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一噎,臉上閃過些許訕色,掩飾性地嗯了口水。


    “唐小姐,你別那麽著急,我馬上跟你說。”


    我扯了扯除塵衣角,示意他起來。


    “李警官,從你剛才的表現來看,你根本沒有誠意。既然如此,我們就沒有交談的必要了。”


    “除塵,我們走。”


    除塵抬起頭,嘴角還帶著一點紅油。


    他眼神有片刻懵,但還是下意識的聽從我命令,拔腿往外走。


    李警官見狀,急了。


    “唐小姐,別走。哎呀,我不是不想說,就是不太好意思開口。”


    李卓君長歎一聲,起身,探頭探腦向門外看了會,又將包廂門緊緊關好。


    他那雙眼睛顯露滄桑,欲言又止,看了眼除塵。


    “我想,接下來我們的對話,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看……”


    除塵不樂意,雙手抱臂,撇撇嘴,“李警官,我跟姐姐關係親密,不分你我,你直說就行。”


    李警官沒出聲。


    我擰了擰眉,擺擺手,轉向除塵,柔聲道,“你先出去,我馬上就來。”


    除塵眼角向下,有些委屈,悶聲道,“好吧,姐姐,有事叫我。我就在門口。”


    除塵出去了,又把包廂門緊緊關上。


    此刻,這個空間裏,隻有我跟李警官。


    一股難言的沉默在彼此之間漫延。


    李警官率先開口,“唐小姐,接下來我要說的事,你可能會感到生氣,但我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綜合考慮下的提議。”


    我心頭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李警官撓了撓頭,拇指和食指摩挲,大喘著氣道,“我們想要你……”


    “以臥底的身份,深入緬北。”


    !!!


    我沒想到,李警官要說的事情居然是這個。


    心髒劇烈地跳動,我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砰砰的響聲,清晰無比地傳到耳蝸裏。


    我垂下眸子,翻滾著複雜的情緒。


    說實話,做任務,承擔救助同胞的責任,這些,我都願意去做。


    但是,成為臥底,也意味著要麵臨極大的危險。


    況且,緬北那個地獄,我好不容易從裏麵逃出來,難道又要進去嗎……


    這些事情,全部都要考慮進去。


    我從來不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李警官苦笑,“我明白,這個請求太強人所難了。你拒絕也正常,不要有太多心理負擔。”


    我搖頭,堅定道。


    “不是拒絕。我要仔細考慮,兩天之後,給你答複。”


    李警官欣喜過望,連連點頭。


    “好,唐小姐,我們不急,你慢慢考慮。”


    李警官輕快地離開了,我心情卻異常沉重。


    除塵瞧見我的樣子,憤憤道,“姐姐,是不是李警官欺負你了?我找他去。”


    我拉住他,扯出一個勉強的笑。


    “沒有,李警官怎麽可能欺負我?我隻是……”


    我單手撐著下巴,看向窗外。


    高樓大廈、接連亮起的燈光、路上的綠化帶……


    一切都是很平常的東西,卻讓我無比留戀。


    我發現原來,幸福,是一個具像化的詞。


    “除塵。”


    我輕聲問道,“如果有一個機會,能讓你去救很多人,但很危險,而且有極大可能失敗。你會去嗎?”


    除塵開著車,想也沒想,直接道,“去。肯定去。”


    我有些意外,轉過頭,看向他。


    正好紅燈,車子停下。


    除塵扭過臉,跟我對視。


    他眼睛很亮,猶如一顆流星,墜入黑暗的夜空,直直撞進我眸底。


    風吹動發絲,除塵咧開嘴,意氣風發。


    “我還挺英雄主義的,能救別人,幹嘛不去做。機會再小,不試試怎麽知道?”


    “隻要有一絲機會,我也要抓住!”


    對啊……


    從未做過,又為什麽假定失敗?


    我心神劇烈地動蕩,風從耳邊唿嘯,刮在臉上,前從未有過的力量湧入身體。


    我伸出手,感受著風力與力量。


    我閉上眼睛,再睜開眼時,已經做好了決定。


    我要重迴緬北,以臥底的身份!


    也許會有很多人說我蠢,說我自討苦吃,但就因為自古以來,一直有這種“蠢人”去“自討苦吃”,我們國家才能如此安全繁華!


    我輕勾唇角,壓在身上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不過在再次前往緬北前,我需要先處理好唐軒逸和唐遲遲。


    我要他們,永無翻身之日!


    ……


    一夜無夢,醒來後,我先聯係了李警官,開門見山道。


    “李警官,我同意你們的要求。”


    “我自願前往緬北,以臥底的身份,配合組織工作,完成任務。”


    李警官大喜,“太好了!唐小姐,我就知道你是有大局觀的人。”


    我打斷他的吹捧,“但我不能馬上前去,我需要先處理點事情。”


    李警官連連答應,“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告訴我。”


    掛斷電話,我出神地看了會天花板。


    從抽屜裏拿出來三張銀行卡,裏麵是我全部的積蓄。


    我把兩張銀行卡交給了唐父唐母,沒說明真正原因,隻說讓他們替我保管。


    剩下的一張,給了除塵。


    除塵眨眨眼,開玩笑道,“姐姐,你真的要包養我啊?金主大人太大氣了,一天一張銀行卡。“


    我失笑,搖搖頭,認真道,“除塵,這張麻煩你替我保管。如果我出了事,向你要錢,你就用這張卡裏麵的。”


    “還有,我爸媽拜托你照看一下。偶爾看看就行,他們有保姆管家照顧,應該出不了錯。”


    除塵察覺到不對,笑容漸漸收了迴去,相當嚴肅道。


    “姐姐,你出了什麽事?”


    我知道瞞不住他,也沒想瞞他。


    我拿起咖啡杯,往裏麵投了一塊方糖,低頭,看著糖塊慢慢融化,直到消失不見。


    “我……要再去緬北。”


    除塵大驚,厲聲道,“唐雪亭,你瘋了嗎?”


    他叫了我全名,看樣子是真動怒了。


    除塵氣得不行,胸腔隨著唿吸劇烈起伏著,“緬北,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好不容易從那裏逃出來,為什麽又非要迴去!”


    他抓住我的手,雙目通紅,“唐雪亭,算我求你。不要去,不要去好不好?”


    我沉默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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