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歲司的人將潘夫人的屍首帶了迴來。


    雖然有仵作,但陸景還是親自檢查了屍體。


    屍體表明,潘夫人是自殺的,服毒自盡。


    “審訊還沒開始,定罪為時尚早,潘夫人為何急於自盡?”崔征百思不得其解。


    陸景道:“想來,潘道然所做的事,她也有所感知吧。加上嫡出的女兒平白無故失蹤……對了,潘禦醫隻有一個女兒,沒有子嗣?”


    “沒有子嗣,也沒有妾室,家中隻有一妻,膝下僅有一女,乃嫡出。”崔征迴道。


    “怪不得他對女兒如此看重。”陸景道,“多行不義,不敢多生子嗣,怕報應在子女身上,這也是常有的事。隻是他沒想到,連唯一的女兒也保不住。”


    崔征不知道潘禦醫女兒失蹤的事,聽得不明就裏。聞茵於是將方才牢獄之中的對話轉告給他。


    陸景道:“還是迴去繼續審問潘道然吧,今晚非撬開他的嘴不可。”


    三人又迴到地牢裏,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潘道然好像不見了。


    找了一陣子,才發現他竟然縮在一個陰暗的角落,很難被發現。


    陸景喊了他幾聲,潘道然沒有反應。他思忖片刻,忽然大聲說:“把牢門打開!”


    獄卒走過來,以氣為引淩空畫下一個符,壓在牢門旁貼的那張符上,然後將符籙揭下,牢門這才開了。


    陸景率先進去,伸手探了探潘道然的鼻息,駭然道:“死了?!”


    黑禦醫潘道然就這麽死在靖歲司的地牢中。身上沒有任何傷痕,牢門沒有打開的痕跡。


    陸景等人離開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此事讓陸景很頭大。


    潘道然連一個字都還沒供出來,便死在了靖歲司的地牢裏。皇上若知道了,定會想辦法治靖歲司的罪。


    “陸侯,此事要按下來嗎?”崔征看著陸景。


    陸景瞟了他一眼,冷笑道:“崔旅帥認為此事瞞得住?您以為靖歲司是不透風的牆麽?”


    崔征肅然道:“此事隻有陸侯、我、大小姐三人知曉。若陸侯懷疑我對靖歲司不忠,從今日起,將我鎖在這間牢裏便是。”


    陸景沉吟片刻,道:“我並非不信崔旅帥,隻是您是皇上身邊的禁衛,難道不是應該先對皇上效忠嗎?”


    聞茵知道,陸景一直懷疑崔征是皇上安插在靖歲司的眼線。


    崔征道:“陸侯,從我來到靖歲司的第一天起,咱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今夜我勸你不要去查潘道然,你非要去,我不也聽命於你了麽?你說出了事你一人擔著,但這事豈是你一人能擔的?難道我就不會被連坐嗎?即使不掉腦袋,我這輩子的前程也完了。”


    陸景若有所思看著崔征,不發一言。


    崔征繼續說道:“咱們先將此事按下來,將潘道然的事查實,給皇上一個交代,待問斬的聖意一下,到時再說潘道然在獄中畏罪自殺,豈不兩全了?”


    聞茵一直以為,崔征不過是一介武夫,沒想到他心思竟如此縝密。


    陸景下定決心,道:“好,就這麽辦。先將潘府的證物統統拿迴來,查他個水落石出!”


    聞茵指著角落裏潘道然的屍體問:“這怎麽辦?”


    陸景想了想,招手讓獄卒過來。


    那獄卒走到跟前,聞茵才看清,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長得相貌平平,不留神便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陸景在獄卒耳邊耳語了幾句。


    那獄卒點了點頭,走進牢獄內,用腳踩了踩地麵,潘道然的屍首竟憑空消失了。


    ——竟然是搬山術!聞茵驚訝得虛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那獄卒在牢獄之中安然坐下,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他的頭發變得花白,身上的衣服也變了。


    變成了潘道然的模樣。


    “走吧。”陸景淡淡道,轉身離開此處。


    聞茵和崔征緊跟其後。


    聞茵壓低聲音問崔征:“方才那獄卒是何方神聖?”


    崔征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又壓低聲音說:“也是陸侯招募來的,聽說是哪一派的外門大弟子。”


    聞茵又問,難道潘道然的死因不查了麽?


    崔征無奈道:“怎麽查?能突破天星法陣殺人,跟當著陸侯的麵殺人是一迴事。”


    那間地牢布有天星陣法,外麵還有獄卒和犬蠱看守。若潘道然不是自殺,那殺他的人就實在是太危險了。


    至少說明,此人的功法猶在陸景之上。


    “若是明天潘道然身死的消息沒有傳到皇上耳朵裏,便可知道這個人至少眼下還不是咱們的敵人。”崔征打了一個嗬欠,“不過,還是祈求咱們今晚能把潘道然的罪坐實吧。這樣一來,即便明天早晨皇上得知了消息,咱們幾個的腦袋還能保住。”


    聞茵吐了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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