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離開義莊,行駛許久進入一個巷子。從巷子裏經過,看到裏正和衙役一行人,正挨家挨戶盤查著。


    輕舟心裏慶幸,爺提前將張馳和陸大哥轉移到義莊,爺真是未卜先知。當下情形,城中的家或許已經盤查過了。


    重山駕著車,駛出巷子,進入漢陽城大街。此時,街道兩旁,華燈初上,燈火通明。夜市人群,熙熙攘攘。


    街道兩旁,已擺滿小攤。小攤周圍,圍著一些散客。小販吆喝聲,兒童嬉笑聲,讓夜市充滿了生機。


    重山駕著馬車,緩慢向東行駛。 迎麵而來一輛馬車,飛快向西行駛。重山來不及避讓,兩車擦碰到了一起。


    向西行駛的馬夫,帶著怒氣跳下車。他眼神犀利,翻著白眼,不屑的打量著重山,嘴裏罵著:“混賬東西,眼睛瞎了,我家指揮使大人的馬車,你也敢撞。”


    馬夫出言不遜,教訓著重山。他一副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的模樣,真是狗仗人勢的東西。


    重山臉上毫無畏懼之色,眼神裏帶著厭惡,語氣堅定,迴應:“明明是你縱馬馳騁,導致兩車擦碰。若有眼疾,就去醫治。”


    馬夫聞言,更加怒不可言。眼前的少年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藐視,嘲笑他。藐視他,等於是藐視他家主,都指揮使大人。


    馬夫怒氣衝衝走來,欲要動手。在漢陽城內,他還沒受過這等委屈,無人敢下他的臉麵。馬夫撩起袖子欲動手,重山也擺出架勢。


    輕舟趕緊下馬,跑到兩人之間,將兩人分開。他臉上擠出微笑,說:“小哥,息怒。”


    輕舟站在中間,麵向那馬夫,說: “我家弟弟嘴拙,不會說話,我替他向你道歉!是我們沒及時避讓,驚擾到都指揮使大人的座駕。馬車擦碰維護費用,我來賠,您看如何?”


    這時,輕舟從錢袋拿出銀子,放入馬夫手中。他臉上帶著微笑,眼神裏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馬夫黑著臉,看到輕舟主動道歉,又將銀子放入他手中,他的臉色才好了些。馬夫毫不猶豫,拿起錢直接放入懷中。


    馬夫主動提及都指揮使大人,此人正是爺懷疑的目標之一。今晚意外撞到他家馬夫,兩車發生摩擦碰撞,對方雖出言不遜,輕舟還是笑著向他賠禮道歉。小不忍則亂大謀,不能擾亂爺的大事。


    隻見輕舟朝著馬車,俯身抱拳,態度恭敬,“都指揮使大人,我們是無意衝撞您的座駕,請您多包涵。”


    他道歉語氣陳懇,態度恭敬,俯身抱拳一動不動,等著馬車裏麵的人迴應。他等了一會兒,裏麵的人遲遲沒有迴應。


    輕舟聲音提高了幾分:“都指揮使大人,我們是無意衝撞的您,請您包涵!”


    這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馬車裏麵的人還是遲遲不迴應。此時,馬夫臉上的神情,一臉的不悅和不耐煩。他兇神惡煞的驅趕著圍觀的人。


    馬夫扯著嗓子說:“我家大人去軍營了,此時不在車內。看你道歉態度誠懇,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輕舟聞言,臉上不動聲色,嘴角微微上揚了下。這馬夫好一個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東西,看小爺怎麽收拾你。


    蕭青曜端坐車內,臉色平靜,神情淡然。他沉默不語,想看都指揮使大人,如何解決這個小摩擦。他的期待落空了,正主不在車上。


    “走吧。”蕭青曜開口。


    重山聽到爺發話了,他黑著臉圍繞馬車檢查一遍,確認隻是小小擦碰,馬車並無故障。他駕著馬車繼續趕路。


    重山的臉很黑,臉上帶著怒氣。隻因當前太子所托之事,需要秘密調查,行事需要低調,不能亮出皇子護衛身份,不然他豈會受如此小人之氣。


    輕舟看著重山的表情,他臉上神色平靜。隻見輕舟眼裏裏,有一絲光一閃而過,嘴角微微上揚了下。


    馬車行駛了一段路程,輕舟駕馬向反方向,馳騁而去。夜色越來越暗沉,輕舟追上了一輛馬車。


    他默默的跟在那輛馬車之後。行至無人之處,輕舟將臉蒙上黑布,一個騰身飛躍,飛到了前方馬夫身旁。


    馬夫一臉驚恐,大喊一聲:“你是誰,意欲何為?”


    輕舟沒理會他,伸腿將馬夫踢下馬車。輕舟心裏暗歎著,小爺是誰,你不配知道。


    馬夫趾高氣昂喊著:“我是都指揮使大人貼身小廝,你敢打我,可知後果如何?”


    他自報家門身份,語氣似有威脅之意。輕舟不聽則罷,聽了下手力道越發重了。他心裏暗暗罵著,小爺打的就是你這個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東西。


    馬夫感到對方下手力道越來越重。他覺得提到都指揮使大人不好使,對方好像不怕大人,下手反而更狠了。他不敢再提都指揮使大人。


    馬夫被打的鼻青臉腫,鼻血流了出來。他鬼哭狼嚎喊著,“好漢爺,別打了。我身上有錢,全都給您,求好漢爺高抬貴手。”


    馬夫求饒, 輕舟也打累了,手都酸了。他停了下來,沉默著揉著手腕。馬夫見停了下來,他以為對方為錢而來。


    馬夫趕緊從懷裏拿出銀票,還有輕舟賠車維護的錢。他將全部的錢,雙手呈給了輕舟。他低著頭,連頭都不敢抬。


    輕舟毫不客氣,拿起錢放入懷裏。為了做實劫財的假象,他將馬夫身上的衣服也扒走了,真是全身上下洗劫一空。


    輕舟拿著衣服,縱身上馬,飛馳離去。馬夫見人走遠,他從地上爬起來,大罵著:“別讓我家大人抓住你,抓住你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馬夫光著膀子,身上隻有一條褻褲。他坐到車上,用簾子裹著上半身,駕著馬車飛馳離去。


    輕舟騎著馬,途經一個包子鋪,看到一個行乞的乞丐,順手將衣服丟給了乞丐。乞丐看著麵前的衣服,眼睛裏滿是驚喜。


    迴到家中,輕舟拴好馬,向客廳走去。此時,重山坐在門口,臉上的氣還沒消。


    輕舟走到重山身邊,無聲的坐下。他同重山並排坐著,兩人看著黑色的夜空。


    輕舟坐了一會,輕輕地說:“那人被我暴打過了,這些錢你拿著。”


    重山聞言,側過身看了一眼輕舟,又看一眼銀票,臉上的怒氣消失了許多。他知道這事,輕舟幹得出來。


    重山安靜的坐著,神情平靜了許多。他伸手將錢推開,迴了句“不要。”又沉默著看向夜空。


    重山眼裏心事重重,輕舟也猜出幾分。 昨夜刺殺,活下來的人,每個人心情都很沉重。


    這次危機,傷亡如此大。以後的危機會如何,他們都不清楚。他們不管以後發生什麽,隻有一個目標,護爺生命安全。


    以前,輕舟自稱哥哥,一定會被重山追著打。此時,重山無任何反應,輕舟了解重山,知道他心情糟糕極了。


    重山性格沉默,什麽事都悶在心裏。重山性格隨爺,輕舟疼著重山,也心疼著爺。輕舟也看向漆黑的夜空,呆呆的望了許久。


    “哥,辦完漢陽城的事,等爺封了王,咱們就接他們迴家。”輕舟呻吟有些沙啞。


    重山迴過頭,目光堅定的看著輕舟,迴應:“嗯,咱們接他們迴家。”


    重山說完,突然站起身。他臉上的憂傷瞬間消失了,神情又恢複了冷清。想早日接他們迴家,就必須盡快結束這裏的任務。


    重山站起來,眼神更加堅毅。要為他們報仇,就必須將隱藏著的壞人,惡人,挖出來,正大光明的繩之以法。


    他現在需要做的事,就是不放過任何可疑目標和線索。重山心裏想的這些,也是輕舟心中所盼。


    “都指揮使大人,你安排人重點盯著。小小馬夫,竟如此囂張,都指揮使大人也幹淨不了。”輕舟提醒著。


    “我正有此意。”重山迴應。


    他們兩人迴頭看向書房,蕭青曜在書房待著。他們知道爺心情不好,沒有進去打擾。


    蕭青曜坐在書房,梳理著線索。他眼睛裏的紅血絲越來越多,眼神越來越冷冽。


    他將每個線索,反複假設推斷著,手中的毛筆,寫寫停停,反複重複著這些動作。隻見他的眼神,越來越堅毅清晰。


    此時,馬夫駕著車,迴到府中角門。他匆促重重的叩了幾下角門,角門很快被打開,從裏麵走出一位老仆。


    老仆看到馬夫如此狼狽,他眼睛裏滿滿的驚訝之色。馬夫訓斥了老仆幾嘴,又吩咐老仆將馬車牽迴府中,他便匆匆離開。


    老仆看著馬夫走遠,朝他吐了一口唾沫。老仆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佝僂著身體,邁著急促碎步,牽著馬車迴府。


    馬夫從角門進了府,一路東躲西閃,灰溜溜的迴到房間。他匆忙穿上衣服,又匆匆忙忙離開房間。


    馬夫帶著一身的傷,一臉的委屈,一瘸一拐的去了前廳。馬夫走到前廳,立馬朝一個老伯跪下。


    老伯年紀微大,臉上滿是歲月之痕,皺紋頗深,頭發微白。他看到馬夫鼻青臉腫的模樣,眼睛裏滿是驚訝和心疼之色。


    馬夫跪在老伯跟前,聲淚俱下哭了起來。他像極了受了委屈,向父母告狀的孩子一般。


    “張伯,我迴家的路上,遇到了逮人襲擊,爺給的銀票,也被逮人搶了去。我可如何向爺交代。”馬夫哭泣著說。


    “那逮人,連我身上的衣服都扒走了,我從角門悄悄的迴了府,穿上衣服就來找您。您看我身上被打的傷。”馬夫哭訴著訴說著遭遇,一邊撩起了衣服。


    此時,走來一個小廝,他看到馬夫滿身是傷,小廝一臉的驚訝之色。這時,老伯雙手攙扶起馬夫。


    馬夫起身後,擦去眼裏的眼淚。小廝恭敬的朝老伯喚了聲“張管家,府衙送來的的請帖。”


    小廝恭敬的把請帖遞給老伯。老伯拿起請帖,慢慢展開看了一眼。隻見他臉色平靜,將請帖放入懷中。


    原來,這位張老伯,是都指揮使大人的管家。小廝離開了,馬夫眼神好奇的看著張管家。


    “張伯,知府大人有何事?”馬夫問。


    隻見張管家臉色平靜,眼睛裏閃爍著犀利的光,悠悠地說了句:“為了府衙,拋屍案。”


    今日早上,漢陽城全城戒嚴,府衙衙役緊鑼密鼓,搜查可疑目標。府衙拋屍案,全城百姓已知曉。


    百姓在茶餘飯後,閑聊著拋屍案。有好事者添油加醋,幾經口口相傳,拋屍案現在傳的越發邪乎,也引起了更多百姓的恐慌。


    “漢陽城出現這麽大的事,知府大人求助我們爺,定是希望加強城防,進出漢陽城要查的更嚴些。”馬夫語氣堅定的說著。


    馬夫說完,伸手揉了揉了腰。張管家伸手招來一個丫鬟,吩咐丫鬟去請府醫。


    馬夫憤恨不滿的說:“我今晚被打劫,錢財洗劫一空,連衣服都搶走了。現在的漢陽城,治安真是太差了。”


    張管家看著馬夫鼻青臉腫,鼻血都打了出來,眼神裏有些心疼之色,說:“先讓府醫,幫你瞧瞧傷勢。”


    “這事沒那麽簡單,我隱約覺的漢陽城要出事。”張管家悠悠的說了句。


    馬夫不解的看著張管家,不知張管家是說拋屍案不簡單,還是他說他被打劫不簡單。他不好意思問,在心裏琢磨著張伯說的是何意。


    “泰和,你今後行事,要低調謹慎些,切勿被人抓了把柄,再給爺惹了麻煩。”張管家叮囑著。


    “張伯,我曉得,定不會給爺惹事。”馬夫迴應。


    馬夫一副聽話的模樣。他是都指揮使在府中的貼身小廝,經常駕車送指揮使出門,也是張伯遠親侄子。府中除了大人和張伯,沒有人敢欺負他。


    這時,小丫鬟帶著府醫匆匆趕來。府醫放下藥箱,開始檢查馬夫身上的傷勢。


    隻見馬夫身上,一片片烏青,鼻青臉腫,鼻子還流著血,腿也受了傷。真是被人下了死手,暴打後的症狀。


    他平日作威作福,囂張跋扈。今日他被人打成這樣,府醫瞧在眼裏,樂在心裏。


    府醫克製著臉上的情緒,眼神裏的幸災樂禍,卻無法遮掩。小丫鬟抿著嘴,偷偷的樂著。


    他瞧著府醫和丫鬟的神態,知道這個侄子,在府中不得人心。他臉上一臉的心疼之色。


    此時,老嬤嬤一臉驚喜之色,腳步匆匆向前院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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