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關於玫夫人,李昪也不是沒有問過王道長。


    “我還能再見她一麵嗎?”


    王棲霞道長迴答:


    “她已經解脫塵緣,聖上的這番癡心,對於死者來說,也未必有益。她已經羽化登仙,陛下也應該放下執念。”


    李昪聽了之後,心裏麵很悲戚。


    美人和天下,似乎都沒有盡在他手。


    別人覺得李昪幸運,隻有他自己根本就是無法滿足。


    “罷了,人生就是各種不圓滿,各種求不得吧。”


    他痛灑了幾滴眼淚。


    然後更加沉迷於道術佛法。


    王棲霞隻能一聲長歎,他請求李昪放自己迴到山中修行。


    李昪不允許。


    他在金陵建了一座玄真觀,把王棲霞封為玄博先生。


    杜平光還去玄真觀見了王棲霞一下。


    他想問問王道長自己怎麽才能開悟。


    “王老道,我什麽時候才能有悟性?”


    杜平光一屁股坐進玄真觀,不客氣地發問。


    王棲霞得知他是杜光庭的徒弟之後,笑嗬嗬地說:


    “不著急,慢慢來,您現在跟著公主,也是修行。總有領悟的那一天。”


    杜平光歎口氣。


    感覺大家都是在糊弄他玩。


    李昪聽說王棲霞對玉山公主身邊的麵首很客氣,有些奇怪。


    王棲霞告訴李昪,杜平光可是杜光庭的弟子。


    唐僖宗親自賜了紫袍的道門領袖。


    李昪非常吃驚。


    他真是看不透玉山這個女兒。


    “你在哪裏遇到的此人?他除了是杜光庭的弟子,還有別的什麽身份嗎?”


    李昪把玉山召喚過去詢問。


    “他還是杜讓能的孫子,唐昭宗名相,杜讓能是杜如晦七世族孫。”


    李昪瞠目結舌。


    “他?!還有如此身世?”


    玉山聳聳肩。


    “那又怎麽樣,一個腦子不清楚的大元嬰罷了,什麽都不懂。您忽然在意他做什麽?他又不會講道!”


    李昪觀察了一下杜平光。


    真是俊美無比。


    現在再加上世家的光環,又是杜光庭的徒弟。


    李昪對杜平光越看越順眼。


    玉山用鼻子哼了一下。


    父皇出身不怎麽樣,對於有世家光環的人欲罷不能。


    “玉山,你妹妹錦琅現在神思疲憊,身心俱傷。能不能讓你身邊這位小俠士,去陪陪錦琅。”


    李昪忽然對玉山開口。


    他也覺得這樣做強人所難,還偏心至極。


    說完之後,有些不敢看玉山的眼睛。


    玉山忍不住笑了。


    “他不是我的麵首,而且,他什麽都不懂,隻懂得劍法和殺人。”


    李昪聽了,以為是玉山不願意。


    “你若不願,那就罷了,隻當父皇沒有說過。”


    玉山冷笑一下。


    “如果您覺得錦琅需要,那就讓杜平光去陪她。不過,要是錦琅受不了,那就不關我的事情了。”


    李昪見玉山放人,也不多說,直接命令宮人領著杜平光見錦琅。


    隻是,入宮不能帶著武器。


    杜平光大為不滿。


    不拿著劍,那他隻能練習大力金剛指。


    沒多長時間,錦琅打發人去找宋福金。


    “父皇把玉山姐姐身邊的人硬是放在我身邊,真是太可笑了。難道這樣我就能忘了楊璉?再說,這人,還是個傻子。”


    宋福金趕緊和錦琳去錦琅的寢宮看。


    杜平光在院子裏麵對著樹,用手指在樹幹上戳窟窿。


    練習得聚精會神。


    外人看來,他和傻子真是沒有兩樣。


    宋福金歎氣:


    “長成這個樣子,怎麽好似沒有腦子。癡呆兒一個,可惜。”


    她也明白李昪的意圖。


    宋福金何嚐不想物色一個美男子幫錦琅忘了一切。


    她以前還琢磨過宋摩詰呢。


    可是,實在不喜歡宋齊丘的為人。


    更何況,宋齊丘曾經為了景遷詆毀李璟。


    這個心結,宋福金過不去。


    “這是玉山姐姐身邊的人,父皇說什麽,他是杜讓能的孫子,還是一位杜道長的弟子,那位杜道長連王棲霞道長都很敬重。不過這對我來說,又有什麽用?”


    杜平光覺得吵吵鬧鬧,煩死了。


    又不能練劍。


    他隻認真在樹上戳來戳去。


    宋福金無奈。


    “來人,把他給玉山送迴去吧。”


    一聽可以走人,杜平光高興至極。


    本來他想施展輕功翻過宮牆。


    但是玉山叮囑過他,在皇宮不許施展輕功。


    錦琳評價:


    “這位氣質其實很不俗,先天至真至純之人,想不到玉山姐姐身邊有此等人物。實際上,也許此人有助於錦琅姐姐解除困惑呢。”


    這麽一說,宋福金竟然有些猶豫。


    錦琅大喊:


    “快快快,讓他離開,我不需要別的男人幫我解除疑惑!!”


    宋福金還是命人把杜平光送走。


    錦琳多看了杜平光好幾眼。


    她從來沒見過這麽美的男人。


    錦琳垂下眼簾,她心中一陣嫉妒。


    父皇竟然幫錦琅找男人。


    如果是自己,父皇隻會讓她守身如玉,為了他的名聲,犧牲自己的幸福。


    錦琳沉默地咬了一下牙。


    她更沒想到,此人是玉山的麵首。


    憑什麽呢,玉山一個在寺廟裏麵修行的人,過得比自己還好。


    她苦笑。


    本來以為,玉山青燈古佛,清苦至極。


    想不到,私下裏過著這麽美的日子。


    隻有自己,隻有自己!


    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嫁給比自己父親還老的男人。


    錦琳的嘴裏麵都是苦味,人生太不公平。


    她看了一眼錦琅。


    錦琅又哭了,宋福金溫柔地安慰她。


    錦琳恨恨地想,有什麽好哭的?


    所有人都圍著你轉,都在你的身上。


    楊璉不肯給錦琅寫信。


    “他到底怎麽了,為何不給我消息?我的心要碎了,母後,楊璉他還好嗎?”


    宋福金不停安撫她。


    楊璉不給錦琅迴信,宋福金不得已還派人催促過他。


    楊璉在醉醺醺中,告訴宮中來人,不迴。


    “要不你們把我殺死,把我的屍體帶迴去給公主看吧。”


    楊璉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讓宋福金不敢動他。


    宋福金還得求著李昪也不要動楊璉。


    “他死了,咱們的女兒也活不了,陛下,不能把錦琅逼死啊。”


    宋福金痛哭流涕。


    李昪也沒辦法。


    他確實想殺楊璉,可是他又不想錦琅傷心。


    李昪也知道對不起女兒。


    明知道是華麗的火坑,還是把女兒推進去了。


    現在總不能讓錦琅傷心而死。


    麵對錦琅的痛苦,錦琳隻覺得矯情。


    “從來都是這樣,明明好處都是她的,卻一定要哭哭啼啼,好像自己過得多麽痛苦一般。惡心至極!!”


    錦琳在心裏恨恨地說著。


    她悄悄對錦琅說:


    “楊璉不迴信,也許是迫不得已。你可以以死相逼,讓父皇同意你去池州啊。”


    錦琅沉默,她想這麽做。


    不過,她曉得自己不是那麽明白道理的人,就寫信給玉山。


    玉山迴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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