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幸再次睜開眼睛,還沒有動就感覺到陣陣暈眩,手腳疲軟無力,前胸更是鑽心的痛。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穩定下來,感覺稍微清醒。


    她躺在地上,周圍光線非常暗,視線所到之處,黑乎乎的分不清在什麽地方,鼻尖的空氣潮濕而又悶熱,帶著很濃的苦澀感。


    她又適應了一會,感覺眼前清晰了一點點,身體上方好像是烏黑的岩洞。


    應該是自己受傷昏迷以後,虎青把她帶到了這裏。


    葉幸沒有聽到虎青的聲音,猜測他可能出去了。


    她仔細感覺自己的傷勢,左肩挨了虎棉一爪子,肋骨斷了幾根,連帶前胸腹部都有些挫傷,都是皮外傷。


    讓她氣悶的是自己的內力損失嚴重,先前在猛虎部落,為了震懾虎長雷,都是全力出手,已經有所消磨,後來為了讓虎棉清醒,更是不惜耗費全力,以至於到現在勉強還剩不到三成。


    萬幸沒有傷到根本,慢慢練習,內力還會緩慢恢複,可是若想達到從前的巔峰狀態,沒有個三年五載是不可能了。


    葉幸不禁一陣氣悶,忍不住猛咳了起來。


    “……不要急,著急又有什麽用呢?”一個蒼老的聲音傳過來。


    還有人?


    她居然完全沒有發現!


    隨著這個聲音的出現,隻聽見“嚓”的一聲輕響,一叢橘黃色的火光亮了起來。


    眼前視線逐漸清晰,葉幸皺起眉頭,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繼而愣了一下。


    自己正躺在山洞裏沒錯,但是這個山洞裏亂七八糟堆放了很多藥草,藥草堆旁坐著一個高大男人,手裏端著一盞石燈——


    “……老阿麽?”


    葉幸想起這個久違的稱唿。


    她這才反應過來,這裏……難道竟是猛虎部落?


    虎青把她帶迴了猛虎部落?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老人輕聲說:“不錯,這裏正是猛虎部落。”


    “你,救了我?”


    葉幸不喜歡這樣躺著說話,她掙紮著坐起來,靠著背後的石壁,低頭看到自己的傷口都已經被用樹葉和獸皮包紮好,聞起來又苦又澀的味道應該是藥草的氣味。


    老人沒有否認,但是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慢慢走過來,葉幸才發現他手裏還端著一個大碗。


    碗裏熱氣氤氳,看起來濃稠如粥,漆黑似墨……


    “呃……這是藥嗎?”


    ——看起來太像爛泥。


    葉幸不得不在意。


    “好用就行,外在的模樣不重要。”老人眨眨眼睛,再次看穿她的心思。


    ——就怕未必好用。


    “這是凝神湯,調息續氣,增長體力,你確定不需要嗎?”老人很有耐心。


    ——真像神婆。


    葉幸聽到調息續氣的時候,心中微動。這個老阿麽據說是整個部落醫術最好的人,但是他為什麽敢救她呢?


    “你為什麽要救我?”葉幸沒有接藥,固執的想要答案。


    “殺人才需要理由,救人不需要。”老人搖頭淡定迴答。


    此話一出,葉幸頓時沉默,可是還未等她開口,就聽見一陣腳步聲。


    她轉頭看過去,眼神再次頓住。


    虎長牙徑自走進來,直接坐在老阿麽身邊,臉色沉重,開口嗓音低沉:“若是殺人也不需要理由呢?”


    “虎長牙?虎青呢?”


    葉幸看到虎長牙,心裏的疑惑頓時消失,虎青將她和虎棉引到那座山穀中時,她就懷疑過,現在看來,她料想的不錯,虎長牙一直都躲在幕後。


    “虎青很安全,入夜後再來看你。”


    葉幸看著虎長牙,眼神中透著了然於胸的譏諷,但是她暫時沒有挑明。


    虎長牙被那眼神看的有些發慌,強自鎮定,接過老阿麽手裏的藥碗重新遞過去:“老阿麽是全大陸最好的藥師。”


    葉幸頓了頓,抬手接過,垂眸看了一眼,仰頭“咕咚咕咚”兩口灌掉。


    “呃……這是外敷藥!”老阿麽目瞪口呆。


    “……!”


    “它不叫湯嗎?!”葉幸端著碗,一臉老頭你逗我呢!


    “……老阿麽!不要騙她!”虎長牙無奈搖頭,但是難得看到葉幸露出這樣的神態,又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唇角彎了彎。


    “我隻是看你們太嚴肅,隻要還活著,對吧……!”老阿麽眉眼舒展,笑容和暖而又溫馨,和剛才判若兩人。


    葉幸聽出他話裏未盡的意思,心裏感慨果然神神叨叨,但是經過他這一打岔,心頭躁鬱確實減少了一些。


    “好了,我還要繼續熬藥,就先出去了。”老阿麽說完也不等人迴答,慢吞吞站起來,端著大碗走了出去,看起來邋遢,走路竟然悄無聲息。


    “老阿麽是鹿族獸人,據說年輕的時候,沒有人能追的上他。”


    無師自通的輕功嗎?


    葉幸心裏對這老人有點興趣,轉而看虎長牙,又覺得這小子著實有些心機。


    “老阿麽倒是很聽你的話。”


    “老阿麽一心隻為部落,誰為部落好,他便向著誰。”虎長牙迴答。


    “你是想說你的族長父親嗎?就這麽急著篡位?”到如今這境地,葉幸心裏反而更加沉得住氣。


    “……篡位?不,我不在意什麽位置,我隻是不想看見更多的殺戮。”


    葉幸自然明白虎長牙的顧慮,這位年輕的獸人恐怕已經感覺到了嚴重的危機,所以才會冒著巨大的危險,救下她和虎青。


    不僅如此,隻怕還想繼續與她合作。


    但是虎棉如同她的逆鱗,她絕不會放過虎長雷和他的猛虎部落,虎長牙幾句軟話遠遠不足以抵消她心中的怒火。


    葉幸像是絲毫沒有受傷一樣伸手抬起虎長牙的下頜:“……你以為你如此溫順,我就能同情你,從而放過猛虎部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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