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酒神祠就在鎮街背後,位於酒旗鎮的中心。


    隻是,這裏到底是背街的位置,因此外地商販鮮有踏足。


    聞茵和陸景找到酒神祠時,這裏一個人也沒有。既沒有外地商販,也沒有意料中來上香祈願的本地百姓。


    靜悄悄的,門可羅雀。打眼望去,大約前麵是神祠,後麵是幾間屋子,大約是神婆日常起居的居所。


    宏偉但破敗的黑漆大門上麵,挑著一塊斑駁的匾額,上書——


    酒神祠。


    聞茵和陸景相視一眼,眼神中交換著彼此心中的猜疑。


    不是說這酒神祠很靈驗嗎?怎麽竟連一個香客也沒有?


    不過他們二人也不知來求神的,不過是為了找個地方住上一兩晚,便也不在意什麽靈驗不靈驗的了。


    陸景率先邁過門檻進去,立在堂中,揚聲問道:“請問,有人嗎?”


    聞茵也跟著進去,四下張望,打量著這廟內布置。


    她雖不懂風水堪輿之術,可一看之下,也覺察出這廟的與眾不同之處。


    尋常廟宇,柱子數量一定是偶數,或四,或六,或八,呈對稱布置。


    而這酒神祠,堂上柱子竟是七根。左三,右三,正中間神像背後,還有一根最粗的柱子。所有的柱子都是二人合抱的一整根楠木所鑿。


    七是玄數,玄則生變。道家喜歡七這個數字,但對於普通人家,甚至對於宮殿、廟宇來說,七這個數字都是不吉利的。


    “行之。”聞茵扯了扯陸景的袖子,低聲道,“是不是,有些不太對?”


    陸景迴過頭來,四目相接,他便知道她說的是那柱子的數量。


    微服的國師大人低頭微微一笑,“沒什麽的。”


    聞茵暗暗吐了吐舌頭。她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班門弄斧了。若行之認為沒事,那便是沒事。


    少頃,後堂傳來一個遲緩的腳步聲,淅淅索索,拖泥帶水,似是腿腳不靈便的樣子。


    不一會兒,一位身著黑色花椒布右衽襦裙的老嫗從堂後挪出來。


    想必這老嫗就是廟裏的神婆了。


    她微微彎著腰,看來是年輕時操勞留下了病根。綰得整整齊齊的發髻上,插著一根別致的銀簪,之所以說別致,因為那簪頭是一個翠綠得滴得出油的翡翠葫蘆。


    像是酒葫蘆。


    老嫗看上去已經是古稀之年,昔日青春流逝,麵上皮膚白、皺、薄,卻仍能看出昔日絕佳的骨相。


    聞茵所見的人多了,一眼便看出,這老嫗年輕時必定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美人。


    “老人家好,給您請安了。”陸景上前,恭恭敬敬拱手,“我二人是夫妻,今日路過貴寶地,適逢鎮上酒神節,客棧全訂滿了。經人指點,特來問問,貴祠可否借住一兩晚?”


    聞茵又聽到陸景擅自稱他二人是夫妻,麵上微微一紅。


    這一路上,類似的事情已經發生好幾次了。


    凡是投店,他絕不放心讓她獨自一個廂房住著。剛開始各自開了房間,可他仍要在她房裏守著她睡著。說好等她睡著他就走,可聞茵一睜眼,往往發現他竟在自己身邊守了一夜,隻把頭靠在床頭,坐著眯一晚。


    他說,野外孤魂野鬼多,不放心她夜間落單。


    一來二去,聞茵幹脆讓他在房裏待著。


    可是又心疼他總是坐一宿,第二天還得繼續照顧她行路起居一應事情。


    若房裏另有臥榻還好,若沒有,二人幹脆就擠在一張床上,中間掛上衣裳擋住,分開兩邊來。


    聞茵剛開始也別扭,但久而久之便算了。本來她也是要嫁他的,清譽這種事,對外麵保住就行,畢竟沒有命重要。


    老嫗打量了聞茵和陸景幾眼,和善地問:“是老陳頭叫你們來的吧?”


    “正是。”陸景拱手道。


    “唔,那隨我來吧。”


    老嫗轉身,背著手,領著他們往後麵廂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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