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幸聽到聲音,猝然迴頭,發現阻攔他的人竟然是——虎長雷。


    昏暗的夜色中,葉幸後背溢出了一層冷汗。


    她太大意了,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虎長雷靠近。


    甚至不知道他在附近待了多久,看到了什麽……


    “族長?”她率先開口。


    虎長雷臉色平靜,抓住葉幸手腕的力度也不輕不重剛好克製。


    他完全不在意地上躺著的那三個獸人,金色的雙眼隻緊緊盯著麵前這個雌性。


    “葉幸,你想殺掉他們?”


    “為什麽不呢?”葉幸反問,並沒有立即撤迴自己的手。


    “你不能!”虎長雷著重提醒。


    “為什麽?”葉幸又問。


    “因為他們是獸人!”虎長雷說著緩慢放開葉幸手腕,指尖離開的那一刻,甚至有些流連的意味。


    葉幸挑眉,再一次從虎長雷的眼睛裏看到了一股欲·望。


    她驀然間好像明白了虎朵為什麽對她抱有莫名其妙的敵意。


    虎長雷眼睛盯著葉幸,看也不看地上那三個獸人,接著不經意的走上前,看似輕鬆的腳掌直接踏上一個獸人的胸膛——


    隨著“卡擦”一聲清晰的骨裂聲,那個獸人立即停止了“哼哼”。


    然後,他在葉幸的注視下,接連兩腳幹脆的了結了剩下的兩個獸人。


    隻是眨眼間,虎長雷就不動聲色的殺掉了他們三個。


    他麵不改色,仍然是那副淡然的微笑,看在葉幸眼裏卻是危險的信號。


    正在這時候——


    “什麽人?長雷?”


    一聲驚唿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視。


    緊接著幾個人打著火把跑了過來,打頭的正是虎朵,後麵還跟著虎長牙和另外幾個獸人。


    這裏的動靜實在太大,想不讓人察覺都難,虎朵擔心事情出現變動,跟著不明狀況的虎長牙一起過來查看,沒想到居然在這裏看見自家的獸人。


    “長雷,你不是去找老阿麽了嗎?”虎朵滿臉疑問。


    “事情問完自然就迴來了,剛好趕上一些事情。”


    虎長雷隨口迴答,在察覺有人到來的那一刻起,他就收起了眼中的欲望。


    “虎朵,我還要問你,為什麽葉幸會出現在這裏?”


    說著,一絲威壓掃過,虎長牙幾個立刻低頭,虎朵更是忍不住直接跪坐在地。


    “族長!”她心頭“砰砰”亂跳,沒想到虎長雷真的會發怒。


    “是豬三幾個獸人說……說喜歡新來的雌性葉幸。”


    “他們三位是這次狩獵的勇士,按部落規矩雌性不應該拒絕。”虎朵硬著頭皮解釋。


    “是嗎?”虎長雷語氣輕鬆,示意虎長牙幾個去土裏看看。


    虎長牙立刻帶人去查看那幾個獸人,半晌過來迴稟:“阿爹,他們三個都死了。”


    葉幸早知道是這個答案,看的出那幾個獸人已經非常緊張,攥起的雙拳甚至在微微戰栗。


    就連虎長牙都控製不住低頭的瞬間,偷瞄了自己一眼。


    “死了?怎麽死了?怎麽可能?”虎朵驚恐萬分。


    “被我殺了!”虎長雷直接承認。


    “什麽?”虎朵一下愣住,馬上又轉過頭去看葉幸,同時惡狠狠的問道:“葉幸,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葉幸沒有迴答,視線掠過虎長雷,坦然撞上他的盯視。


    “她怎麽會知道?確實是我殺掉了這幾個獸人。”


    “那為什麽?”虎朵不甘心的追問。


    “因為他們居然想殺我!”


    虎長雷話音一落,除葉幸以外,其他人都是臉色一變。


    “不可能!他們怎麽敢?”虎朵最先出聲。


    “阿爹,是真的嗎?”虎長牙也接著問。


    “當然是真的,不然我為什麽要和他們動手呢?”


    “我從老阿麽那裏迴來,路過這附近,聽見一些奇怪的動靜,於是就過來查看,沒想到他們三個突然暴起襲擊我,沒辦法我才出手反抗。”


    虎長雷說完,看一眼虎長牙,然後說:“把他們三個的屍體先存放到部落前的空地,明天一早,我會召集大家,宣布這件事情。”


    “可是葉幸……”


    虎朵還要說話,隨即被虎長雷抬手製止:


    “葉幸一個雌性,難道你認為她能傷害這三個獸人嗎?”


    虎朵臉色蒼白無話可說,直覺上她認定這三個獸人的死一定和葉幸有關,可是事實上她也明白葉幸一個雌性,根本不可能對獸人造成任何傷害。


    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虎長雷說的是真話,人確實是被他所殺。


    虎長雷竟然可以為了葉幸殺獸人?這樣的結果讓虎朵更加難以忍受。


    “至於葉幸,暫時關在西邊空屋,等待明天一起處置。”


    虎長雷直接下完命令,最後掃視一眼全場,冷哼一聲便徑直離開。


    虎朵也深深看了葉幸一眼,接著什麽也沒有說就追著虎長雷而去。


    那眼神像淬了毒一樣,讓虎長牙心裏發寒。


    他轉過身,仔細打量葉幸,像是想說什麽又忍了下去,叫過一個獸人吩咐道:“帶她過去。”


    走了幾步又小聲吩咐說:“給她準備點食水,明天還要審問,不要讓她出事。”


    那個獸人低頭答應,並沒有過來粗暴的牽扯葉幸,而是安靜的等待她自己走。


    葉幸完全是看戲一樣的姿態,也沒有繼續出手反抗,而且還在心底猜測,後半夜興許會有人來探望她。


    想想還有點可笑。


    …………


    一切重新歸於平靜,部落裏很快又沉寂在深夜之中。


    而此時,族長的住所裏卻透映出微黃的火光。


    昏黃光照下的屋子裏,虎長雷靠坐在獸皮椅上,雙肘支在膝蓋上,手指間正摩挲著一條用果核穿成的長鏈,果核有大有小,小的還不及手指肚,大的卻幾乎能抵住小兒的拳頭。果核表麵似乎經過無數次摩擦,已經變得光滑油潤,手指拈動時發出輕輕的“卡拉卡拉”聲。


    而虎朵,正不著一絲匍匐在她的腳下,耳旁聽見這樣的聲音,忍不住全身戰栗。


    她哆哆嗦嗦的張口乞求:“族長——!”


    “啪——”


    “啊——”


    沒想到,換來的卻是一記響亮的抽打。


    一個豔麗的巴掌印記瞬間橫貫虎朵的身後,挨到的皮肉猛的一抽,繼而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


    虎朵忍著劇痛,輕聲抽泣,卻不敢有任何躲閃,她隻敢哀哀的唿喚:“族長——!”


    虎長雷低頭認真審視那個痕跡,像是在觀賞一副圖畫,好半晌才收迴視線,眼神裏的失望一閃而過。


    “虎朵,你變了。”他輕聲歎息。


    如同情人囈語一樣的語氣,卻嚇的虎朵臉色慘白,她猛的抬起身哭求:“不是,不——”


    “嗯?”


    虎長雷一聲輕哼,讓她立刻反應過來,慌忙再次伏下身去,額頭緊緊抵觸地麵,卑微的表示自己的臣服。


    身後肌肉緊繃,連帶心肺都似乎揪成一團,虎朵身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砸進土裏。


    旁人隻看到她作為族長伴侶最尊貴最驕傲的一麵,卻從沒有人知道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她是多麽卑賤的匍匐在塵土裏。


    而平時受人敬仰的族長將會變成怎樣恐怖的惡魔。


    “你要的太多了,虎朵。”虎長雷一邊說著一邊持著長鏈拂過虎朵光滑的肌膚。


    “……我沒有,我隻願意永遠服侍您一個人。”虎朵哭訴。


    “是嗎?你真正的意思是希望永遠隻有你一個人服侍我吧!”虎長雷看似溫柔詢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虎朵聞言一陣沉默,數聲哭泣過後,像是終於攢足了勇氣,抬起頭哭叫:“不行嗎?我阿爹為了你連命都沒了,你答應過他會好好照顧我一輩子。”


    她大著膽子又抬起身,迷戀的看著虎長雷,淚水滴落臉頰:“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獻給您,也希望您隻寵愛我一個,這不行嗎?”


    虎長雷終於施舍一樣伸出兩根手指,抬高虎朵的下巴,審視著她的眼睛突然問道:“是因為長牙總算長大了嗎?所以才這樣貪心?”


    虎朵聽見這句話,臉色一刹那血色褪盡,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抱著他的腿,哭的泣不成聲:“不,不是,不是……和長牙沒有關係……”


    “不要怕,長牙也是我的孩子,我最喜歡的孩子!”


    虎長雷溫柔的擦去虎朵臉頰的淚水,緩緩的露出一個笑容。


    看見這個笑容,虎朵卻顫抖的更厲害了。


    夜很漫長,虎朵一聲接一聲的哽咽抽泣在暗夜裏迴響,久久沒有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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