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雅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憤慨,像受了很大委屈。


    羅楠和周豔點頭附和。


    “為什麽?”楊琪被她們團結一致樣子逗笑了,問:“火鍋不好吃嗎?”


    “這是我此生吃過的最無味的火鍋。”羅楠肅然道。


    周豔苦著臉:“我也是~”


    喬雅突然攥住楊琪的手,問:“以前不理解你,是我的錯,寶貝你太不容易了。”


    楊琪哭笑不得。


    “太壓抑了,他往那一坐,我大氣都不敢喘。”


    “.....有這麽誇張嗎?”


    “誇張?”周豔把她的手扯過來,往後背抹了一把,說道:“你自己看看,衣服到現在還沒幹。”


    楊琪看向羅楠,“你也緊張嗎?”


    羅楠點頭,重重“嗯”了一聲。


    “他一說話我就忍不住提心吊膽,生怕被cue到,跟上任老師課似的,不,比任老師上課還讓人緊張。”


    楊琪蹙眉:“他也沒問什麽啊~”


    “關鍵不是問了什麽,而是他坐在那,我們就放不開。”周豔想了想,確實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閑聊話題,比如一周幾節課這種,之所以會讓她們感到壓抑,很大原因可能是:“年齡相差多,聊不到一起,再加上他社會地位擺在那,莫名讓人緊張。”


    提到年齡,楊琪有點不高興了,說:“他也沒大多少,和我共同話題挺多,算了,以後不帶了。”


    幾人聽出她語氣不悅,相互對視幾眼。


    周豔首先說:“對不起。”


    “沒什麽。”楊琪搖頭。


    “晏總特意來請吃飯,我們不該這樣,抱歉。”羅楠也道歉。


    喬雅也點頭,說:“我也是。”


    氛圍一下子就變得嚴肅了,楊琪看了看,一個個耷拉臉,嘴角紅紅的,突然想笑,自己去年前和晏成剛認識時也是這副慫樣,說話都打顫,相觸幾個月才放開點,推己及人,她們這種反應也挺正常,就是羅楠反差挺大,這次見麵還不如初見時自信淡然。


    “實話告訴你們吧。”楊琪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們比我當初強多了,第一次和他坐一起吃飯時,我的手都發抖。”


    喬雅:“......\"


    周豔:“......\"


    羅楠:“......真的?\"


    “真的。”


    “那你為什麽還——\"


    楊琪說:“因為他帥。”


    大家:“......”


    當天晚上,論壇上所有關於楊琪的話題全部銷聲匿跡,連去年校慶的話題也全都搜不到,淩晨一則聲明發在上麵,對上周不當言論檢討,對楊琪以及所牽涉到的人員鄭重道歉。


    半夜,喬雅發消息問那個發帖的人找到沒?


    楊琪躺在床上,正在刷論壇,恢複說:不知道,我也納悶呢。


    她也很好奇,那個發帖人到底是誰,問晏成,他卻避而不談,隻說解決了,以後不會在出現這種事情,楊琪看他並不想多談,也就沒追問。


    書房燈一直亮,十二點了,他還不迴來睡覺。


    楊琪放下手機,穿上拖鞋,慢慢推開房門,晏成背對著,昏黃的燈罩在他身上,白襯衫下背脊微彎,麵前堆滿各種文件,電腦屏幕上全是五顏六色數據圖。


    楊琪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糾結進去還是迴去蒙頭大睡。


    從她放學迴來,晏成就一直在書房坐著,開會,接打電話,查數據,看材料,中途楊琪進去送了幾次水,也不敢逗留,生怕影響他工作。


    但現在,她轉頭看了看時間,咬了咬唇,輕輕咳了一聲。


    晏成微怔一瞬,迴頭,看她穿睡裙扶門框站著,披頭散發,小臉在燈下白的發光,貝齒咬著唇瓣,看著......有點可憐。


    他把文件放下,衝她招招手。


    楊琪走過去,鑽進他懷裏,臉緊貼他的胸膛,聽著沉穩的心跳。


    晏成摟著她,親了親她的額頭,柔聲問:“做噩夢了?”


    楊琪搖搖頭,抬眼問:“忙好了嗎?”


    “還要等一會兒。”


    晏成垂眸,親親她的唇瓣。


    深夜靜謐,可以聽到彼此心跳和喘息,屋內的亮光無限蔓延,淹入無盡的黑暗,外麵在淅淅瀝瀝下小雨,窸窸窣窣,池塘邊蛙鳴聲偶爾輕響。


    楊琪縮在他懷裏不舍的離開,淡粉的指尖輕輕摳襯衫扣子,晏成一手摟著她,一邊翻看資料。


    時間慢慢流逝。


    懷裏人兒打了個哈欠,晏成拍拍她的腰,輕笑說:\"送你迴去睡覺,好不好?\"


    楊琪搖頭,闔眼挪一下身子,臉埋的更深。


    不知過了多久,晏成抱著她起來。


    書房燈熄了。


    他把人輕放在被褥間,起身去洗漱。


    門剛關上,楊琪就睜開眼睛,看著麵前的昏暗,又轉頭看向洗手間方向。


    絲毫沒有困意。


    晏成洗漱好,一身水汽出來,看到臥室內燈光大亮,楊琪盤腿坐在床上,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


    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他快速走過去,問:“怎麽了這是?有心事?”


    她沒有心事,隻是覺得離晏成很遠,明明依偎在一起,親密無間,卻還是感覺這個人總是觸不到,有種很深的不踏實感,不知道他的口味,不清楚他的喜好,不了解他的過往,對他工作上更一概不知,他似乎總在向下兼容,窗外的細雨就像她此刻某種愁緒一般,連綿不絕,絲絲縷縷充斥縈繞整個空間。


    “你困嗎?”她突然問。


    晏成哪還有半點困的念頭,當即搖頭。


    “我想跟你聊聊。”楊琪拍了拍身邊位置,下巴點了點,“坐。”


    晏成坐下,觀察她的表情,迅速分析眼下狀況,情緒穩定不像做噩夢,但這低沉的語氣是怎麽迴事,表情還這麽嚴肅。


    “十歲時,我母親因病去世,一周年忌日那天,趙芸帶行李正式住進我家,從那以後,我爸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她身上,慢慢的我就不怎麽迴家,經常去喬雅家,有幾次過年也跟她一起去國外,這麽到高中,高二談戀愛,你見過他,高三畢業準備出國,後來......情況你就都知道了。”她語速很慢,說完後抬頭定定的看著晏成,“我前麵十幾年就是這麽過來的,跟我的名字一樣,平平無奇,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意料之外,但是挺好,所以......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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