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醒來的時候就看到的是萬俟瀾半靠在床頭低頭逗弄著孩子,她的臉上露出了池宴從未見過的溫柔的笑臉。


    池宴就這麽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在他的眼中這是最幸福,最讓人動容的一幕。


    萬俟瀾察覺到池宴在看自己了, 但是她並沒有抬頭,她這十幾年已經習慣不和池宴說話了,現在突然把他們兩個人放在一個房間裏,她不知道說什麽。


    她不說,池宴說,他看了一會兒溫聲對萬俟瀾說:“瀾兒,辛苦你了。”


    萬俟瀾下意識的懟到:“我辛苦不辛苦關你什麽事。”


    池宴不生氣,反而聲音更加柔和的說:“孩子是我的,當然和我有關係。”


    萬俟瀾抬起頭瞪他:“誰說孩子是你的,孩子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池宴笑了:“好,就算孩子不是我的,以後我也會當他是自己的孩子,我會是孩子的父親。”


    萬俟瀾很少見池宴笑,最起碼這十幾年都沒有見過他笑,一時有些慌神,隨後惱怒的背轉過去:“誰要你做孩子的父親。”


    這下池宴笑出了聲,他想起身去看看孩子,稍微一動身上的傷口拉扯著疼,他隻是微微皺眉沒有在意撐著床沿坐了起來,萬俟瀾聽到了動靜,迴頭一看怒斥道:“你要是想多活兩年最好躺好。”


    池宴聽話的躺了迴去不再動了,他想多陪萬俟瀾和孩子幾年,不能早死,所以身子的確得養好了。


    萬俟瀾看他不再動了,總算鬆了一口氣,可是這口氣還沒有鬆完池宴就開始說話,問萬俟瀾的情況,問孩子的情況,萬俟瀾不迴答他,他就自己說,說以前的事情,在隴西時候的,打仗時候的,在公主府的,凡是他能想起來的都說。


    最後萬俟瀾實在是忍無可忍坐起身問他:“你是要把後半輩子的話一次性說完嗎?”


    她心中的池宴一直是個沉默寡言的性格,就是她沒有成為長公主之前兩個人的對話也以萬俟瀾為主,池宴大多數時候就是靜靜的聽她說,偶爾附和一兩句。


    池宴:“不,我是把前半輩子沒有說過的話補迴來,小瀾以前我其實很想和你多說幾句話,可是我不敢,我怕我說多了,就會控製不住的靠近你,擁有你,所以隻能忍著,現在不一樣了,我以後再也不用忍著了,我想把之前沒有對你說過的話都說出來。”


    萬俟瀾呆愣住了,她沒有想到池宴原本不是沉悶的性子,隻是刻意壓抑自己才會如此。


    她看著池宴眼中濃到化不開的柔情,和臉上淺淺的笑意,忽然覺得臉紅心跳,她一翻身又扭了迴去並且拉上了被子蓋住了頭,然後從被子裏傳出了悶悶的聲音:“你愛說什麽,說什麽,隨便你,不嫌累你隨便說。”


    池宴又笑出了聲:“我不說了,你不要用被子蓋著頭,小心悶到。”


    萬俟瀾沒有理他,不過沒一會兒她就覺得悶的慌自己掀開了被子。


    這次池宴沒有再說話,兩個人就這麽靜靜的躺著,也不覺得尷尬,孩子偶爾睡的不舒服哼唧幾聲,整個房間安靜而溫馨,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過了很久萬俟瀾開口說:“給孩子取一個名字吧。”


    池宴想了想說道:“昊寧吧,希望他以後胸襟開闊、生活安穩。”


    萬俟瀾:“姓什麽呢?”


    他們兩個都是假死隱姓埋名的人,都不能用自己的本姓。


    池宴對於這個無所謂,反正他不想自己的孩子還姓龔了:“姓什麽都可以,要不就姓程。”


    萬俟瀾想了想,程家不缺孩子,也不用她的孩子姓程,於是說道:“還是姓池吧。”


    這就相當於間接的承認了池宴就是孩子的父親,池宴又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好,你說姓什麽就姓什麽。”


    萬俟瀾白他一眼:“以前真沒有發現你的笑這麽不值錢。”


    池宴:“也隻有你能讓我的笑變的這麽不值錢。”


    萬俟瀾起了一身 的雞皮疙瘩,她還是十分懷念以前那個隻會默默做事,並不多話的池宴,現在這個會說酸話和廢話的池宴,她真的適應不了。


    就這樣兩個人一起坐起月子,一起養身體,不過是池宴越來越話癆,萬俟瀾越來越沉默,在半個月後他的傷終於結痂愈合了以後,他就堅持親手給孩子換尿布洗澡,要不然就是圍著萬俟瀾轉。


    終於給萬俟瀾惹煩了,一出了月子,就把池宴又趕去了村子裏住。


    池宴對於住在哪裏並不在意,不過是一個睡覺的地方,白天依舊迴到萬俟瀾的院子照顧萬俟瀾和孩子,不過是收斂了一點話少了很多,也有可能是憋在心裏的話都說完了。


    日子就這麽歲月靜好的過著,秋去冬來,很快又到了過年的時候,今年的年比去年更熱鬧了一些。


    經過一年的努力,整個西南已經完全的在萬俟昕和譚延風的掌控中,過完年薑楠並沒有去向陽村陪程晚清,她在準備秋衫的婚禮。


    開春秋衫就要出嫁了,她是真正意義上從王府嫁出去的第一個人,所以肯定要更加重視一些,現如今薑楠的藥材生意遍布整個銘朝,掙了不少錢。


    當初在匯州萬俟昕把所有林家的書給匯州書院的教諭羅昌甫讓他開書局,後來程家捐書,萬俟昕又讓人給他送過去了。


    原本萬俟昕是想讓更多的學子有書可讀,羅昌甫是想抱緊萬俟昕的大腿好升官,結果他發現開書局非常的掙錢,幹脆就辭官專門替萬俟昕開書局,把書局開遍了大銘朝,這兩年的收入也不菲。


    所以現在的秦王府非常的有錢,給秋衫準備的嫁妝十分的豐厚,不比寧家的聘禮少,這讓寧家人更不敢看輕秋衫了。


    又過了三年,薑楠,春桃,夏荷,秋衫,冬雪又一人生了一個男孩,花花和采言成了王府中為數不多的女孩子,更加受寵了。


    春桃每天被三個兒子煩的不行,尤其是老二和老三,年齡差的小整天打架,她管不了就去找花花管。


    花花現在是王府中的大姐頭,手下一群的娃娃兵,誰也不敢惹她,就連已經十幾歲的徐俊和葉子都被她訓的跟三孫子似的。


    當然有一個人她不敢訓,那就是采言,采言是整個王府中的王,那地位比萬俟昕都高,她的弟弟剛被冊封為秦王世子的萬俟時熙是一點地位都沒有,每天就像是一個小跟班一樣跟在哥哥姐姐的屁股後麵求關注。


    這天所有的孩子都在向陽村旁的河邊戲水玩,萬俟瀾和程晚清在樹下一邊納涼,一邊吃茶閑聊,忽然不遠處出現了一個老者盯著她們看。


    程晚清的好奇的問:“瀾兒那是誰啊?是咱村裏的人嗎?”


    萬俟瀾搖頭:“不是,咱們村裏哪有這麽老的老頭,這肯定是不知道在哪見過您,愛慕之下找來了。”


    現在整個西南非常的安全,程晚清和萬俟瀾也不會一直躲在村子裏,也時常出去逛逛,向陽村也發展的越來越大,漸漸的在當地有了名氣,因為向陽村有個非常大的集市,附近的村民也經常來光顧,所以不少人見過程晚清和萬俟瀾。


    程晚清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是年輕的時候長的好看,這幾年的日子也過的舒心,整個人並不顯老,整個人容光煥發的,再加上她大家族培養出來的氣質,那不是鄉下人能學的來的,所i凡是見過程晚清的老頭們都對她心之向往,再加上打聽過她喪偶,還真有有身份的富商來提過親。


    程晚清不滿:“你怎麽就知道是來找我的,這麽老的老頭怎麽可能好意思出現在 我的麵前。”


    程晚清的話讓對麵的老頭臉色鐵青,他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了程晚清的麵前黑著臉問:“舒窈這可真是樂不思蜀啊,把我忘的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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