易迴過神來,乞浪忽然狂歡起來,跟失心瘋似的,“師父,我居然能跳這麽高,這麽遠?我是不是很厲害?”


    “哦喲。厲害啊,我徒弟怎麽這麽厲害呢?”某人很是配合的,象征性地呱唧呱唧拍了拍手,“沒想到我家浪子原來是個高人,以後師父就仰仗你了!”


    “嘻嘻嘻,師父你看!”乞浪興奮得忘乎所以,在樹上又是倒立又是翻跟頭,結果,腳下一滑,就在他以為自己鐵定摔個慘的,卻在下一秒,穩穩當當地躺在一個人的懷抱。


    這麽遠的距離,也不知道他家師父怎麽跑得那麽及時。


    可到底是個孩子,他根本想不了那麽多,一睜眼,看是師父,又樂了:“師父師父,你身上好暖和啊!”


    。。。


    “我覺得你還是摔下來比較好。”虛無名幽幽地說道。


    “嘿嘿,”乞浪笑嘻嘻地跳下來,抱著虛無名的腰又蹦又轉圈,這把虛無名給愁的,他迴頭看了一眼不行,“不行,你看這孩子是不是傻了?吃什麽藥才行呢?”


    “他隨你,一對傻瘋子。”不行慢悠悠地來了這麽一句,站起來,抖了抖毛,踏著胖蹄子晃到這倆人跟前,“小傻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哎,不行,這,你也妒忌?”


    “哼!以前我問你要,你死活不給。”不行翻著白眼,一想起以前的那些破事,它就想咬人。


    “對了,師父,你到底是誰啊?不行大哥是個龍,那你一定更厲害吧。”熊孩子也不等虛無名迴不行的話,這會子總算返過神來,看樣子也不是特別傻。


    所以說嘛,這撿來的徒弟先別忙著扔,說不定養著養著就聰明了呢。


    “你師父?”不行舔了一下爪子,瞄了一眼虛無名,“他就是一個大傻子,天底下第一大傻子。”


    “我說不行,說話你得摸著良心說。”虛無名不以為然,一口酒下肚,又笑道:“我要是傻人,那你豈不成了傻狗?”


    “啊嗷!”不行一腦袋竄上去,衝著虛無名就是一頓撓,乞浪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索性一屁股歪在地上,


    “得得得,好不行,好阿戮,我是大傻子,我是第一大傻子,你別鬧,迴頭我給你買豬蹄子吃。”某人很沒骨氣得連聲求饒,


    “對了。師父,你幹嘛叫不行哥阿戮?”


    “哼!”不行終於放開虛無名,扭頭往後山跑,臨了,還用後腳蹬了虛無名一臉的土。


    “我艸”!


    虛無名沒防備,差點吃了一嘴的灰,他是又好氣又好笑,追著不行胖胖的背影,扯了一嗓子,“當年,這東西要是給你,豈不是給我自己添堵?虧你一把年紀了,居然還記得這個。”


    “師父,”


    “幹嘛?”


    “你到底是誰呢?”


    “虛無名唄,呶,淩雲觀的主人。”


    真的嗎?可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呢。


    師父,雖然你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可是,做你徒弟真的挺好,挺拉風。


    以後,讓徒弟來保護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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