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客堂內,程家當家程書豪拉著程霽噓寒問暖。


    “幺兒,這一路上受苦了,你大哥要像你這麽乖就好了,非不聽勸去參軍,現在了無音訊,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唉!”程父一想到自作主張的大兒子,重重歎氣道。


    程霽看著這個同自己上一世的父親別無二致的臉,思緒恍惚,愣了半天才開口安慰道:“父親,國難當頭,大哥做的是光宗耀祖的事,才不是兒戲呢,而且霽兒相信大哥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您別太擔心反而壞了身子。”


    程父望著自己這多年未見的小兒子,如今身形出挑,容貌俊逸出塵,眉眼如畫,不免又生了幾分憐愛,又仔細叮囑了良久下人,才放程霽去休息。


    程霽迴了房後,輕關上門,蹲下身子輕叩了幾下地麵,低喃道:“還不出來。”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從地裏爬出來,俯在程霽麵前。


    程霽開口詢問:“來者何人,何許人士。”


    鬼影答道:“我是被日本人抓到去修礦道的普通百姓,是長沙當地人。”


    程霽皺眉:“礦山離這裏有段距離,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是半年前跟著程家大少爺迴來的,就一直在這附近。”


    程霽遲疑了一下,開口繼續問道:“你是說大少爺半年前去過礦山?”


    鬼影愣愣的點了點腦袋:“是的,我看他從礦山附近的一座石碑後出來,覺得有些奇怪便一路跟了迴來,但是程家有東西攔著我,我進不來,隻得徘徊在這附近,不曾想,今兒被您喚了出來。”


    程霽抬起手,用食指撚了撚眉心,再次開口:“那你知道九門中的上三門,二月紅的近況麽。”


    鬼影:“略聽說了些,二爺的夫人前陣子不知怎麽,突然臥床不起,二爺找了好些大夫都沒有辦法。”


    “知道了”程霽轉身,身後的鬼影慢慢消散。


    程霽擰眉沉思。


    大哥半年前去礦山做什麽,他不是兩年前就參軍了麽,按情況來看,軍方應該現在還不知道日本做實驗的事才對。


    程霽思索片刻,還是決定明天先去紅府看看情況。


    想罷,便關了燈,一夜無眠。


    翌日,程霽隨便找了個理由同程父說了一聲便出了門。


    “小七,簽到”


    小七聽聞,立馬端正了態度,進入工作模式:“簽到成功,恭喜宿主獲得八奇技風後奇門傳承,即時發放。”


    小七話落,程霽腦海裏湧入關於風後奇門的所有內容,猶如頓悟般思緒霎時間通透了許多。


    這在異人世界中被數人垂涎窺視的八奇技就這樣送到了他的手裏,哪怕經過了一晚上的消化,程霽還是有一種踩在棉花上不切實際的感覺。


    消化完硬塞進他腦子的風後奇門,程霽抬頭向紅府的方向望了望。


    希望他得到的這些,可以幫到他們吧。


    如今他隻身闖入他們的世界。


    軍爺,戲子,拐中仙。


    閻羅,浪子,笑麵佛。


    美人,算子,棋通天。


    還有明明可以事不關己,卻笑入棋局的黑瞎子。


    和那個盡管受盡背叛,也放不下家族使命和天下蒼生,宛若神明般的張起靈。


    他不僅想親眼看看這些人的故事。


    還想。


    平複他們每個人的遺憾。


    思緒間。紅府的大門出現在眼前。


    青石板路,府邸沒有過多的修飾,但是匾額的筆鋒蒼勁有力行雲流水,給整個紅府添盡世家望族尊崇。


    程霽在紅府門前站定,輕叩三下大門,門從內打開,紅府小廝探頭打量著眼前這秀雅俊逸,眸子明亮而有神的陌生少年,問道:“請問,您找誰?”


    程霽微俯了俯身,雙唇微啟道:“昨日偶然聽聞二爺夫人突發重疾,二爺不惜重金求醫,鄙人不才,略懂一二,不知能否向二爺通報一聲,程霽求見。”


    小廝聞言眼睛亮了亮,急忙迴禮:“您快請進。”說罷便引入府內會客廳。


    小廝推開會客廳的房門,引程霽坐在位子上,笑著對程霽道:“您在這稍等片刻,我去通知一下二爺。”


    程霽應聲點頭。


    不多時,二月紅便匆匆趕到。


    程霽打量著走進門的紅府主人,二月紅麵上雖然不顯慌張,但腳下步伐的慌亂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安。


    看來原著誠不欺我,二月紅對丫頭的感情真的很深,在如今的亂世裏也算是難得了。


    程霽不由得在心裏感歎。


    在程霽打量二月紅的同時,二月紅也在端詳著眼前這位少年。


    看起來剛成年的年紀,但周身的氣場卻絲毫不輸他人,氣質內斂,眉眼前的碎發擋住少年的眼眸,給少年平添了些許神秘莫測的感覺。


    二月紅絲毫沒有因為少年的年紀而輕看,斟酌著開口:“小先生當真能醫好了我夫人麽?若小先生真的有辦法,二月紅必有重謝。”


    程霽站起身,嘴角微翹,禮貌迴應道:“二爺言重了,程霽隻是略懂一些旁門左道,不敢妄下定論,能否先讓程霽看一下夫人。”


    二月紅聽罷,側身引程霽往內室方向走。


    屋內彌漫著濃濃的中藥香,程霽二人從門口走到床上的功夫,倚在床上的佳人便咳了數聲,咳嗽聲藏著隱忍,二月紅緊蹙起好看的眉:“丫頭,你怎麽樣,難不難受。”


    丫頭抬頭衝二月紅笑了笑:“沒事的,哥,這個隻是聽起來嚴重。”


    說罷,丫頭看向跟著自己夫君進來的程霽,溫柔的點了點頭,以示問好。


    二月紅抬手向程霽行了一禮,問道:“不知道程小先生可有法子治我家夫人的病”


    程霽應聲走上前,將手輕搭在丫頭纖細蒼白的手腕上。


    程霽得了詭道繼承,便一眼看出了藏在丫頭體內的至陰至毒,不是屍毒卻類似屍毒,如今拖著這麽久,早已深入五髒六腑。


    他雖然有辦法將她體內的毒清除,但是他如今隻是得了傳承,沒有像陳情那樣強大又趁手的靈器,無法治標又治本的治好丫頭的病。


    但是丫頭如今的身體狀況容不得他去等待係統抽獎抽到適合丫頭的解決辦法,程霽心知棘手又別無他法,與其聽天由命的等待,不如用下下策去解如今的燃眉之急。


    思索半響,程霽輕歎了口氣,扭頭對在一旁焦急等待的二月紅道:“二爺別急,程霽有辦法醫好夫人的毒,可毒雖然能解,但夫人的身子被毒日積累月的侵蝕,終是有些虛弱的,還請二爺在解毒後好生調養夫人的身體,不要再讓夫人觸碰這土裏的東西了。”


    二月紅聞言大驚:“你是說丫頭這是中毒?跟鬥裏的東西有關係?可我紅家早就不做這方麵的生意了…”二月紅突然話音一頓,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再開口時,語氣帶有一絲悔意,“你是說,丫頭碰了那些東西,沾染了上麵的毒才生病的麽,我知道了,是我疏忽了對不起夫人。”


    丫頭得知了自己病的緣由,抬頭望著二月紅有些低沉懊悔的臉色,柔聲道:“哥,都是我自己沒注意,怪不得你,也怪不得陳皮。”


    二月紅猛的退了一步,跪在程霽麵前:“二月紅甘願為小先生做牛做馬,奉上我紅家所有家財,還請小先生救救我家夫人!”


    程霽連忙扶起二月紅,看著眼前為了妻子放下尊嚴許下承諾,不惜傾盡全部的二月紅,程霽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緒,連忙開口推辭:“二爺言重了,程霽今日結識二爺,已是萬幸,怎能擔得起二爺這一跪,您去找大夫要個滋養身體的方子,熬些藥,我這就為夫人解毒。”


    望著二月紅急匆匆離去的背影,程霽眸中透著難掩的複雜,他活了兩輩子都未曾體會過如此深重的情意,被人愛著的感覺,看起來真的很讓人羨慕。


    他…也想被人護著,不用走的這麽累…


    小七在程霽意識裏小聲道:“宿主大大這麽好,一定會遇到願意護著宿主的人的,小七保證!”


    程霽勾唇輕笑搖了搖頭,在心裏迴複小七:“嗯,也許吧。”


    想起正事,程霽蹲下身,平視躺在床上的丫頭:“夫人,你閉上眼睛不用多想,躺一會兒便好。”


    得到丫頭的迴應,程霽飛速咬破手指,以空氣為紙,血為墨,行雲流水的畫下一串串生澀難懂的符咒,血色淋漓。


    隨著符文一點點的完成,程霽的臉色也一分分的蒼白下來,屏蔽掉腦海裏小七擔憂的念叨,程霽壓著喉嚨裏湧上來的腥甜,顫巍巍的落下最後一筆。


    程霽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將符文打入丫頭體內,墨色的毒從丫頭眉心引出,被程霽吸入自己的體內,完成這最後一步,程霽再也堅持不住,噴出一口鮮血,在丫頭焦急的唿喚中,意識也墜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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