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這些話,牧尋沉默了一瞬,他張了張嘴,嘴角的血絲滴答滴答的流下來。


    我拿了張紙給他擦拭了一下,血很快把紙張染紅。


    牧尋瞧著那張紙突然勾唇笑了笑,“你說,霍雲,他現在也會像我一樣嗎?”


    他眼裏跳動著扭曲的瘋狂,偏執的嚇人,像是一團火,要把我燃盡燒滅。


    我本能性的往後躲了一下,可就是這點躲藏,讓他大笑起來。


    笑聲越來越大,他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住,一邊笑,一邊咳血。


    有好多血跡都噴到了我身上,牧尋瞧著,滿意地點點頭。


    “看啊,你的身體現在都被我染上了血跡,你已經被我打上了標記,徹底是我的所有物了!”


    我一言難盡的看向他,有些失語,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牧尋變態程度超乎了我的想象,他看見血會比平時更加興奮。


    虛弱的狀態會讓他直接撕下麵具,暴露出真實的麵孔。


    他對霍雲的情感,很複雜,有嫉妒,有欣賞,有攀比。


    我順著他說,也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牧少爺,我想霍雲現在的情況,會比你更慘一點。”


    他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拖長了尾調,“哦,為什麽?”


    “很簡單。”


    我攤開手,“因為如今他身邊,沒有一個照顧他的人,比如我。”


    牧尋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重新遞給他一個毛巾,仔仔細細的擦掉他臉上殘留的淚花,還有那些漫出來的血跡。


    他閉著眼,靜靜的享受,好半天才說到。


    “唐雪亭,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懷疑霍雲會超能力,他在出這件任務的前一天跟我說,讓我替他好好照顧你。”


    我心頭一顫,那些溫存的記憶,如同被解封了的海水,一點一點淹沒了我所有的思緒。


    他輕輕點過的吻,濃烈纏綿的吻,還有最後冷清至極的話。


    一切的一切,都在我心裏留下了濃墨重彩的幾筆。


    我其實把一切都記得很清楚,包括他靠近我時,唿吸打在臉頰上,那種溫熱又曖昧的感覺。


    我拚命壓抑著,抑製住每一次,心髒不受控製的加速跳動。


    直到親口聽到他說,利用關係的時候,才如釋負重般的,將那些迴憶與心動封存起來。


    可是現在,牧尋又告訴我尋。


    霍雲,曾拜托他要照顧好我。


    我已經開始懷疑,他曾經對我的冷言冷語,包括利用關係和所謂的要為了他去勾引牧尋,都是他的托詞。


    有極大的可能,他早就知道這次出任務會兇多吉少。


    也許他早有準備,所以才想最後斷了我的念想。


    我鼻尖發酸,眼淚控製不住的積攢成一小團,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牧尋接著道,“當時我開玩笑說,隻要你過來主動勾引我,我就同意把你照顧到從緬北離開。”


    “不知道霍雲信了沒有?”


    他的話,如同驚雷一般,在我耳邊炸響。


    我搓了搓眼睛,紅意從眼尾到眼角,淚水更加洶湧,止也止不住。


    “霍雲……他,他怎麽能這樣?”


    牧尋嘖了一聲,“女人就是感性,你的要求我同意,老頭子的養子都太不給力,不能跟我同台競爭,如果霍雲死了,我也挺無聊的。”


    “再說了,他是老頭子親自撿迴來的,我左瞧右瞧都看不出來他像臥底,哪有臥底打扮成那樣,特地等老頭子把人接過來的。”


    “如果接不來,他的任務,就失敗了嗎?臥底不可能有這麽蠢。”


    不,不是的。


    身為臥底那樣幹的話,不是蠢,而是在等一個機遇。


    如果賭對了,就可以順勢而為,讀錯了,也會有別的備選項。


    風險越大,機遇越大。


    霍雲就是懂這點,才會這樣幹。


    我收斂好情緒,讓兩眼處於一個淚汪汪的狀態,抬眼看向他,“牧少爺,那就謝謝你了。”


    牧尋大手一揮,“放心,不過,還是讓我先休……”


    後邊那個“息”沒說完,他就兩眼一翻,又重新暈倒了。


    我開始慶幸,自己在醫護人員來的時候,就把他從床上抬到了擔架上。


    他既然暈了,那我就要繼續翻看床板。


    床很快被我輕鬆掀過去,我從頭看到尾,果然隱秘的右下角,夾著一片米白色的糖紙。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激動,手顫了好幾次,才把那張糖紙拿穩。


    小小皺巴巴的糖紙被我展開,上麵是黑色筆寫的字。


    隻有幾句話,卻讓我心頭掀起巨浪


    “放心,等我。”


    “如果等不到我,不要傷心。”


    “離別是常態,乖,活下去。”


    在這幾句話的最後,寫著雲,還畫了一顆五角星。


    霍雲這樣細心的人,在離別之前也足夠大膽。


    像文字記錄之類的東西,他幾乎是很少會留下來的。


    可是這次他還是冒著一定的風險,為我寫的這些話。


    如果我永遠發現不了,那這張糖紙會隨著氣溫的升高而慢慢化掉。


    我也永遠不會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他難道真的不怕我誤會他一輩子嗎?


    也許他是不怕的,可是我怕……


    我不想讓自己在欺騙中無知的度過。


    即使那個欺騙是善意的,我寧願痛苦的知道真相。


    麻木是最要不得的,所以我選擇痛苦的清醒。


    我把糖紙塞在嘴裏,抿化了,咽下去。


    可想而知,這張被筆記沾滿了的糖紙,還放在床板底下好幾天。


    不僅有灰塵,還充滿了化學製劑,味道絕對不會好,也可以說得上惡心。


    但我竟然從中品嚐出一點點的甜,這絲甜,從嘴腔蔓延到心底。


    “霍雲……”


    我輕輕的低喃了一聲,如果有一天,我們都能從這裏出去。


    也許可以發展成,比朋友更進一步的關係。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很多了,夜晚的降臨,讓一切都變得更加未知。


    要去救霍雲的話,我必須要準備些什麽。


    防身的東西是必不可少的,但我這種身份,在緬北又不會給配槍,牧尋應該會為我準備,但我不能百分百的信任他。


    整個園區,唯一有資格佩戴槍的人就是齊洪。


    他那裏應該有不少防身的工具,我當機立斷,決定去他那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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