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塹陰暗而絕望的監牢深處,三位如同幽影般的人物悄無聲息地蜷縮在牢房黯淡的角落中。他們不僅是曆史的受害者,更是人性摧殘的犧牲品。


    微弱的光線下,他們的身影顯得模糊且扭曲,恰如某個離奇故事的扉頁,寫盡慘無人道的下限和無窮無際的陰暗。


    馬文的眼眸空洞無神,宛如一位經曆了無數次探索亡靈世界的冒險者。他被刑訊逼供的痕跡扭曲了他的臉龐,皮膚上的裂痕如同寒冷荒原的皸裂一般縱橫交錯。他的身體彎曲,似乎承受著比精神更大的痛苦。他的雙手仿佛是被禁錮彎折的羽翼,再也無法展開飛翔。


    理查德的體態和舉止滿是失落和迷茫,仿佛是一位迷失在迷霧森林中的流浪者。刑訊使他早已老化鬆散的機械骨骼更加脆弱,而他僅剩的血肉在源源不斷地施壓下顯得糜爛潰敗,形似難以計數的機械零件在混亂拚湊。他的頭顱微微低垂,似乎在尋找著一絲逝去的記憶,一段被歲月掩埋的往事。


    魯本則與其他兩位手足兄弟大相徑庭。盡管刑訊帶來的苦痛在他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可他的目光依舊充斥著一種堅定,猶如在黑暗中仍然能看到微弱曙光的飛蛾。雖然身上的傷痛難以掩飾,但他的身軀依然筆直,恰似一根頑強生長的竹苗。他的雙唇一反往常地緊閉,眉宇間刻滿了堅韌與不屈的印記,似乎在宣告他內心的無法言說的抗爭。


    監牢內彌漫著難以言表的壓抑,犯人們一言不發的沉默代替了震耳欲聾的唿喊,在黑暗中迴蕩,如同一曲被遺忘的歌謠,緘默卻飽含力量。他們的身體承受著難以想象的折磨,但內心的意誌卻在無聲的掙紮中熊熊燃燒。


    “還有個活人嗎?”孫天裂倚靠在牆壁上,目光仍然堅毅,“有的話就吱個聲。”


    天裂很想找到一個打破沉寂的切入口,可惜,“鷹巢”三兄弟並沒有理會他拋出的話茬。


    “嘖,看樣子你們仨死的挺透徹。”天裂打趣道,“好歹是‘鷹巢’的三位當家,這點手段就把你們整的魂飛魄散,真不清楚你們今後怎麽給手下的小崽子做榜樣。”


    “……”


    顯然,激將法也勾不起這三兄弟反駁的欲望。


    “得,沒救了。”天裂無奈地說,“看樣子,也就剩棺材可以讓幾位腐敗變質的肉身有一個好歸宿。”


    “天裂!”


    絮叨幾句無關緊要的碎嘴,天裂突然被一聲熟悉的叫喊所吸引。


    循聲望去,幾位身披堅固裝甲的士兵像行走的堡壘一樣,押送著雪馨前來此處。


    士兵們緊緊包圍著她,他們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隻有冰冷的麵具。他們的武器發出微弱的藍色光芒,一旦有任何威脅,它們將立刻響應。監牢的走廊在冷白色的光亮下顯得冷酷無情,儼然是一幅冷漠憂鬱的抽象派圖畫。


    “稀客,真是稀客。”天裂略帶驚訝地迴應道,“你來這裏,就說明任務失敗了唄?”


    “天裂隊長,我,我,我……”


    雪馨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相較於愧疚,此時的她更傾向於如鯁在喉。


    “此言差矣,隊長。”


    見雪馨有所不為,身披大衣的王蔡拄著拐,顫抖地從士兵身後走出。


    “你誰?我認識你?”


    對於王蔡的新形象,天裂第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


    “隊長,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王蔡解釋道,“你忘了抽我一耳光的事了?”


    “抽你一耳光?”天裂仍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抽的人多了去了,哪會記得那麽詳細?”


    “我是王蔡。”


    “啊,那個嗓音特別像人妖的那個高官!”經王蔡提醒,天裂腦中瞬間閃過一位最佳匹配項,“我這一巴掌威力這麽大的嗎?都把你打虛了。”


    “那是我的克隆人。”王蔡拉長臉,應答的語氣中盡是不屑,“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所以,到底什麽事?”天裂玩世不恭地迴懟道,“你要是還來找抽的話,我很樂意奉陪。”


    “隊長,別說了……”


    雪馨接過天裂的話茬,語氣委婉地懇求道。


    “丫頭,他怎麽你了?”覺知事態異常的天裂追問雪馨,“我也早看這鬼玩意兒不爽了,用不用我騸了他?”


    “咳!”王蔡在一旁尷尬地打斷天裂不著邊際的臆想,“隊長,請不要給我亂扣帽子。”


    “那有什麽屁你倒是快放啊!”天裂不耐煩地責罵道,“你難不成真想讓我騸了你?”


    “什麽強盜邏輯?”小聲呢喃一句,王蔡生硬地把話題掰迴正軌,“作為你的‘監斬官’,我這次來主要是奉‘玉皇’之命通知你,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啊,我還以為多大點事兒呢。”


    “什麽?”


    天裂的豁達屬實把王蔡嚇得不輕。


    “你明天就要死了啊,這麽不在乎的嗎?”


    “腦袋掉下碗大的疤,從軍打仗這麽多年,你見過怕死的老兵油子?”天裂頓頓,隨後補充道,“隻是,很可惜,我答應陪我家大小姐走到最後的。”


    聽聞於此,附身雪馨的公主很是感動,不過,礙於目前的形勢,她不能大大方方地露麵。


    “無所謂,我隻是負責轉達會議精神。”王蔡收起驚訝的那股勁兒,轉而平靜地繼續補充,“還有,你得移除人造人263號的後台病毒。”


    “啥玩意兒?你又在說什麽屁話?”


    “這位,人造人263號,或者說‘雪馨’,是‘玉皇’親選的‘刀斧手’,主要負責明天送你上路。”王蔡心平氣和地解釋道,“現在,‘玉皇’懷疑你在她的後台植入過病毒,導致她神誌不清,做出了一些僭越的舉動。”


    “這就是你大老遠壓著我這位親愛的戰友來找我的原因?”天裂仔細品咂了下王蔡說的話,又看看一旁淚花在眼眶裏打轉的雪馨,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遂踩著“玉皇”給的台階順勢而下,“行啊,我可以給她刪除,但是,你們得答應我不會事後追這位姑娘的責。”


    “當然,天塹說到做到。”


    這話說出來王蔡自己都不信。


    “隊長!我,我,我……”


    雪馨在一旁激動得言辭混亂,仍一句話也說不出。


    “你什麽你?沒想到吧,我也騙了你!”天裂頭一迴說出如此違心的話,以至於他的表情和神態都極其浮誇,“誰讓你們人造人好騙呢?活該!也就是可惜我沒把你騙上床,不然我定讓你嚐嚐我的威武雄壯!”


    “哎哎哎,夠了啊,隊長。”生怕天裂說出什麽汙言穢語的王蔡趕忙出言阻攔,“適可而止,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


    “那你倒是把牢門打開啊。”天裂吼叫道,“隔著一堵牆你打算讓我怎麽操作?”


    “這點不需要你來提醒。”說著,王蔡揮手示意手下全副武裝的士兵打開牢門,“來吧,人造人263號等待你的操作。”


    “早這樣多好。”


    嘀咕一句,天裂神情自若地走出牢房,來在雪馨麵前。


    “別害怕,順其自然就好。”


    天裂將嘴巴湊到雪馨的耳朵上,輕聲言語,並象征性地在她後腦勺拍了三下。


    “好了,該幹嘛幹嘛去吧。”演完戲的天裂老實本分地迴到自己的牢房,很坦然地麵對著一直對準自己的槍口,“我又不會逃跑,你們大可放心。”


    “這是必要的措施,還請你見諒。”王蔡總感覺天裂有詐,可想到明天他就會成為一具屍體,便不再多想,“好好享受你最後的時光吧,隊長,希望你能撐到明日處刑前。”


    “滾你媽的!”


    互相“噓寒問暖”後,天裂目送王蔡一行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你剛才為什麽不動手?”


    閉口許久的魯本終於按捺不住,開口發問。


    “喲,還活著呢?”天裂悠閑地倚靠在門框上,“我還以為你死透了。”


    “我隻想知道,剛才大好的機會,你為什麽不動手?”


    “你眼瞎?我手無寸鐵,對麵全副武裝。動手?圖個什麽呢?再者說來,就算我打得過,那後續的援兵怎麽辦?你們仨又是這尿性,你覺得我能撐多久?橫豎都是死,還不如輕鬆自在一點。”


    “那你給那個小姑娘說什麽呢?畢竟,之前在‘鷹巢’的時候,我並沒有發現她身上被植有病毒。”


    “無可奉告。”


    “嗬,都快魂歸西天了,你還有興趣打啞謎?”


    “如果我告訴你明天有好戲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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