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皇上認為臣和吳將軍都老了,那幾個小的又沒什麽經驗,擔不得大任,這才非要親自去。”


    說完後,葉將軍閉了閉眼,他知道,今日說這話,或許兇多吉少,朝中可造就之人多的是,所有的將軍,都是身經百戰之後才成就的,一將功成萬骨枯,想當年,他亦踩著森森白骨走到了這個位置上,今後,還會有小輩同樣踩著森森白骨到他這個位置上,周而複始,無限循環,朝廷,從來不缺德才兼備之人。


    若周北辰依仗他,那麽,肯定會優待他,若此次自己親自前去,那麽,自然不會顧及那麽多了。


    葉將軍不卑不亢的模樣讓旁邊站著的吳將軍身子動了動,這話,他到底不敢說的,生怕惹了盛怒,他倒台不要緊,可他若一倒台,整個吳家,還有他後宮的女兒,也就完了。


    哪料周北辰淡淡一笑,從龍椅上起身,一左一右,親自上前的將沈自山和葉將軍扶起,幽幽道來,似乎是在與人訴說,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兩位愛卿,來,起來,朕要禦駕親征,並非不相信你們的本領,隻是,朕已經四十多了,常言道,五十而知天命,朕這個年紀,馬上要到五十,想起少年時,朕經常廝殺於戰場之間,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如今,不過是想借這個機會,再收複一座城池罷了,也可震我國朝國威。”


    葉將軍抿了抿嘴,心中依舊覺得不妥,他忍著沒有說出來,周北辰年少剛登基時奔赴戰場廝殺,那是天子守國門,沒有辦法的事情。


    “可是,皇上......”


    葉將軍一句話沒說完,便被周北辰笑著打斷,“行了,葉愛卿,此事朕意已決,至於朝中事務,太子已經入朝好幾年,朕走後,便讓他處理,齊王從旁協助,還有沈丞相。”


    一個親兒子,一個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再加上把德順留在宮裏,周北辰相當放心。


    看著麵前天子語氣中的堅定與不容置喙,葉將軍就算有一肚子的話,也咽了迴去。


    ......


    周昭暖練完武功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娘親,娘親,有沒有什麽吃的,我都要餓死了。”


    又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身,沈念安本來正同小兒子說話,此刻,身子一頓,擺了擺手,待乳母將十三皇子抱下去的時候,沈念安快步走了出去。


    看到周昭暖滿頭大汗的時候,眼底劃過一抹心疼,立馬吩咐宮人們準備熱水,自己則快步走上前,憂心的拉起周昭暖一隻小手,關心道。


    “娘親不是同你說了嗎,來葵水的時候,不要這麽用力的習武,你總是不聽,你呀,再這樣下去,以後可有你肚子疼的。”


    周昭暖吐了吐舌頭,擰著身子,撲進了沈念安懷裏,蹭了蹭,害羞的話音都輕顫。


    “娘親別說了,暖暖知道了,以後一定注意。”


    幸好這殿裏沒人,否則她可要丟死人了。


    “你呀!”


    一看她那瞪大眼睛,嘟起嘴巴撒嬌的小模樣沈念安就知道女兒在糊弄自己,重重點了周昭暖的鼻尖,沈念安嗔怪道。


    “就你這副模樣,哪裏有聽得懂了,依我看,你是什麽都不懂,來,過來洗把臉,剛剛德順過來,說你父皇馬上就過來,你要餓,洗完臉就先吃,若不餓,就再等等。”


    “我還能再等一會兒,不過,娘親,若是過了一刻鍾父皇還不來,那我可就先吃了啊。”


    “好,你個小滑頭,快去洗臉吧。”


    沈念安溫柔至極,整個人泛著淡淡的慈母之心,將周昭暖幸福的迷糊起來,不斷點頭,任由碧玉拉著她去洗臉了。


    周北辰從宣政殿出來,身後跟著周澤韻,剛剛在殿裏的時候,他想勸阻來著,但轉念一想,父皇的決定,必然有他的道理,又看著有人阻止,也就什麽都沒說了。


    “父皇為何要親自禦駕親征,您若走了,這國家大事,兒臣怕一個生疏,處理不好。”


    周澤韻這話認真的,雖然跟在周北辰身邊議政多年,可那奏折,還有一些事情,他弄好後,都會給周北辰看一眼,可行不可行。


    如今,人一走,這麽多事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周澤韻有那麽一點的不知所措。


    周澤韻自從被封為太子後,極其遵守宮中規矩,眼瞧著人跟在他後麵,周北辰蹙眉,大手一伸,將周澤韻拉到了前麵,兩人並肩而行,周北辰才感覺舒服許多。


    抬眸,看了看周澤韻詫異的神色,他語重心長。


    “此次的事,對你來說,是個曆練的機會,你放心,就算有什麽事你自己搞定不了,還有齊王在,寒寒,你長大了,有些事,不能全聽朕的,你要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考量,朕從前看你在折子上寫的心得便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隻不過入朝這幾年你太過小心,你怕稍有行差踏錯便會墜入萬劫深淵,生怕自己做錯事,這樣當真不行,你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太子,以後,大事小事,得需自己拿主意,不要依靠朕,朕想著,朕若不在,你能更好的將事情做好。”


    說著,周北辰拍了拍周澤韻肩膀,語氣中帶著鼓勵,“行了,不要想那麽多,放心大膽的去做,朕從小帶大的兒子,朕相信的很,朕希望等朕迴來的時候,能看到一個處理事情時,不次次來找朕確定的太子。”


    幹什麽事,都怕幹不好,所以才次次讓他為他做決定,著實不行了。


    周北辰一句話,差點惹了周澤韻紅了眼眶,他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抬眸,才發現,周北辰已經距離他好遠,隱隱約約聽到了父親催促的聲音。


    “快走幾步,跟上來,想必你妹妹還有你母後等著咱們呢,用完晚膳,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好好好處理政事。”


    “是。”


    周澤韻沒來得及多想,跨步跟了上去,“爹,爹,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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