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側站著兩個黑衣男子,一個雙手抱著劍、落於其身後;另一位湊到窗前,衝她招手:“楊瑾音,上來!”


    瑾音恍然大悟,原是孟懷安與孟非!


    瑾行好不容易趕了上來,望向樓上的男子,戒備地問:“阿姐,他們是誰?”


    “幾位朋友。”瑾音對他笑笑。


    瑾言、瑾行、瑾玉均一臉好奇地看向樓上站著的人。


    瑾音想了想,對著窗簷上的孟懷安、孟非招手笑了笑,又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上去坐了。


    孟懷安點點頭,微微側頭,對著抱劍的男子說了幾句,那男子點點頭,便消失在窗前。


    不一會,抱劍男子出現在瑾音麵前,把一盞花燈往她手中一放,麵無表情道:“主子送你玩的。”


    說完,轉身瀟灑離去,動作之幹淨利落,讓瑾音自歎不如。


    她低頭看向手中的花燈,扯了扯嘴角,心裏暗自評價,這位大哥可真高冷。


    她抬頭,再次看向樓上窗簷處幾人,微一行禮致謝,又打了個手勢,揮揮手,示意自己要迴家了。


    孟懷安點點頭,轉身移步室內。孟非也對著她招了招手,跟著進去了。


    瑾音瞅瞅手裏的花燈,提起仔細打量,不由吃了一驚。


    這花燈居然是盞小巧精致的八角琉璃宮燈,以細木為骨架,鑲著綾絹和琉璃,絲穗、羽毛、琉璃珠絡垂髫而下。燈麵繪著花鳥魚蟲,燈光朦朦透過絹紗,照的珠絡流光溢彩、精美不凡。


    莫說瑾言、瑾行、瑾玉幾個,瞧著宮燈稀罕不已;就是瑾音,自詡見過大世麵的人,也未曾見過如此華美的宮燈。


    孟二少爺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非凡品。


    瑾音左摸摸、右摸摸這琉璃宮燈,愛不舍手。她美滋滋地道:“瑾言,你說這燈籠,如此精致,應當能賣個好價錢吧?”


    “啊?”瑾言剛剛還集中在宮燈上的注意力,被瑾音一句話,強行拉了迴來。


    他麵露難色地看向瑾音,猶豫著開口:“阿姐,別人送你的禮物,賣掉,這,這不太合適吧。”


    “咳,我也就是隨口一說。”瑾音笑容微僵,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瑾言被拍的一趔趄,差點沒站穩。


    瑾音欣賞完宮燈,便隨手遞給瑾玉,揚了揚下巴:“小姑娘最喜歡這個了,拿著玩吧。”


    瑾玉開心接過,小心翼翼的提在手裏護著,同瑾行一起欣賞。


    而一旁的瑾言,則是默默擦了把汗,心下吐槽:阿姐這一巴掌,絕對是故意的。他不就是不小心說穿了阿姐的小心思嘛!


    哎呀,怪道說女人心,海底針。自己多這嘴作甚,看破不說破嘛!以後在阿姐麵前說話可得注意些,千萬莫惹阿姐生氣啊!要不然……


    瑾言打了個寒顫。


    自打搬來縣城,家裏的歡聲笑語多了許多。就是瑾玉,性子也開朗許多。


    瑾音每日籌備鋪子開張的事宜,整天忙的和陀螺一般,就沒有歇下的時刻。


    瑾言也沒好到哪裏去,每日上學下學,幫著鋪子開張做準備;早上練習弓箭,晚上給家中姊妹兄弟授課,還要抽出時間溫習功課、抄書習字。


    按理來說,花在讀書上的時間少了,他的成績應當有所下降。可奇怪的是,對於先生所教授的知識,他卻記的越發牢固,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主要是吧,每日講課後,阿姐、弟弟、妹妹不停的問著各種問題。尤其阿姐更甚,問的他啞口無言,滿臉通紅,心虛不已。


    剛開始時,瑾言隻覺無比頭疼,隻能在授課前做足準備,不停查閱資料、找老師解惑,與同窗交流。如此這般過了一段時日,頭腦開始清明通透,以前所理解不了的經文,慢慢就明白了其中含義。


    到後來,無論阿姐、瑾行、瑾玉怎麽問,問的如何刁鑽,他都能神色自若的對答如流。


    瑾音倒是沒想著為難瑾言,或者考校他的功課,純粹是她和古人思考問題的方式不一樣,所以才讓瑾言產生這種錯覺。當然,也有瑾言並未完全吃透經書奧義的緣故。


    中秋一過,瑾音忙著鋪子開張的事。這開家小點心鋪子,要準備的事情可真是不少,首先便是食材的問題:跑了許多糧油鋪子,直跑的腿發顫,她才把麵粉、雞蛋、牛奶等所需的各色食材置齊。


    想著要做些肉脯在鋪子中一並售賣,她跑去肉鋪買了幾十斤的豬肉,讓屠夫給送了上門。一個人的精力有限,她暫時隻考慮做些豬肉脯來賣。


    置齊了東西,瑾音便閉門在家研究蛋糕、肉脯以及茶水如何做的更好吃。有時做的吃食太多,家裏吃不完,便讓瑾言帶去學堂的師長同窗品嚐。


    再有多的,瑾音便送點給隔壁鄰居,或是書坊的夥計何平嚐嚐。


    何平吃的眉開眼笑:“瑾音姑娘,我們書鋪每天都飄著你家糕點的香味,直饞的人心癢。你這鋪子到底啥時候開張啊,許多買書的客人都朝我打聽嘞。”


    瑾音笑嗬嗬地說:“那勞煩您替我多多宣揚宣揚,明天就開張了!”


    “這可是大喜事,明日我定然給你捧捧場。你放心,必須給你好好宣傳宣傳,否則我就白吃你這糕點了!”何平手腳麻利的擺著書本。


    瑾音送完點心,見他正忙的不可開交,便不再打擾,轉身迴到隔壁自己的鋪子。


    鋪子裏,瑾行和瑾玉正提著桶,拿抹布擦洗貨櫃。


    她摸了摸貨櫃,一塵不染,她滿意地點點頭,笑道:“幹完活,一人再去吃塊桂花糕。”


    兩小家夥眼睛一亮,嘴角掛著可以的液體,擦了下嘴角,幹起活來來越發賣力。


    瑾音笑著搖了搖頭,這兩家夥,很是愛吃甜食。瑾音怕他們牙給吃壞了,下了命令,每日隻能吃一塊。


    這可把瑾行、瑾玉給饞壞了,兩個小家夥每日圍在糕點旁,眼巴巴的嗅著蛋糕香,隻能看不能吃。


    “哎呦,瑾音姑娘,你家這天天飄著香味,可把我家小孫孫給饞壞了。”門外,一個滿臉皺紋的五旬婦人,手裏抱著一個兩歲的男娃娃,大嗓門的說道。


    瑾音一見來人,好心情瞬間沒了一半,幽幽歎口氣:“李大娘,你咋又來了。”


    “嘖,瞧你這說的,我還不能來你這串門了不是。”李大娘癟了癟嘴。


    唉!瑾音頭疼的摸了摸額頭:“能來能來!”


    無他,這位隔壁鄰居李大娘,實在是太一言難盡了。


    說她刁蠻吧,她還挺講理;說她講理吧,她又愛占人便宜;說她愛占便宜吧,她還挺有原則,反正就是一個矛盾體的潑辣大娘。


    這位李大娘,家在隔壁,與瑾音家隻有一牆之隔。她家裏隻有一子李仁大叔,三十一二的樣子;娶的妻子餘氏,給李大娘生了三孫女一孫子。


    別看這李大娘性子強硬又有些市儈,養大的李仁叔卻是個忠厚老實的老好人,兒媳婦餘氏也是個溫和的性子。


    按理說,像李大娘這樣的婆婆,那還不得天天和兒媳婦幹架,挑兒媳的刺。


    可奇了,她和她兒媳婦居然處的還行。不過據瑾音的觀察,這完全是餘氏不和她計較,還時常順著她的毛捋,這才沒吵起來。


    瑾音就自認自己做不到,要她是餘氏,她非得和李大娘幹架不可。真的,李大娘說話,真是太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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