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怎麽可能信,這男人這麽重的傷怎麽可能是山上的灰戶,再說她又不瞎,這光頭,戒疤,僧袍,這明明就是一個和尚。


    她氣得臉色鐵青:“你還騙我,我還分不清什麽是死人嗎?啊……詐屍啊”


    原本已經昏睡過去的萬俟昕被他們爭吵的聲音吵醒,又感覺到有人盯著他,所以警惕的睜開了眼正好對上了王婆子的眼睛,他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冰冷寒意,嚇得王婆子屁滾尿流的往後退。


    薑楠翻了一個白眼:“真是個慫包。”


    說完她笑嘻嘻的看著萬俟昕又把他公主抱了起來:“你醒啦,正好,到家了,我們迴家。”


    萬俟昕想反抗下來,但是動了動腿,一股鑽心的疼,隻好忍著沒動,可是他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姑娘公主抱,他還是懂的害臊的,默默的把頭埋在了薑楠的肩膀上了。


    薑楠低頭一看他還會害羞,覺得好笑,看著年齡不小的男子居然會害羞。


    秋杉淡定的牽著驢車去後院了,她已經對薑楠奇怪的舉動見怪不怪。


    被晾下的王婆子看到薑楠和萬俟昕恩愛的樣子氣的眼睛瞬間紅了,她咬牙切齒的對著薑楠的背影大喊 :“薑楠別以為你隨意找一個和尚就能糊弄過去,看和尚怎麽娶你,我等著看你這次這個撐幾天死,等這個再克死,我看你用不用的找,到時候你就是給我一百兩銀子也休想我給你找男人,你就等著坐牢吧。”


    薑楠沒理她,大步進了院子,她的家是一座兩進的四合院,都是土坯房,但是屋頂是瓦片的,比村裏其他家的茅草屋頂好了不少,院子挺大,房子也多,有前後院,都是薑楠來了以後用她娘留的錢慢慢蓋的。


    這裏除了住著她還有四個女人兩個男人兩個孩子。


    四個女人是春桃,夏荷,秋杉,冬雪。


    男人是吳桐和楊柳。


    還有兩個孩子是春桃和吳桐的兒子葉子,夏荷和楊柳的女兒花花,都是三歲左右。


    春桃和夏荷比薑楠大一歲,是當年薑楠母親給她找的丫鬟,和薑楠一起被賣了,剩下的都是人販子拐來的。


    秋杉和冬雪都小才十四。


    吳桐和楊柳也比薑楠大,二十了,當年因為有這幾個大孩子,他們才能順利從人販子手裏逃出來拿到薑楠母親藏起來金子找到薑楠的外祖父。


    平時她們就上山挖草藥,炮製藥材,今天薑楠和秋杉是去挖藥材才撿了萬俟昕。


    薑楠抱著萬俟昕迴屋,在家曬藥材帶孩子的夏荷和冬雪驚的張大了嘴巴。


    夏荷:“小楠,你這是抱了個啥?”


    薑楠:“人”


    夏荷:“我知道是人,啥人?”


    薑楠:“我男人。”


    冬雪發出尖叫雞一樣的尖叫:“你男人?你啥時候又有男人了,你不是剛死了男人嗎?”


    薑楠:“剛有。”


    夏荷和冬雪一臉懵,剛有是什麽鬼?


    無縫銜接,那邊剛死一個,這邊就有一個,男人這麽好找的嗎?


    萬俟昕趴在薑楠肩膀上聽她們聊天臉燙的厲害,她們是不把他當人嗎,就這麽當著他的麵聊,他還被抱著呢呀。


    眼看著她們還有聊下去的架勢,萬俟昕趕忙用自己的腦門磕了一下薑楠的肩膀。


    薑楠一低頭才想起來懷裏還抱著一個呢,顧不得春桃她們的驚訝,薑楠對她們說:“春桃麻煩你拿出一床新被褥送到我的房間,冬雪你去熬些消炎止痛的湯藥再把外傷藥找出來。夏荷麻煩你多燒一些熱水,他得洗澡治傷。”


    冬雪和夏荷就這麽張著大嘴去幹活了。


    薑楠把萬俟昕抱進屋放在了椅子上,萬俟昕羞的想用袖子擋臉,可惜他的袖子破爛的已經擋不住臉了,他的手也抬不起來。


    薑楠看他抿著唇低著頭裝鵪鶉的樣子覺得好笑,湊近了笑著問:“小郎君,你進了我的家,可就是我的嘍,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不反悔以後可沒機會嘍。”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臉還有噴在臉上溫熱的氣息,萬俟昕覺得自己像是被點著了,渾身燙的不行。


    這麽多年練出來的冷靜淡漠的心性是一點也維持不了了。


    這姑娘怎麽跟自己剛見的時候不一樣啊,剛見的時候這姑娘一臉的質樸,看起來很憨厚的樣子,他才想要求救,怎麽現在流裏流氣的。


    可是想到自己的處境,他沒有戶籍,沒有可以去的地方,還有未來的打算,他還是點了點頭:“不,不反悔。”


    雖然看著流裏流氣但是感覺不像是壞人。


    “好嘞。”薑楠開心的打個響指,直起腰說:“你先歇一會兒,我去給你找些吃的。”


    薑楠出去以後,萬俟昕抬頭打量著這間屋子,屋子是正房的東屋,一看就是女子的閨閣,一張精致的木雕床,上麵鋪的被褥雖然洗的有些發白,但是還是可以看的出來花色很精致漂亮的,一張梳妝台上麵擺著銅鏡,梳子,簪子。


    靠牆還有一個衣櫃,一張八仙桌和兩把椅子,東西雖然不多,可是看的出來都是很精致的,看的出來這家條件不錯,屋裏打掃的很幹淨,還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味。


    正當萬俟昕打量的時候春桃和薑楠進來了。


    春桃給鋪新的被褥,還在床上放了一套新的衣服:“姑爺沒有衣服,就湊合先穿我男人的吧,都是剛做的,沒有上身。”


    她已經接受了萬俟昕做薑楠的夫君了,反正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總不能真讓薑楠娶坐牢,能撐一時是一時吧。


    雖然銘朝規定不許平民養丫鬟仆人,她現在是良籍,但是她在心裏還是把薑楠當主子的,時刻謹記著薑楠母親去世前交代給她和夏荷的一定要好好照顧薑楠,把她養大,她一定想辦法讓萬俟昕活下來,不讓薑楠坐牢,她的小姐,那麽善良,肯定不是克夫的命。


    薑楠端著一碗肉粥:“還不到開飯的時間,隻有葉子和花花的肉粥,你先湊合吃一點。”


    她看的出來萬俟昕很虛弱,不吃東西那口氣估計就要撐不住了。


    香糯的肉粥味兒傳來萬俟昕的胃一陣抽痛,他其實已經感覺不到餓了,隻是肚子痙攣一樣的疼,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幾天沒有吃東西了,逃出林千院都兩天了,之前有幾天沒有吃飯,被關在不分晝夜地方的他也不清楚。


    薑楠把肉粥端到他的跟前,他想抬手去接,抬起胳膊看到無力下手的手才想起來他的手腕已經斷了。


    薑楠拿起勺子舀一勺子粥喂到萬俟昕的嘴邊:“我喂你。”


    萬俟昕默默的張嘴把粥吞了下去,溫熱軟糯鮮甜的肉粥充斥著萬俟昕的口腔,他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這種味道了,久到他已經想不起來多久沒有吃到了,上次吃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是家裏的四公子。


    盡管他很餓,他也沒有吃的很急,因為他的肚子很疼,食物下肚也沒有多少緩解,也不光是肚子疼,手疼 ,腳疼 ,全身哪哪都疼,就連唿吸都疼。


    薑楠喂的也不快,她喂的很有耐心,好像對照顧病人很有經驗的樣子。


    喂的再慢,多半碗粥也很快吃完了,薑楠:“先吃這麽多,你看起來應該餓了很久了,一次不能多吃,先墊墊肚子,一會兒治完傷再吃。”


    萬俟昕點點頭,雖然他的肚子還在叫囂,但是他知道再吃他也吃不進去了,多年的不規律進食,讓他的胃口變的很小了。


    很快秋杉和夏荷抬著浴桶和熱水進來了,後麵還跟著鬼頭鬼腦的冬雪,她的手裏抱著湯藥,身後還跟著兩個走路搖搖晃晃的奶娃娃。


    等她們放下東西,都好奇的打量著萬俟昕,剛才她們在外麵已經聽秋杉講了事情的經過了。


    對於薑楠撿了一個快要死了的和尚迴家當夫君的事,幾個人都不讚同,但是這個家是薑楠當家,她們就算是反對也不好說什麽,隻好都來看看萬俟昕是個什麽樣的人。


    對於這麽多人的打量這次萬俟昕沒有臉紅害羞,又恢複了那副平靜無波的樣子,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任人打量。


    薑楠看大家圍著自己以後的男人打量,開始趕人了:“都出去,我要開始治傷了,再不治,他就真的要死了。”


    眾人都被哄了 出去,不過她們沒有走,而是全都趴在門上聽著裏麵的動靜。


    薑楠把人轟出去以後就開始搗鼓,她把湯藥和熱水都倒進浴桶,試了水溫以後過去就要脫萬俟昕的衣服。


    她的舉動再一次驚的平靜的萬俟昕一個機靈,他往後躲著沙啞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你做什麽?”


    薑楠:“我能做什麽,脫你衣服啊,不脫怎麽洗。”


    “嘶~。”


    門外的幾個人聽見動靜驚的抽了一口冷氣。


    冬雪最小,她一臉興奮的問:“楠姐這麽猛的嗎?她這是怕再把這個男人克死等不及拜堂成親,要趕緊生米煮成熟飯先懷個娃再說嗎?”


    秋杉想了想薑楠平時 的舉動,不禁羞紅了臉說:“她不是一直這麽猛的嗎?”


    冬雪:“可是,楠姐是不是太急了一些,我瞧著那位就剩一口氣了,可能經不住她折騰啊,咱們要不要勸勸,別讓楠姐把人折騰死了。”


    年齡最大,最穩重的春桃騰出捂著孩子耳朵的手拍了一下冬雪的頭:“胡說什麽,小楠不是這樣的人,她是要給那位公子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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