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手裏拿著那本書來到外麵,看到一臉惆悵的人魚王。


    “你那老相好死的時候,都沒見你這麽傷心。”


    人魚王搖搖頭:“我並非是因為那書生而傷心,而是我十分清楚,吞金窟現在的局麵全是我一手造成的,理想國度,真是有些癡人說夢了。”


    莫塵將那本書遞了過去:“這是那書生身上的,我簡單看了幾眼,上麵幾乎記載著他所有的生平,還有,一些想和你說的話。”


    人魚王接過書籍,但卻並沒有查看。


    “你有做過一些,讓你後悔一生的事嗎?”


    莫塵沉默許久後,歎息道:“我之前有一位叔叔,他待我極好,十年養育,不曾有絲毫虧待我,甚至常常因為沒讓我過的更好,而感到愧疚。”


    “但是他死了,為我而死的,在日子一天天變好,在我有能力孝順他的時候……或許我早些叫他迴家,這件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沒想到你這種人,還會這樣的經曆。”


    說完人魚王從房間內找出一個被點燃的蠟燭,將書籍燃燒,扔進青樓十九層中。


    火勢瞬間蔓延,無數的烈火伴隨著人魚王的笑聲,將那座曾經的第一青樓焚燒殆盡。


    莫塵看著肆意狂笑的人魚王問道:“你沒打開那本書看看嗎?上麵寫了不少關於你的事。”


    “不需要了,或許你說的對,死亡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而遺忘也是如此。”


    然後人魚王和莫塵兩人就朝著遠處走去。


    “先是賭坊,後是青樓,你這裏還真是什麽都有,接下來該不會要帶我去販賣奴隸的地方吧……”


    莫塵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人魚王最開始隻是個乞丐,過得甚至連奴隸都不如。


    按照他的理想,這個國度裏什麽都可以有,唯獨不能有販賣奴隸的事。


    見莫塵不再多問,人魚王笑道。


    “沒事的,現在的我已經不在乎了,我在你手上的時候,看到你好像很喜歡喝酒,一會要去的,就是可以滿足天下所有人口腹之欲的食仙樓。”


    “食仙樓?”莫塵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麽?難不成有食仙坐鎮?”


    “你理解錯了,食仙,是真的要食仙。”


    莫塵聞言有了些猜測,但還是開口問道:“食仙人?你們怎麽做到的?”


    “等你看到製作過程你就知道了,那個地方應該很適合你。”


    之後兩人一路不再多言,一直走到了一座圓形中間鏤空的大樓前。


    大樓覆蓋麵積極大,幾乎占據了城內一角的三分之一。


    “這樓不會也是你建的吧?審美太一般了。”


    人魚王沒有迴答莫塵的話,而是說道。


    “進去後控製好殺心,裏麵的人比你還要不堪。”


    “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人魚王沒有搭理莫塵,而是推開食仙樓的大門,走了進去。


    莫塵也快速跟上,踏進門的一瞬間,他就看到四周仙霧彌漫,與其他兩個地方的混亂不同,這裏座位上的人不論男女舉止優雅,氣質更是超凡脫俗,好似真是那仙人降世。


    “這地方好像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嗎?”


    人魚王隨意的指了一桌人:“你湊近去看看。”


    莫塵走近,那些人還十分禮貌的,向他打著招唿,問他要不要一同用餐,但當他看到餐桌上的食物時,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餐桌中央有一口大鍋,鍋內可以明顯看到有一個極小的人類頭骨,頭骨上的皮肉甚至還沒有完全褪下,依稀可以辨別是一個孩童。


    莫塵一腳將餐桌踢翻,那口大鍋也跌落在地上,裏麵煮的東西也全部掉了出來。


    但卻並沒有人前來攻擊莫塵,反而全部都朝那口大鍋跑去,瘋狂的撿食吞吃著地上的,孩童血肉。


    莫塵看著這些好似野狗般的人,哪裏還有之前那出塵的模樣,上去就是幾刀,將幾人抹了脖子。


    然後迴到人魚王身邊:“你的理想國度就是以同類為美食?”


    “這些並不是我做的,最開始這裏也隻是一座正常的酒樓,但後來有個廚子出現,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國家,他能將動物新鮮的血肉,不經過任何烹飪就變成美食。”


    “那個廚子受到了眾人的追捧,我自然而然的讓他接管了這個酒樓,每天製作著新奇的食物,吸引著眾多人慕名而來。”


    “我當時見他有這種能力,便將他留在了身邊,這也是我做過最錯誤的決定,那股新奇食物的浪潮很快就退去了,但廚子不滿足自己的名氣消散,便將主意打到了人的身上。”


    “這件事很快就被我發現,但我也隻是將他驅逐並未害他性命,這也是我留下的惡果。”


    “之後的事大概你也能猜到了,廚子迴來了,還背叛了我,將我囚禁,而這座食仙樓,也變成了真正的食仙樓。”


    人魚王說完,一道鼓掌聲從食仙樓深處傳來。


    隻見一個身材略顯臃腫,身穿廚師服,手中拿著一把菜刀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真沒想到我們的王,竟然還會迴來,還能繪聲繪色的講出我的故事,真是好笑。”


    “無需多說,令牌給我,你把全世界的人都吃了,我也不管。”人魚王冷冷的說道。


    廚子大笑出聲:“哈哈哈,你還是那副模樣,那副看不起任何人的模樣,當初讓我研究新美食的人是你,我研究出來了,但你卻做了什麽?”


    “你把我驅逐出去,我積累多年的名聲一夜崩塌,而你卻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指責我,但這一切明明都是你讓我做的。


    “是你讓我成為名廚,讓我接管食仙樓,最後你卻把我拋在一旁,看我墮入那無底的深淵。”


    “書生說的對,你才是禍根。”


    人魚王眼中殺意一閃,瞬間來到了廚子的身邊,發動了點金。


    “我讓你成為名廚,接管食仙樓是因為,我覺得你有那個能力。”


    “我讓你研究出新的美食,是想鞏固你名廚的身份,卻從未讓你去殺人。”


    “我將你驅逐,卻從未害你性命,是在保護你,難道你以為你殺的那些人都是白殺的嗎?”


    “廚子,你被這些所謂的名氣利益遮住了眼,隻是看到了世人對你的惡,卻從不相信所謂的善,自你開始被名利所影響時,你的心中就隻剩貪欲了。”


    “若這一切能重新來過,你依舊做你的街邊廚子,我依舊是你的食客,好走……”


    廚子死了,化作了一個雕像,一座雙眼淚目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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