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會如期抵達王都的。”長芸站起身來,拍拍他的肩膀,遂與他擦肩而過。


    那個還跪在地上的男子聽見她好似要幫他,心下一顫,抬起臉看著隻身前去的長芸。


    廂房內光線不亮,房外的人看不清房內的人,房內之人卻能看清楚房外之人。


    那坐在茶幾後的定公子一聲嗤笑,看著長芸,慢悠悠道:“你要替他出頭?”


    長芸走去,長劍指地,朱唇勾起:“正是。”


    聲音落下,長芸就已經一個箭步衝進了廂房,她一躍而起,對著定公子的頭頂就要揮劍而下。


    “哐!”的一聲,長劍沒能爆他腦漿,而是被一左一右兩把刀抵住了。


    是站在定公子身邊的兩個貼身侍衛,他們身形後仰以刀擋劍。


    長芸的目光冷然一掃,劍身貼著刀身靈活地挽了個花線,刺向定公子的脖子。


    幸而他退得快,不然小命早沒了。


    兩侍衛迅速將定公子護於身後,兩人目光對視一眼,便舉刀瞬間衝向長芸,就勢往她的頸上削去。


    長芸迅疾仰身劈劍,將來刀擊退,並看準機會,劍身一旋,刺入其中一人的右手腕,挑斷其手腕筋脈。


    那人手一刺痛,猛地收迴手去,握不起的刀重摔於地。


    長芸見那定公子已經跑遠了,正扒在牆邊,想要逃出窗外,長芸麵色一厲,以詭異的身形繞過另一侍衛的阻擋,再順勢把長劍向定公子用力揮去。


    “噗”的一聲,長劍刺入他腿根。


    定公子發出了慘戾的叫聲。


    那兩侍衛見罷,眸光如鷹鉤,一個重新架起刀,一個沒有武器也隻身撲來。


    長芸立即閃身到定公子身邊,一手拔出他腿上的劍,一手抓住他頭發,扯得他頭皮刺痛,頭往後仰。


    長芸皺眉,輕嘖一聲,說:“再過來,你們的主人就會死在我手上。”


    定公子的腿傷處還在源源不斷的迸血,他的臉色煞白,知道自己是逃不過這人的魔掌了。


    那兩個侍衛見此,亦不敢輕舉妄動了。


    “船契拿來。”長芸道。


    定公子有一些猶豫。


    長芸把他的頭發猛然往後扯,他“啊”的一聲慘叫,頭皮被硬生生扯下半片。


    “那東西是你的嗎。”長芸平淡的一句話,卻帶著無盡的壓迫感。


    “不是!不是……不是我的。”定公子連忙把那疊船契從他懷中取出,雙手抖個不停的交到長芸手裏。


    他以為就這樣,長芸就能放過他了,誰知長芸將劍尖抵在他後脊,迫使他不斷往前走。


    定公子終是按捺不住了,滿臉驚恐地說:“你要做什麽?我可是魯國公的親侄,你要是敢殺我,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官府的人也會追殺到底。”


    “別廢話。”長芸說。


    魯國公親侄?難怪扶風閣裏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也沒人敢上前維持治安。


    正當眾人以為那綠衣女子闖進去後就出不來了的時候,定公子走出來了,卻一改平日閑散高傲的態度,腿腳開始哆嗦。


    眾人麵露訝色,直到他們看見定公子背後的綠衣女子是拿著劍尖抵著他走。


    人們紛紛汗顏: 這女子是何來頭?竟敢得罪魯國公的人,真是不怕死。


    長芸絲毫不在意外人的眼光,她隻是把整遝船契扔到了那衣衫襤褸的男子懷中,說:“數數有沒有少。”


    男子連忙收起驚異的眼神,低頭仔細數船契。


    一、二、三……二十二。


    “是這麽多,沒錯。”他緊緊握著船契,攏於胸前。


    定公子的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他要搶就全搶,要還就全還,他家財萬貫,難道還會偷藏一兩張不成?


    “這下可以放開我了吧。”定公子雙目微瞪,這身後的劍怪駭人的。


    “還沒完,你得給他道歉。”長芸站在他身後,一手握著劍,一手順勢去拿那桌上的酒杯,純屬想喝酒了。


    容青還沒有走,他過來撚過長芸手上的酒杯,把杯中酒全倒了,又斟上新的酒後才放迴長芸手中。


    方才那男的伏在她腳邊說了這麽多的話,也不怕這唾沫星子濺酒杯裏?


    長芸看著他的動作,默了默。


    “道歉?!”定公子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對麵落魄得像乞丐的人。


    憑什麽要他道歉?雖然說他讓侍衛毒打他,但他自己也被身後這家夥捅了一刀,刮了一層皮啊。


    長芸不知道定公子此時在心裏比較誰更慘。隻知道這公子哥又開始不服了。


    於是她開口威脅:“我給你數三聲,若我不滿意,便人頭落地。”


    “三。”


    定公子臉色更白了。


    “二。”


    定公子腿腳發軟。


    “一。”


    定公子立即撲倒在地,大喊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搶你的東西,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


    長芸見罷,這才收迴劍來,踢踢定公子的腳邊,問:“你知道他家火案是怎麽發生的嗎?”


    定公子大驚失色地說:“他家的事和我沒有關係,你不能把罪名強加我身上。”


    他隻是聽聞他家的事,便想在這人身上撈點好處,沒想到這次不但沒拿到想要的,還惹得一身腥。


    長芸見他也沒有那能耐,便道:“你走吧,別等我反悔。”


    定公子聽罷,趕忙掙紮著站起身子,咬緊牙關,忍著腿痛,一瘸一拐地逃走了,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快速消失。


    長芸轉身,看向那灰頭土臉、衣裳破舊的男子,問:“你叫什麽名字?”


    男子對她心生敬畏,恭敬地迴答:“大人,我叫慕容煊。”


    如此氣派的名字配上他如今的這般形象,不免讓人在心中唏噓一聲。


    “你在這可有訂住房?”長芸繼續道。


    男子搖搖頭,他現在居無定所,身上更無銀兩,雖有船契卻絕是不肯變賣出去的。


    現下扶風閣剩餘的房間都被容青買下,士兵住下了……


    長芸悠悠的看向容青,雖然半張臉都被麵具擋下,但仍能看出他被盯得有些怯了。


    “既然如此,容青,今晚慕容煊就與你住同一個房間吧。”長芸眉眼一彎,直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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