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琪微微點頭,淡道:“你好。”


    客氣,疏離。


    李嘉恆微怔一瞬,扯嘴笑了笑,也往後退半步,迴道:“你好。”


    彼此無言。


    楊琪再次低頭看手機,如果倒迴半年前,她會發瘋一般對眼前人又捶又咬,問他為什麽拋棄她,連句解釋都沒有,時間真的可怕,什麽都能抹平,她現在非常平靜,平靜到還能慢慢翻朋友圈,看到有意思的內容點讚評論。


    有人叫李嘉恆,他衝那邊擺擺手,站著沒動,垂眼看楊琪,問:“等人嗎?”


    楊琪“嗯”了一聲。


    “等誰?”


    楊琪不迴話,他又問:“男朋友嗎?”


    楊琪搖搖頭,抬頭看進他眼裏,勾起唇,一字一頓緩慢道:“在等老公。”


    李嘉恆臉色瞬間變了。


    “奧,你可能不知道。”楊琪笑了笑,說:“我結婚了。”


    李嘉恆死死盯著她的眼睛,半響,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你在開玩笑嗎?”


    看他這樣子,一種報複後的痛快感油然而生,楊琪微微笑,聳了聳肩,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李嘉恆眸光一冷,伸手扒她衣領。


    “你幹什麽!!”


    楊琪一聲尖叫,捂住衣服向後躲,憤怒大吼:“你他媽有病是不是!”


    星星點點的曖昧痕跡,梅花似的點綴在瑩白肌膚上。


    ——清晰,刺目!


    李嘉恆動作頓在半空,眸底逐漸猩紅,眼中滿是悲愴,嘴唇顫抖發不出聲,表情好像被人暴打了一頓,可憐,還有幾分委屈......


    就這麽定定僵住,久久未動。


    楊琪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盛怒後終有些不忍,轉瞬又更加生氣,媽的,自己明明是被拋棄的一方,憑什麽這人裝出一副可憐樣!


    “是你先走的!!”她眼睛也紅了。


    李嘉恆仍沒迴過神,動了動嘴唇。


    她又叫:“是你拋棄我的!!”眼裏滑落,抬手忿忿抹一把,奶奶的,有什麽好哭的!太沒出息了,楊琪努力想忍住,越努力,眼淚越大顆大顆往下掉,她開始哽咽,啜泣聲在夜色中異常清晰。


    “你他媽說不見麵,出國了為什麽還迴來??!”


    李嘉恆怔怔說:“過年。”


    誰他媽問你迴來幹嘛了!!楊琪轉身就走。


    被他一把拉住。


    “放開!”楊琪掙了一下,沒掙脫,她轉頭吼:“我結婚了!!”


    幾秒後,李嘉恆慢慢鬆手。


    向後退半步,低頭說:“抱歉。”


    聽到這兩個字,楊琪冷靜下來,問他:“不該解釋一下嗎?”


    “解釋有意義嗎?”李嘉恆聲音痛苦,搖搖頭,在唇角下沉前抬起手。


    楊琪轉身,見他低頭捂住眼睛,肩膀微微聳動,心中詫異,問:“哭什麽?你有什麽好哭的??”


    李嘉恆低聲嗤笑,搖了搖頭。


    路邊停著一輛黑色邁巴赫,車窗緩緩放下。


    “晏總,我去接夫人。”


    “不必。”


    晏成靠在椅背上,微微偏頭,璀璨燈光映在他的眸子中,在最深處凝聚成一個晶亮的點,定定的看向楊琪。


    “可以抱抱我嗎?”李嘉恆抬頭,紅著眼睛看她。


    楊琪站著沒動。


    “我抱抱你也行,”他祈求道:“最後一次。”


    楊琪:“......”


    “就算給彼此一個體麵的分手。”


    現在想起體麵了,嗬!楊琪勾了勾唇角,抱是沒必要了,諷刺幾句倒可以,剛張開口,李嘉恆就輕輕把她攬進懷裏。


    楊琪瞬間怔住,話堵在喉嚨裏。


    熟悉,溫暖,有力的心跳一聲聲砸在耳邊。


    僅兩秒,李嘉恆向後退去,扯起唇角笑了笑,說:“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以前倒沒看出你這麽灑脫。”楊琪迴過神一聲冷笑,說:“祝你前程似錦。”


    “琪兒。”李嘉恆苦笑說:“很多灑脫都是被逼無奈,謝謝。”


    “不好奇我嫁哪兒了?”楊琪突然問。


    李嘉恆唇角微沉,靜靜看她幾秒,突然笑道:“楊永德選的人必然不錯。”語氣譏諷,又有幾絲自嘲。


    楊琪微微蹙眉。


    李嘉恆轉身,徑直走了。


    說的什麽屁話!這小子居然敢直唿她爸名字?!還轉身就走,耍酷上癮了是嗎?“你混蛋!”楊琪衝他的背影罵了一句,


    李嘉恆隻揚了揚手,沒停下腳步,更沒迴頭看。


    “晏總,我去喊一聲?”


    張明又看了一眼後視鏡,晏成沒有反應。


    人家都走遠了,她還站在原地看著,是有多舍不得?


    身影徹底消失,楊琪才收迴視線,咬牙罵了一聲,掏出手機,看到晏成的名字,她的心情瞬間變好,勾起唇角,劈裏啪啦敲過去一行字:怎麽還沒到?


    兩秒後,那邊迴:迴頭,右手邊。


    楊琪抬頭張望一圈,打語音過去。


    還沒等開口問,就看到張明從車內出來。


    她頓時僵住了,什麽時候換車了??


    “看到了?”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鑽進耳朵,迅速蔓延四肢,楊琪頓時像掉進冰窟,手腳冷的發抖,那輛車一直停在那兒,她轉身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楊琪?”晏成叫了一聲。


    “嗯?”


    “過來。”


    電話掛斷,楊琪抬眼,看到張明站在車邊揮手,後座車窗緩緩升起,剛才是落下的?


    一陣夜風吹過,她打了個寒顫,頭腦清醒些,有什麽好慫的!我又沒幹什麽壞事!!迅速做好心理建設,她抬腳往那邊走去,嘴裏一個勁自我鼓勵,心中暗自打氣。


    張明開車門前給她使了個眼色,撇嘴搖頭。


    楊琪心中一沉,麵上不動聲色,遞了個放心的眼神。


    車內一股好聞的煙草香,晏成闔眼躺著,唇線微微下沉。


    楊琪轉頭,幾次欲言又止。


    —— 他明顯一副不想多聊的樣子。


    張明在後視鏡裏衝她搖搖頭,楊琪這才注意到自己眼睛很紅,眼皮微腫,難怪剛上車時,晏成蹙了一下眉頭,見到前任哭成這個鬼樣子,怎麽都像舊情難忘。


    嘖,她想解釋一下,但某人根本沒給機會。


    一路寂靜,到了家後,晏成推開車門,徑直離開,冷著臉。


    楊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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