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一直等到文武百官每個人都簽下自己的名字以及寫下捐贈的銀兩之後,才開始說西南土司之事,說起此事時,表情異常的平靜,還是維持之前的兵力部署,連一丁點的改變都沒有,好像隻是隨口提了一句。這就讓許多文臣武將摸不著頭腦,不明白當今聖上到底意欲何為,就連張維賢也有些看不清楚,感覺麵前阻擋著一片迷霧,讓他看不清摸不著,卻又能感覺到其中的兇險。


    本以為這次大朝儀還會繼續持續到下午,沒想到還沒到中午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著實讓文武百官有些摸不著頭腦,一個個費盡心思,卻百思不得其解。正當他們為此有些心神不寧的時候,王體乾的出現讓他們眼睛一亮,打算從側麵打聽一下。


    王體乾在皇宮內多年,消息最為靈通,崇禎皇帝繼位之後,也沒有把他換掉,這著實引發許多人的猜想。王體乾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很清楚他現在的處境,要是老老實實聽話,還能在現在的位置上呆個幾個月,要是敢忤逆當今聖上,恐怕連三天都活不了。正因為見識到了崇禎皇帝的狠辣無情,他才收起了自己的尾巴,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善始善終。


    王體乾陰陽怪氣地說道:“朝堂上的諸位大人,咱家替天下的百姓謝過各位大人,有了你們捐獻出來的銀子,各地的災民總算能夠度過這個冬天,還不耽誤明年的春種,聖上對諸位大人非常滿意。”


    “聖上剛剛繼位,就縮減了皇宮內的一半開支,每天還要省下一頓飯來減輕百姓的負擔,這真是千古聖君,就連堯舜恐怕也做不到,三皇五帝也望塵莫及。咱家看著聖上節衣縮食,心裏麵著實也不落忍,奈何咱家一直久居深宮,平時也有著一些孝敬,隻不過不能夠跟諸位大人相提並論。為了表示咱家對聖上的忠心,咱家可把壓箱底留著養老送終的銀子都拿了出來,數目也不是很大,也就十萬兩白銀,這已經是咱家的全部身家。”


    “咱家吃苦受累無所謂,卻不能讓聖上節衣縮食,隻是咱家財力所限,用盡全力也隻能給聖上一丁點的幫助,心裏麵著實慚愧。咱家已經號召皇宮內的太監宮女拿出平日裏的積蓄,來幫助朝廷度過眼下的難關,讓天下人看看,咱家這些人不是孬種!”


    王體乾的一席話說得在場的文武百官一個個麵色難看,他們平日裏最看不起的就是皇宮內的這些太監,沒有想到現在竟然被這些太監占據大義的名分,偏偏他們還無法反駁,還必須在名麵上叫一聲好,否則一旦被百姓所知,豈不是顯得他們小肚雞腸故意打壓功臣!


    王體乾從沒有像今天這般暢快過,看著文武百官一個個垂頭喪氣滿臉漲紅的樣子,心中猶如吃了蜜糖。心中的鬱氣已經消散,可不能忘了聖上交代的正事,做好這件事情,說不定還能被當今聖上所看中。


    至於會不會被文武百官所記恨,早就被他忘到九霄雲外,他的主子永遠隻有一個那就是當今聖上,一旦皇上對他不滿意,他的人生也就走到了終點。要隻是文武百官對他不滿意,有著皇上的支持,他照樣可以活得瀟灑自在。再說太監天然上跟文武百官對立,雙方之間的關係從來沒有真正的好過,平時也隻是維持著麵子上的平衡,實際上雙方都恨不得對方去死。


    王體乾一想到崇禎皇帝交待下的差事,心中就樂開了花,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公鴨般的嗓子嘶啞著說道:“各位大人心係百姓,肯定不想百姓受苦受難,那就抓緊時間迴去將銀兩帶來,聖上也好把銀兩拿來買糧救濟災民。各位大人,誰家有多餘的糧食,也可以在京城內施粥,多做一些善事總是好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咱家最看不得人受苦,各位大人身為百姓的父母官,恐怕心中比咱家還要著急。”


    “當今聖上害怕各位大人迴去遇到危險,專門從黑衛軍調配了300名勇士,專門負責各位大人的安全。咱家就在皇城門口等著各位大人送銀子過來,如果今天宮門落下之前,有哪位大人不能按時送過來,還請提前跟咱家打個招唿,咱家好給聖上那裏稟告。至於聖上到時候如何處置,那就看各位大人的表現了!”


    在場的文武百官,誰也沒想到崇禎皇帝竟然把收繳捐銀的事情交給了王體乾來辦,這太出乎他們之前的意料,他們還以為會交給崇禎皇帝從信王府帶來的小太監小福子來辦這件事情。他們可以輕易的找幾個理由將這位福公公裝進去,奈何現在卻碰上了王體乾這隻老狐狸,平時的時候王體乾跟他們的關係也隻是一般,畢竟王體乾最大的靠山是魏忠賢,魏忠賢早就跟文武百官鬥的是如火如荼,雙方早就沒有和解的可能。


    之前打算用來對付小福子的招數,現在全部落空,王體乾為了在崇禎皇帝麵前表現,下起手來肯定不會有絲毫的留情,說不定還會暗中報複之前給他下絆子的官員,這一下子就讓許多官員人人自危。本來許多官員打算留在金鑾殿,看看內閣六部大臣有沒有什麽辦法,現在為了保住身家性命,隻能盡快歸家去籌措銀兩,可不能給王體乾留下把柄,拿錢消災成為了唯一一條活路。


    黃立極和幾位閣老對此也無能為力,現在皇上已經掌控整個皇宮和三大營,文武百官但凡有不聽話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都察院血淋淋的下場給在場的文武百官上了一堂課,在沒有想出對策之前,他們誰也不敢去捋虎須,就算自詡為清流的官員,也不敢出來狂噴一頓,崇禎皇帝的手段跟太祖皇帝有一拚,誰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大明勳貴們也一個個的蔫頭耷腦,著實沒想到新皇剛剛繼位,就已經掌控朝局。失去了三大營的庇護,大明的勳貴們就成了沒牙的老虎,連一隻貓都不如,可要是讓他們老老實實的接受這個結果,死活他們不願意。原先曆史上,崇禎皇帝想要讓朝臣募捐,結果一個兒子因此喪命,逼得崇禎皇帝不得不讓步,打消了之前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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