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後之事風風火火地開始了,昌安長公主府也越發熱鬧了起來,府內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畢竟除了需要來這裏報道的禮部官員及承恩公府的人之外,那些覺得自家女兒有機會能入宮的人家也紛紛想要進來一探究竟,另外還有一些想要趁機來送禮巴結昌安長公主的人也不在少數。


    故而府內人對這段時日來拜訪昌安長公主的人們分成了兩撥。


    一種是該來的,比如來送名單和了解進度的禮部尚書韓大人及兩位侍郎,還有幫忙選人的承恩公夫婦,這是正兒八經來給他們長公主幹活的,公主府內的人自然歡迎,畢竟早點幹完他們也早輕鬆。


    另一種就是不該來的還偏要來添亂的。


    屬於這派的人就比較多了。比如那種來打聽自家女兒能不能成為皇後,還有那些借機來送禮巴結的。


    誠然這些人隻要來公主府都不是空手白來的,對昌安長公主他們厚禮相送,對府裏的下人們也是備齊了見麵禮。


    可是長公主的第一條規矩,就是約束下人不得私自受外禮!且自昌安長公主至總管傅準乃至李嬤嬤,都將所有人看得嚴嚴的,一旦被發現,那就是立刻會被逐出府的!


    就比如前陣子被查出來私通駙馬陳府的那幾個人,全家老小直接被扔去了西南毒瘴之地,能不能活著到那兒都未可知呢!接了駙馬的錢都得到如此的下場,私通其他人的後果更是可想而知了!


    也正是因為管得如此之嚴,所以昌安長公主府的人根本不會為了外麵不相幹人的那點子財禮而堵上自己的後半輩子。


    再說了,外麵的三瓜兩棗他們也看不上,畢竟長公主出手闊綽,尤其這兩年更是一年比一年豐厚了!


    故而這個時候來給長公主送禮巴結的,根本就不是來給他們送財的,就是純純添亂的!


    所以如果你在昌安長公主府大門外看上一會兒,就會發現,這頭長公主府的人剛客客氣氣、頗為有禮地將禮部一行官員迎入府中,轉頭看見那邊又來了一隊人馬,上前一問,來的卻是個什麽城西程府的,於是臉上的笑立刻消失,開始不耐煩地趕人了。


    當然閑雜人等也在公主府門口出現不了,我隻是給你形容一下這個情景。


    言歸正傳,不管守在大門口的這些人是如何趕人的,先看看剛剛進府的禮部一行官員,為首的正是尚書韓方平,因為立後之事由昌安長公主主導,所以近來,這公主府都快成了他另一個辦公點了。


    而在韓方平身後,則是禮部侍郎王遠和兩個郎中。


    韓方平進了公主府走了沒一會兒,就看到自家小兒子韓量身披鎧甲、手持大刀守在一處門外。這會兒父子兩個皆在輪值,故而眼神交會之後,韓方平便直直地路過韓量,走進那門裏。


    進門後兩個小太監攔住了他們,將他們身上的灰塵撣去,才放他們進入裏間。而這裏,昌安長公主與承恩公已在等候他們了。


    韓方平一看,趕忙快走了兩步就要給昌安行禮,傅準一見韓大人這樣,不等昌安吩咐也是立馬迎過來,將他攙住,然後往早就留好的位置上帶。


    昌安笑盈盈道:“韓大人就不必多禮了,快請坐下吧。”


    然而傅準隻有一個,能得到昌安這般禮遇的也隻有韓方平,至於後麵的王遠等人,還是老老實實地向長公主及承恩公見禮,等對方受了才重新起身,然後落座於韓方平之下。


    等眾人都坐好之後,昌安才問道韓方平:“韓尚書,新的名單可出來了?”


    韓方平朝王遠看去,後者連忙將捧了一路的東西遞上,韓方平接過之後,又起身送到昌安麵前:“長公主,這是臣等重新擬定的名單。”


    傅準接過文書,遞到昌安麵前,昌安卻沒有第一時間接過,反而是先招唿韓方平道:“韓尚書快請迴去坐吧!近來你們也來過這裏不少次了,不必如此拘束,就當是在自家一般就好!”


    韓方平眼角覷著,昌安長公主卻還是遲遲不肯接過那新名單,不由暗歎一口氣,轉身坐迴去,隻是心裏感慨著,這版名單估計還是要改啊!


    昌安示意傅準將手中的東西放在自己旁邊,然後又對承恩公道:“嫂子這是幹什麽去了,怎麽還不過來,莫不是昨兒生了我的氣,不來了罷!”


    承恩公笑道:“她哪有那麽小氣!是今天早上跟我說,有好東西要帶過來給公主看,所以才讓我先過來,她一會兒再來。”


    昌安笑道:“哦?這嫂子可沒跟我說過,還真好奇她會帶什麽東西過來呢!”接著又看向韓方平等人道:“既如此,咱們就再等等她吧!”


    韓方平哪裏敢說不好,隻能陪著一起等著承恩公夫人的到來。


    在眾人換過兩次茶後,承恩公夫人終於是到了。


    魏朝的男女大防比前朝寬鬆許多,畢竟前十幾年女子還可以參政呢,所以男女同席也不算什麽。


    所以就算禮部的這幾個人從前沒有接觸過承恩公,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也對他們夫婦很是熟知了。


    承恩公是個話少的人,夫人性子活潑些,但在昌安長公主這裏也向來是規矩行事的,如今日這樣遲到了這麽久還真是不正常。


    故而對於她此時到來,還帶著給昌安長公主的禮物,這行為就更是非比尋常了。


    韓方平心裏很清楚,這怕是故意針對他們的。


    隻見承恩公夫人張瑾繡先進來跟眾人打招唿,接著便是幾個侍女提著幾個盒子走了進來。


    張瑾繡對昌安長公主道:“公主這幾日為了給皇上選後之事操勞過度了,臣婦昨天聽聞公主竟是連飯都吃不好,很是擔憂!但臣婦又不是禮部大人們,能換出讓公主滿意的人選名單,所以隻能去想旁的方法了!”


    昌安長公主看都沒看一旁神色不愉的韓方平等人,隻盯著那幾個拿著盒子的侍女道:“哦?那嫂嫂這是給我帶好吃的來了?”


    張瑾繡笑道:“公主知道臣婦的,一向在這些東西上不大靈光,所以昨天臣婦迴去之後,就讓人去全城搜集,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麽新奇的吃食出來,好在菩薩保佑,還真讓臣婦在在今早之前給打聽到了一些!於是趕忙讓人做出來,這才晚到了,還望公主不要怪罪!”


    “嫂嫂都是為了我好,何談怪罪呢?”


    承恩公陶盛也道:“你呀,就別賣關子了,帶了什麽來,就直接給公主看吧!我今早上到的時候可聽傅總管說了,公主今早也沒吃東西?這樣可不好,若是病了,皇上豈不是要生氣?”


    昌安歎道:“唉,一想到找不到合適的皇後人選,本宮就發愁,哪裏還吃的下呢!”


    張瑾繡連忙道:“剛好臣婦這裏有道點心,公主不如先看看,若是覺得還行便是嚐一口也算不辜負它了!”


    說罷一個侍女便向前一步,打開手中的盒子,張瑾繡端出裏麵的東西來擺在了昌安長公主麵前。


    昌安看過去,隻見這盤子中是五個半透明的白糕,隻是每個白糕內部卻透出一朵紅色花心來,而這五個又擺成了花朵的模樣,倒是看得有些意思。


    “這是什麽,看著倒有趣!”


    張瑾繡道:“這叫做透花糍!外麵是糯米做的,裏麵的花心是豆沙,口甘卻不膩,公主嚐嚐看!”


    昌安點點頭,夾起一塊咬了一口,雖沒說話,但卻將那塊糕點給一口口吃完了。


    昌安放下筷子,隨即又道:“還有什麽,嫂子都擺出來吧!”


    承恩公夫人笑著點頭,隨後便讓其他幾個侍女將剩下的七樣吃食都擺了出來。其他人跟著看去,隻見有麵有飯,還有兩樣花果樣的果子,竟是擺滿了一桌子。


    張瑾繡一邊介紹一邊讓昌安每樣都嚐了一口,昌安也是嚐過之後頻頻點頭。最後對她道:“京裏何時出了這麽多有意思的吃食,我竟不知道!這是哪家酒樓從哪兒請來的廚子?”


    張瑾繡笑道:“哪裏是什麽酒樓的廚子?這是最近官宦家的女孩們興起的新風潮,我不過是打聽了下做法,讓我們府的廚子仿出來的!要說咱們京中的閨秀們就是厲害,除了讀書作詩,針織女紅,最近都開始比拚廚藝了!”


    昌安驚訝道:“哦?這都是哪家的女兒做出來的,竟如此心靈手巧!”


    張瑾繡便開始挨個指著桌上的東西道:“這個是戶部尚書孫大人家,這個是門下侍郎柳大人家的,這個是吏部侍郎郭大人家的,這個是禦史大夫許大人家的,這個是大理寺卿常大人家的,這個是少府監丞杜大人家的,這個是梁將軍家的,哦,還有這道透花糍,是太中大夫程大人家的!”


    昌安聞言笑道:“這些人倒是會養女兒的。”


    張瑾繡道:“公主若是喜歡,臣婦再讓人去找些來?隻是怕是比不上這幾個有意思了!”


    昌安道:“我又不是大肚王,這些就夠了!”


    於是就這麽吃吃喝喝,說說笑笑,等韓方平幾人從長公主府出來時,太陽都開始朝西去了。


    迴到了馬車上,韓方平對王遠道:“聽清承恩公夫人說得了嗎?就按照這個名單再寫一份出來吧,明日我再來送給公主!”


    王遠則還有些遲疑:“那瑞王之前提起過的那幾家?”


    韓方平歎道:“長公主不喜,你就是強寫上去,她也不看!折騰了這麽多天還看不出來嗎?”


    王遠想了想:“大人,不如,將長公主的意思和瑞王的意思都寫在一處?”


    韓方平頓了下,最後道:“也罷,那就列一份十二人的名單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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