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社英等的焦急是因為他害怕,他派去看著萬俟昕的人迴來說他隻是跟著萬俟昕的妻子,結果連照麵都沒有打就被弄暈了,關鍵是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暈的。


    這就讓林社英有些惶恐,他不是有什麽大能耐的人,能當族長也是因為十幾年前林家有本事的人都死了,他隻是想平安過自己的日子,不想惹麻煩。


    能跟法緣對著幹,那是因為法緣動的是他們的祖墳,祖墳都被刨了,墳寺也要脫離林家掌控,他要是再不有點表示,族裏的人也不會饒了他。


    他覺得萬俟昕不可能靠自己就從林家祠堂的暗室逃出來,他一定有幫手,這個幫手肯定非常厲害,神出鬼沒的,要不然他派的人不可能就那麽被弄暈了。


    至於讓他相信薑楠有那個實力,打死他也不相信一個鄉村婦人有那個能力。


    他心中害怕, 怕萬俟昕背後的那個幫手把囚禁萬俟昕的責任算到他頭上悄無聲息的弄死他。


    而法緣等的煩是因為他癢,從昨天開始他就身上起小紅點,一開始他沒有在意,可是今天越起越多,而且他在茶樓坐著等人的這段時間身上越來越癢,他又不好當著林社英的麵一直撓,隻能忍著。


    癢的實在煩躁他就念經,眼看著中午了萬俟昕還沒來,他覺得自己被耍了,怒火中燒,又看林社英那個六神無主的樣子就火全衝著他發出去了:“你看看你像個捂頭蒼蠅一樣像什麽樣子,一個毛頭小子就能把你嚇成這樣,你有什麽出息。”


    林社英在法緣麵前不肯露怯,強撐著往迴懟:“風涼話誰不會說,你要是真的覺得他是個毛頭小子不用在意,你還來這裏做什麽?”


    法緣輕嗬了一聲:“我隻是來看看他要耍什麽花招,讓你們林家看一個人都能看不住,怪不得你們林家能落末到這個地步,還是廢物一窩啊。”


    “法緣,你夠了,別以為現在林千院給了你們,你就有資格在我麵前耀武揚威,就算是現在林千院不歸林家了,那也改變不了林千院幾百年來都是給林家守墳的事實,你們充其量就是個守墳的僧人,你以為你當了一個小小的都綱就能改頭換麵,耀武揚威了?


    我林家就是再不濟也有幾百年的底蘊在,隻要不受打壓,總有一天會東山再起,而你就是把經念出花來,花在多的銀子,你也是和尚,你家還是絕戶,你的私生子也記不到你家族譜上,你們楊家斷子絕孫了。”


    法緣暴怒而起:“林社英,你找死。”


    林社英戳中了法緣的命門。


    法緣俗家名字叫楊冠平,是家中獨子,銘朝建立時規定一百一十戶為一裏,在戶籍上寫明每一戶的丁壯,事產,以此作為納稅憑證,要是一戶的壯丁沒有了,那就是絕戶,不用納稅。


    楊冠平是家中獨子,但是他家非常的窮,交不起賦稅,他爹為了免稅就報了絕戶,這樣他就不能生活在家中,沒有戶籍,他無法做工養活自己,隻能逃到林千院,當時佛海想脫離林家,讓林千院成為獨立的寺院,就收留不少的流民,楊冠平是其中之一。


    因為楊冠平為人機靈,佛海就收他為徒,賜名法緣,成為法緣後,不能認祖歸宗成了他的心結,現在林社英揭了他的傷疤,他異常憤怒,在加上身上瘙癢難耐,更加心煩意亂,所以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就和林社英動起了手。


    林社英雖然是個息事寧人的性子,但是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法緣動手他也不甘示弱。


    等到薑楠和萬俟昕到了富春茶樓的時候法緣和林千院已經打的不可開交了。


    薑楠之所以選富春茶樓談事,那是因為富春茶樓的斜對麵就是衙門,不怕法緣他們下什麽黑手。


    茶樓有兩層,法緣他們在二樓的包廂裏,正當薑楠想要把萬俟昕抱到二樓的時候,就聽到二樓傳出乒乒乓乓的聲音。


    小二趕忙去查看,他上了二樓還沒推門,就被法緣扔出來的林社英給撞倒了。


    這下茶樓裏的人都看到法緣和林社英打架了。


    小二被砸差點沒暈過去,剛準備爬起來,但是抬頭看到法緣的那一刻,嚇的他連連後退。


    二樓其他包房出來看熱鬧的人看到法緣的臉也驚的往後退。


    已經打紅了眼的法緣,看到外麵這麽多人,剛有些理智,就看到大家驚恐的後退,他馬上意識到自己有問題了,想到身上的瘙癢,他抬起胳膊一擼袖子,就看到了胳膊上上一片一片紅色的疙瘩,有的還鼓起了黃色透明的泡,因為打架有碰破的已經流出了黃水。


    “啊......天花。”


    離得最近的小二喊了一嗓子就往樓下跑,林社英剛開始還很氣,被小二這麽一嗓子再加上看到法緣的臉也嚇的後退,他被摔傷了,跑不了,是直接爬下樓的,其他包間的人也嚇的紛紛往下跑,因為是中午,人多,樓梯上擠滿了人,往下爬的林社英被好多人踩了,林社英被踩疼的他大喊,可是他也不敢停,還是忍著疼滾下了樓梯。


    很快茶樓裏人都擠到了大廳,薑楠眼疾手快的抓住小二說:“去衙門報官,讓衙門派人來封鎖,再讓衙門找大夫來。


    小二已經嚇傻了,還是茶樓掌櫃的反應快,催著小兒去報官:“快去。”


    衙門是府縣一起辦公的,裏麵不光知縣這些官,還有知府那些,離得不遠還有匯州巡按察院,巡撫匯州都院。


    這兩個部門,一個管的事包含了賦稅,司法,治安;一個管民政,軍事。


    反正這一條街上匯州的官府衙門,朝廷辦事的機構全在這了,這要是有了天花的消息報到了衙門,一下驚動的可就是整個匯州所有的大小官員。


    這可是大事,天花可是傳染最強的疫病,一旦傳播出去,不光這個茶樓保不住,就是整個寧縣城裏的百姓和大小官員都保不住。


    所以小二去匆匆報官後,沒一會兒就來了大批的衙役把茶樓給圍了起來,還沒來的及跑出去的人被困在茶樓裏了,頓時哀嚎一片,大家哭喊著求衙役把他們放出去。


    就算是跑出去的也沒跑遠,整條街被封了。


    你也不能怪衙門反應快,這可是天花,但凡慢一點都得出大事。


    薑楠看著亂糟糟的茶樓大廳,把萬俟昕推到了牆角裏。


    萬俟昕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還茫然的站在二樓的法緣說:“你幹的?”


    薑楠點頭小聲的問:“我是不是把事情搞大了?”


    萬俟昕:“會傳染嗎?”


    薑楠搖頭:“不會,就是一種毒瘡,會讓他疼癢難耐,最多也就七天就好了,當然這得他意誌堅定,不撓的情況下。”


    萬俟昕安慰她:“那就沒事,衙門查清楚就會放人走的。”


    薑楠不好意思的說:“我沒想搞這麽大的。”


    她原本想的就是法緣過幾天發病,然後他被關在寺院,官府會最先查林千院。


    林千院不禁查,寺裏不僅招集流民為假和尚,僧人斂財行騙,還xx婦女,更過分的是他們聚眾修練邪教,隻要官府查,林千院就好不了,他關了萬俟昕十多年,薑楠就想關了林千院。


    就算林千院不關門,也能把法緣拉下馬,讓林千院脫層皮,到時候法緣就沒空總盯著萬俟昕了。


    薑楠跟萬俟昕解釋:“原本按藥效的發作也沒有這麽快,所以你說今天來見他,我就沒有攔,可是沒想到他現在發病這麽嚴重,可能跟他動怒,心緒不寧有關,情緒起浮大,毒就散的快。”


    薑楠有些內疚,她本來就是想整法緣,沒想到連累了這麽多人,還驚動了匯州的所有官員,她覺得自己在造孽。


    萬俟昕看她內疚的神情,想握她的手安慰,可惜手被綁,握不了,他隻能用自己的頭蹭了蹭薑楠的胳膊說:“別多想了,這不是什麽壞事,鬧的越大,法緣那種惡人的下場才會越慘,你這是為民除害,林千院那種淫窟早該消失了。”


    薑楠看著人心惶惶的大廳,決定做些什麽,她低聲對萬俟昕說:“你先在這待著,我去安撫一下那些人。”


    萬俟昕不想她去,怕危險,但是也知道他不該阻攔,隻能眼含擔憂的說:“你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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