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總有診所不會過度詢問你的身份,即使你穿著再怎麽不尋常。


    何況這裏是冒險者縱橫的琉斯亞克。


    “聽你這個聲音 是小姑娘吧?”


    醫生拿著檢查報告詢問戴著麵具的阿爾托莉雅。


    阿爾托莉雅點了點頭。


    “是的,我臉上有傷,不方便露麵——醫生,怎麽樣?”


    “你說你咳血是吧?”


    “嗯…………”


    “那沒錯了,你說你在大醫院做過手術,現在是胸部外傷複發,所以你咳血。”


    “胸部外傷複發…………”


    “你最近是不是在幹什麽重活?”


    “啊,我在幹地下城。”


    “那我建議你趕緊停一段時間,等身體養好了再幹活也不遲,不然要是嚴重了,會烙下痼疾的。”


    “嗯,好的……”


    阿爾托莉雅點了點頭。


    “那我這邊給你開一點消炎藥,或者你手頭寬裕的話,接受治療術式會好很多。”


    “不用了,給我藥就行。”


    “那好,拿著單子去櫃台取藥吧。”


    阿爾托莉雅接過醫生遞過來的單子來到櫃台處,單子與加上拉爾,與藥品交換。


    總共花費了她一天半賺來的拉爾。


    “好貴…………”


    一邊嘀咕著,她一邊走出了醫院。


    ————————


    站在房門前,阿爾托莉雅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您這裏隻有您一個人住嗎?”


    她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啊,是的,隻有我一個人住。”


    屋內的老奶奶這樣迴答著剛才問問題的男人。


    阿爾托莉雅立馬收起鑰匙,隱到牆邊。


    “但我們接到舉報,說您這裏住著可疑人士。”


    “欸,大概是看錯了吧?我一個老人家一直以來都一個人住在這,你看這裏那麽小,怎麽可能容得下第二個人。”


    “失禮了。”


    阿爾托莉雅聽到一陣往裏的腳步聲。


    “您這裏為什麽還有一個床鋪?我沒看錯的話外麵的那裏才是您睡覺的地方吧?”


    聽到這裏,阿爾托莉雅心頭一緊。


    要是老奶奶要被當成嫌疑人帶走的話,那自己就自首…………嗎?


    “……………………”


    “因為我晚上會在這裏踩縫紉機,”老奶奶朝男人們解釋,“一晚下來我總是腰疼得不得了,走不動路,所以就在裏麵鋪了個地鋪。”


    “……原來如此。”


    裏麵陷入了沉默,阿爾托莉雅放輕腳步退到走廊的窗邊。


    “老奶奶,要是有什麽情況,請聯係我們。”


    “好的好的。”


    房門被打開,然後關上。


    三個士兵站在走廊上,四處查看沒有什麽異常,走下了樓。


    而走廊盡頭打開的窗戶往上,阿爾托莉雅就蹲在那裏。


    她一直等到看見到街道上有符合調查士兵的人,才慢慢從兜裏掏出了自己用白紙包著的藥。


    小心翼翼將其打開,把藥倒在自己手上,然後直接放進口袋裏。


    這樣白紙就可以拿來寫字了。


    白紙抵在大腿上,掏出隨身攜帶的筆寫下:


    老奶奶,一直以來謝謝您。


    最後再拿出自己所有的拉爾。


    咚!


    坐在沙發上等著阿爾托莉雅迴來的老奶奶,聽見陽台那傳來了聲響。


    她打開玻璃門一看,地上是一袋什麽東西壓著一張白紙。


    撿起來看向屋頂,能看見的隻有刺眼的陽光。


    “這孩子…………”


    ————————


    阿爾托莉雅不斷在屋頂間跳躍,陽光耀眼,風吹得強勁。


    終於是累了自己停了下來,看著下方的車水馬龍,並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麽?


    根本奪不過來元素碎片,根本完成不了這個任務,因為自己隻是逃跑麻溜點的普通人。


    但自己就是不想說放棄。


    “………………”


    眼淚不自覺的從眼角流出,阿爾托莉雅連忙將其擦掉。


    “請讓我,再堅持一久………”


    ————————


    霧肺病。


    一種本不應該存在的病。


    一年四季都彌漫著白霧沒有陽光照射的霧都,生活在那裏的人們每一次唿吸,都是把白霧吸進身體,然後又唿出的過程。


    肺會因此被白霧感染。


    惶恐的人們如此說道。


    但他們無處可去,白霧阻擋了所有可以出逃的道路。


    沒有任何有用的防護措施,白霧會穿透一切,進入身體。肺被感染後,唿吸逐漸困難,最後隨著時間推移肺將停止工作——人將死亡。


    但好在,全國發病率隻有百分之五十。


    隻有。


    ‘爸爸媽媽………………!’


    ‘別哭……沒事的,姐姐會照顧你的……’


    ‘你應該少讓你妹妹出門,這樣可以降低她患病的概率。’


    ‘我了解了。’


    ‘咳咳咳!姐姐……我感覺有點…………’


    ‘……………………’


    ‘很不幸,你妹妹患病了。’


    ‘…………我呢?’


    ‘你很健康,你已經到這個年紀,大概率是已經不會患病了。’


    ’………………’


    街上告示:


    健康人員招聘。


    你是否想為了這個國家獻出自己的一份力?


    是否想讓你已患病的家人能見到太陽,重獲新生?


    我們需要你們的力量。


    ————————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


    ‘好了,不用告訴我。’


    ‘………………?’


    ‘我需要你從今天起忘掉你的名字,清楚嗎?’


    ‘…………嗯。’


    ‘你的編號是第三萬四千百八九十五號,簡稱為三四八九五,記住它,我以後隻會用這個來代指你。’


    ‘好的。’


    ‘學習技巧,然後嚐試走出這裏,去外麵尋找消除白霧的可能,這就是你們的任務——記住了,城外有著許多因為白霧而變異的魔物,一切標記術式,探測術式和指引術式都無法生效。’


    ‘你們隻能靠自己的眼睛,靠自己的鼻子,靠自己的雙腿,然後靠自己的運氣,這樣才能走出這裏。’


    ‘你們會麵臨的情況不算多,第一被變異的魔物吃掉,第二兜兜轉轉又迴到城中,第三成功去到外麵,但無論如何,國家都會記得你,你們是國家的英雄。’


    ——————————


    與三四八九五一樣的人還很多,每天都能看見穿著鬥篷戴著麵具的人朝城外走去,但迴來的一個都沒有。


    終於到了三四八九五尋找出路的一天。


    她將妹妹送到了親戚家,獨自來到城門口。


    ‘欸,你是幾號?’


    身旁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三四八九五看過去,是和自己一樣穿鬥篷戴麵具的人。


    ‘今天也是我出發的一天,要不要一起?這樣多個照應。’


    ‘我是三四八九五。’


    ‘哎,好巧,我是三四八九六。’


    兩人決定一同出發。


    三四八九五來到一棵纏滿藤蔓的樹前,掏出小刀將藤蔓完整的割了下來。


    ‘你這是在幹什麽?’


    三四八九六詢問道。


    ‘這樣的話可以確定自己走的是直線,不是嗎?學習時學過的。’


    一邊說,三四八九五將藤蔓的一端固定在了她們所站的位置上。


    ‘沒用的,’


    三四八九六來到身旁勸阻她,‘你自己迴頭看,城外的霧濃度是城內的好幾倍。’


    三四八九五迴頭看,就連自己腳下的藤蔓自己都難以看得見。


    要是自己伸出自己的手,大概率連自己手指都看不見。


    ‘現在咱們還是在出城的路上,確認好腳下的路是平滑的,那就說明方向正確,但過了這條路,就全是山林了,到時候霧濃度更高,我們要緊緊貼著,不然會直接走散。’


    三四八九五算是感受到的外出的困難,她丟下藤蔓,繼續向前走。


    每走一步都要好好確認腳下的質感,要是踩到了草地或石頭,那得趕緊調頭。要是調頭都調不迴小路上,那就是開局失利了,直接就進入了山林中。


    ‘為什麽會有一條出城的路?’


    三四八九五低著頭詢問道。


    迴答的三四八九六同樣抵著頭‘聽說這條路是白霧還沒有籠罩這裏前開辟的。’


    ‘沒有開辟到外麵?’


    ‘應該說,開辟到的外麵也已經被白霧變成了裏麵。’


    ‘原來是這樣…………’


    ‘不過我和你說,我們這裏還是來過外人的。’


    ‘欸?!’


    三四八九五對三四八九六的傳聞感到震驚。


    ‘怎麽進來的,偶然嗎?’


    ‘不不不,人們都叫他勇者。’


    ‘勇者?’


    ‘嗯,是哪的我不清楚,但據說他擁有無窮的力量,隨意就能破開方圓幾裏的迷霧,從而來確認自己前進的方向。’


    ‘欸…………好厲害。’


    ‘是吧?他就是這樣進來,然後又這樣出去的。’


    ‘他來這裏幹什麽?’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國王可是熱情的接見了他。’


    ‘既然他那麽厲害,為什麽不拜托他為我們開辟一條通往外麵的道路呢?’


    ‘或許是給的好處不夠吧?平白無故麻煩人家,人家也沒什麽必要幫助你。’


    ‘那為什麽叫他勇者?’


    ‘欸?’


    ‘書裏的勇者都是這樣寫的,善良,熱情,強大。’


    ‘誰知道呢——哦,對了,我這趟出去,就是想去尋找勇者的。’


    三四八九六聽起來有點激動。


    ‘隻要懇求他,給他一些好處,不用像書裏的勇者一樣,隻要稍微有點善良的心就好,那他肯定就會幫我們開辟出通往外麵的道路。’


    ‘欸…………你要給他什麽好處?’


    三四八九五問道。


    ‘拉爾啊,貴重物品啊,之類的。’


    ‘冒昧問一下,你家難道是富人家庭?’


    ‘差不多吧,總之我把我家祖傳的戒指拿出來了,聽說是用什麽稀有礦物和水晶打造的,價格不菲。’


    ‘哦,那或許可以請到他。’


    ‘要實在不行,把我嫁給他也可以呀。’


    ‘欸?’


    三四八九五對這個設想感到匪夷所思。


    ‘別的不說,我對自己的顏值還是很有自信的,而且聽說他也是個帥哥,到時候是妻子的請求,他肯定就不會拒絕了吧?’


    好像可行。


    三四八九五如此覺得。


    ‘你出去有什麽想法?’


    三四八九六問三四八九五。


    ‘嗯…………’


    三四八九五搖了搖頭。


    ‘我目前沒什麽想法。’


    ‘是嘛,那等出去後再想吧——欸,到這裏就沒路了。’


    三四八九六將三四八九五攔住,牽起了她的手,‘接下來就得這樣走了。’


    兩人牽手向前,空餘下來的手要如訓練時一樣向前微微伸出。


    這樣可以避免用臉去接前方的樹幹。


    ……………………


    兩天後


    ‘三四八九五,你水和食物還剩多少?’


    ‘我的大概還可以撐一個星期。’


    ‘嗯,我的也差不多,我們必須在一個星期之內走出去,,不然想在這裏麵找到水源和吃的,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嗯。’


    ‘等等!’


    三四八九六突然拉停三四八九五。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聲音?’


    三四八九五仔細側耳聆聽周圍的動靜。


    莎莎莎!


    ‘呃?!’


    什麽東西從她們麵前穿了過去。


    但眼中除了白霧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三四八九六示意三四八九五不要出聲,然後拉著她慢慢的朝一個方向走去。


    莎莎莎!


    聲音又從兩人後方傳來。


    隔的比上次遠一些。


    三四八九六露出笑容,示意這個方向應該沒錯。


    可下一秒,


    哢!


    三四八九六表情變得僵硬,她深知自己踩到了地上的脆樹枝。


    ‘嘁!’


    她鬆開了三四八九五的手,直接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嗷——!’


    向後傾倒的三四八九五,看到了白霧中一個黑影將三四八九六撲了出去,之後便什麽都看不見。。


    ‘三四八九六!呃——!’


    她的背部重重撞在了樹幹上,倒在地上的她難以第一時間爬起來。


    ‘啊————!!!’


    三四八九六的慘叫從遠處傳來。


    ‘呃——!’


    三四八九五極力爬起來,然後從腰間掏出匕首反握在手中,左手略微向前,隨即直接朝慘叫聲的方向衝去。


    前方很快出現了一棵樹。


    左手先碰到。


    嗖!


    三四八九五以驚人的反應力閃開了樹幹繼續向前衝刺。


    左閃,右閃,左,右………………


    茂密的森林完全沒有對她的前進造成任何阻礙。


    很快她便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就在自己跟前,然後眼中看見了一個四腳怪物,三四八九六就在它下方。


    ‘啊——————!’


    三四八九五一個猛撲將怪物撲倒在地,利落的舉起匕首插進了它的身體裏。


    ‘嗷————!’


    鮮血瞬間噴出,濺射到三四八九五臉上。


    ‘呃!呃!…………’


    三四八九五一刀一刀重重插入怪物體內。


    ‘嗷!嗷!…………’


    一直到怪物不再動彈,她才從怪物身上離開。


    ‘三四八九六!’


    三四八九五收起匕首,以跪地的姿勢向身後摸索。


    ‘你在哪三四八九六?!’


    ‘我……在這……’


    尋著聲音,三四八九五摸到了三四八九六的腿。


    她依此繼續往上摸,卻摸到了一種奇怪的觸感,熱乎乎的。


    ‘……………………’


    她慢慢將手伸到自己眼前。


    鮮紅,伴著刺鼻的血腥味。


    ‘三四八九五…………’


    ‘三四八九六,你別說話了!’


    三四八九五將她抱起來,‘我們找一塊空地,幫你處理傷口!’


    ‘放我下來……’


    ‘怎麽能這樣!’


    ‘抱著我你會一直撞樹的。’


    ‘……………………’


    ‘而且你清楚的,這種地方要怎麽做處理?’


    三四八九五將三四八九六放了下來,靠在了一旁的樹上。


    ‘唿………………果然,運氣還是太差了,三四八九五。’


    ‘…………’


    ‘能請你幫我把麵具摘掉嗎?’


    ‘嗯。’


    三四八九五將三四八九六的麵具脫下,一個金發美女的臉龐顯露出來。


    好美,比自己美一百倍。


    ‘我美嗎?’


    ‘嗯……’


    ‘唉……但也隻能走到這裏了。’


    三四八九六緩緩抬起自己的手,將無名指上的戒指取下交到了三四八九五手裏。


    ‘雖然有點自私,三四八九五,如果你能走出去的話請代我把這個交給勇者,我真的希望他,能為我們開出一條出去見到傳說中陽光的道路…………’


    ‘………………’


    ‘三四八九五,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都到這種時候了,我們認識一下吧——我叫阿爾托莉雅,你呢?’


    ‘我叫,我叫………………’


    三四八九六的手癱落在地上,她已經已經聽不見三四八九五的聲音。


    ‘我會幫你的,阿爾托莉雅………………’


    ——————————


    三四八九五見到了陽光。


    眼前是綠樹,一望無際的山脈。


    她在原地坐了一整天。


    她繼續向前,聽到了極其強烈的震動聲,腳邊的石子在顫抖。


    她前往查看,竟然是無數沒見過的魔物在集體移動。


    書上稱這個為遷徙。


    對了,嚐試進行聯係。


    三四八九五啟動通訊術式。


    接通了?!


    為什麽可以接通?


    ‘你的編號。’


    ‘三四八九五。’


    ‘很好,三四八九五,恭喜你到了外麵。現在匯報你的方位。’


    ‘我不知道,這裏有大批魔物在遷徙。’


    ‘魔物遷徙,那麽你應該是在精靈國附近。’


    ‘精靈國…………’


    三四八九五掃視周圍,突然發現了對麵有一個人,她大手一揮,天空出現了壯觀的粉色線條。


    ‘我發現了一個人。’


    ‘很好,跟上她,搞清楚狀況。’


    ——————


    ‘嫂子,是我,雨歆。’


    ‘雨歆?!’


    ——————


    ‘魔王軍要攻打這裏了,你趕快帶著哥離開這裏。’


    ——————


    “原初之霜創造——法瑪的收藏室——調用——寒弓——阿爾法型改。”


    ——————


    特裏娜解決了入侵的魔獸,與眾精靈返迴。


    三四八九五好奇的掰斷的被凍結的樹枝。


    ‘三四八九五,這行人應該是從琉斯亞克過來的,你想辦法打入他們吧。’


    ‘好的。’


    ————————


    ‘我到琉斯亞克了。’


    ‘從今天起,你就正式為我們滲入琉斯亞克西北八區的間諜。’


    ————————


    ‘他們似乎去了學校進行學習。’


    ‘監視好。’


    ————————


    ‘他們去了斯瓦爾,我沒跟上。’


    ‘難道是奔著元素碎片去的?’


    ————————


    ‘我已經成功打入內部,確認水元素碎片在他們手上。’


    ‘想辦法得到它,它或許能改變我國的命運,至少,糧食不會再稀缺。’


    ‘糧食…………’


    ————————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阿爾托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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