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為了使太乙日報社在朝廷的莊嚴與民間的需求之間取得平衡之道。”


    “倘若太乙日報社過分莊重肅穆,黎民百姓何來興趣關注?唯有引發百姓的好奇之心,並借此好奇心,才能使太乙日報社在大衍天疆內遍地開花。”


    “假若最終隻是朝廷自我欣賞之物,那麽便背離了太乙日報社設立的初衷。”


    “無論是政務板塊、靈寶交易板塊、仙俗文化板塊,凡屬朝廷之事,均由朝廷予以官方詮釋。”


    “唯有確保太乙日報社兼具官方權威與民眾親近性,方可謂真正成功。”


    “至於資助經費又有何妨?隻要朝廷嚴加審查,嚴禁虛妄宣傳,對違法廣告施以重罰,既能維護朝廷威儀,又能為朝廷增添財源,二者兼顧,有何不可呢?”


    寂靜。


    一片令人驚悚的寂靜。


    果然不愧為天工部尚書,所思所慮皆異於常人。


    細細品味之下,確有道理。


    程咬金手握張仲堅遞來的計劃書,瞠目結舌地道:“好你個唐儉,我還以為這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主意,原來背後還有萬年縣令的高見。”


    唐儉心中腹誹不已。


    那又如何?


    一群睜眼瞎,不讓你們好好研讀,能怪得了誰?


    張寂果斷拍板決定。


    太乙日報社籌備工作正式啟動。


    幾位巨頭共同商討各個板塊的內容,並指定專人執筆撰寫。


    長孫無忌出於審慎考慮,婉拒執筆重任。


    因此,政務板塊便交付給天策府宰輔房玄齡和杜如晦共同負責。


    靈寶交易板塊自然落在了精通財經的天工部尚書唐儉手中,實至名歸。


    至於仙俗文化版塊,則交由禮部尚書豆盧寬擔綱。


    鄉土趣聞欄目,則獨占鼇頭,全由萬年縣令一手包辦。


    至於公告欄內,一則關於淩雲樓開業盛況的消息赫然在列。


    正當幾位巨頭即將離開玉液宮之際。


    魏征麵色毅然決然地挺身而出。


    嘈!


    這位魏噴子大人的一身氣勢,顯然又要挑起風波。


    瞬間,幾位巨頭紛紛拔腿疾奔,唯恐避之不及。


    魏征此舉,向來蘊含巨大風險,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此時逃跑才是上策。


    魏征似乎有意無意地給了眾人足夠的逃遁時間。


    此刻最苦逼的當屬張寂。


    我招誰惹誰了?


    我也想溜啊,但這畢竟是自家的地盤。


    縱然畏懼魏噴子那張犀利的毒舌,也不能就此從自家地盤上落荒而逃吧。


    於是……


    張寂輕咳一聲,和顏悅色地問道:“玄成道兄,可有肺腑之言要與貧道共聆?”


    魏征冷哼一聲。


    靠!


    咱倆誰是天帝,你擺譜比我還會。


    他收斂笑容,神情肅然地道:“陛下,微臣今日有一言,非講不可。”


    張寂身為天帝,雖內心抵觸,卻不敢阻止魏征進諫。


    “玄成道兄,請講。”


    畢竟身為大衍天帝,哪怕再不願聽到魏噴子的直言相諫,在自家宮闕之內,總不能拂了他的諫言之權。


    “陛下,天子身世隱沒民間已久,懇請陛下早日助其認祖歸宗,重返李氏皇族。”


    張寂滿臉震驚,疑惑地問:“玄成道友,你所言可是指那在凡塵中隱匿的皇家血脈?”


    “陛下,莫要在隱瞞了,萬年縣令之子便是那位失散的皇子。這認錯生父之言,豈能令微臣信服?”


    張寂身形一頓,險些自座椅之上跌落。


    他無奈搖頭道:“玄成道友,確是那孩童誤認了生父,為何你仍舊認定他是皇家之後呢?”


    魏征冷哼一聲:“陛下,你這般欺瞞於臣,可覺得有趣?”


    張寂苦笑迴道:“並無趣味,因此朕並未欺你。若在以往,朕或許會顧慮皇家血脈知曉真相後的忌憚,故而不欲明言。然而如今,他斬殺了盧筠,此人可是範陽盧氏盧煜儒的嫡孫。難道範陽盧氏竟查探不出一絲端倪?況且,若那針對五行齊王的謀略失敗,萬年縣令之子身為皇家血脈的身份無法得到證實,他又該如何應對五行齊王的反擊?”


    張寂無語,連連搖頭。


    魏征啊!


    你這想象力太過豐富了吧!


    張寂嘴角抽搐地道:“玄成道友,朕明白你的憂慮,萬年縣令之子確是對國家有功,朕定會保全他不受五行齊王之害。但此事他並非朕親子,隻是誤認了生父,又如何能讓他迴歸李氏皇族,承襲應有的身份呢?”


    魏征陷入了沉默。


    張寂原以為他已經相信了。


    正當此時,


    一道雷霆般的怒喝驟然響起:“張寂陛下!”


    轟隆——


    值守甘露殿的禁衛軍皆是一驚,差點嚇得失禁。


    怎麽迴事?


    魏大人怎敢直唿陛下的名諱,稱唿其為張寂陛下?


    此舉太過出格,隻怕會有性命之憂。


    張寂怒火瞬間勃發。


    “全都退下!”


    殿外的禁衛軍如同獲得大赦一般,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在陛下寬宏大量,給了他們提醒。


    否則,若是聽了不該聽的,恐怕即便不死也會遭受重罰。


    對於其餘陛下的安全,禁衛軍心中都清楚得很。


    禁衛軍乃是陛下的外圍守護力量,而真正的貼身侍衛,則是傳聞中的影衛。


    甘露殿之內,隻留下沉重的唿吸聲。


    張寂陛下怒喘不止,胡子顫動,拳頭緊握發出“咯吱”聲響,臉色陰沉得駭人,帝威暴露無遺,一字一句地質問道:“魏征,你一次次挑戰朕的底線,難道不怕朕下令取你項上人頭麽?”


    魏征果然無愧於敢於多次直麵帝威之人,也同樣毫不示弱地迴應:“陛下,微臣的確懼怕死亡,更畏懼陛下賜我一死。然而,縱使微臣喪命,被陛下砍下頭顱,也不能坐視陛下如此行事。”


    你——


    張寂的怒火再次熊熊燃起,冷聲道:“魏征,你過於自信!”


    “你以為自己永遠正確,朕則永世謬誤?”


    “那張家聖根本就非朕親子,朕何需在這事上欺騙於你?”


    一口氣將滿腹憋屈傾吐而出……


    在修真世界之中,張寂再次深深地吸入一口天地元氣,宏聲道:“倘若張家聖乃朕之親子,即便他擁有超凡脫俗的驚人天賦,亦或是身患心竅之疾,渾噩度日,朕身為天龍皇朝的帝君,欲認此子,天下何人膽敢阻朕?”


    魏征見張寂展現出這般威嚴無比的帝君風範,心中不禁暗自揣測。


    怎麽迴事呢?


    難道張家聖並非那位仙界的隱秘血脈?


    此次老夫真是誤判了嗎?


    此刻,大殿之內忽然出現一道身影,那是李君羨。


    他悄聲走近張寂帝君身旁,低語道:“帝君,微臣聽聞盧國公言及,那萬年縣令身邊的鐵骨真人實乃一位深不可測的修煉巨擘,經多方查證……”


    張寂帝君眼神一凝,沉聲道:“講下去。”


    李君羨聲音愈發低沉,接續匯報。


    聽完之後,張寂身軀微微顫抖,緊接著瞬間恢複常態。


    李君羨遂告退而去。


    這時,張寂帝君目光冰冷地注視著魏征,怒喝道:“魏征!你竟敢冤枉朕,此次朕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魏征昂首挺胸,恭恭敬敬地行禮:“帝君,若微臣有誤,願領罪受罰!”


    “就算帝君要取微臣首級,那也是微臣咎由自取,絕不怨恨帝君。”


    張寂帝君麵色森寒。


    “想尋死麽?”


    “魏征,朕可沒那麽容易讓你解脫,你好自為之吧。”


    第二日,在朝廷議政之時,張寂當眾宣布,禦史中丞魏征,自願離職歸山修行。


    “朕準奏!”


    滿朝文武無不驚愕。


    怎麽可能?


    魏征到底做了何事觸怒了帝君,以至於直接被逼辭職?


    主動請辭?


    這誰能信!


    如今看來,魏征確確實實把帝君給惹毛了,直接被剝奪了官職。


    “另外,任命房玄齡為太一門總執事,杜如晦為太一門副執事。”


    對於那些還不了解太一門旗下刊物《大唐仙鑒》真實意義的大臣們來說,他們並未意識到這份看似怪異的人事任命有何重大意義。


    這無非就是類似於坊間流傳的邸報罷了,又能有多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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