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貝風風火火,果真很快迴來了。


    “可有收獲?”


    “有糖!”


    小貝拿出一種酥糖,用糯米芝麻加上粗糖烤製。


    “嗯,別說,還挺香的,你這隨便一買也能買到如此美味。”


    小貝十分得意。


    “這是一個叫什麽鎮,哦,叫順安鎮上的老爺爺拿到城裏售賣,非常受歡迎。城裏各家,都愛他的酥糖,奴婢好不容易搶到一份。”


    玉山公主點頭。


    “這麽好吃的酥糖,殊為難得。都以為錢是好東西,結果一朝天子一朝錢。到最後,錢換了一茬又一茬,沒準這糖反而千年後還是這個糖呢。”


    玉山評價。


    景遂吃著糖,聽玉山說這話,差點一口噎死。


    “你是護國公主,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嗎?”


    “什麽好聽?江山永固,國祚永存?我要是說什麽就能實現什麽,那可就糟了。”


    景遂愣了,那怎麽還糟了?


    “其他國家非得聯合起來,怎麽也得把我搶走。之所以沒人搶,那就是大家都明白,我說的話不比放屁有用。”


    景遂仰天長歎:


    “玉山姐姐,你是公主啊。”


    “那就改成,我說的話不比出虛恭管用。”


    景遂無可奈何。


    “去吧,帶上酥糖,給景達嚐一嚐,趕緊迴你的船上。跟縣令說一下,我們著急,多補給一些日用品,馬上開船。”


    “公主呀,聽別人說,這裏也未嚐沒有美景,隻不過銅山名氣太大,不如我們……”


    小貝正說著,被玉山懟嘴裏一塊酥糖。


    “你什麽也沒聽別人說過,吃糖。”


    船行提速,如在江上穿梭。


    不長時間就到了建平軍。


    “公主呀,我們在建平軍都不多待兩天嗎?這裏以前可是叫做當塗縣!”


    徐知誥剛當上皇帝時候,把當塗縣改成建平軍。


    軍和縣差不多,不過是駐軍屯田的地方。


    同時把當塗的一部分劃出去,歸在了蕪湖縣。


    建平軍也好,蕪湖也好,都是魚米之鄉。


    玉山公主迴頭:


    “你這麽喜歡李白?”


    “啊?李白?”


    “否則你為什麽對當塗情有獨鍾?”


    “靈音師太說過,當塗的蟹子也特別有名。”


    “蟹子?”


    “對啊,蟹子。”


    小貝目光炯炯。


    玉山想了想:


    “李白《月下獨酌》寫的,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萊。且須飲美酒,乘月醉高台。你說得對,可不是蟹子嘛。問題是,會不會有點兒過季節了?”


    蟹子這東西,吃的是個鮮勁兒,一茬的事兒,幾天就過季了。


    “好好找找,說不定能吃到呢。”


    玉山搖頭。


    “都說了,放出風我想吃什麽,勞民傷財。”


    貴池的杏花村,縣令騰半天找到的,也不能說不好喝,可是實在不如忘憂君。


    反而勞動了很多人去找。


    所以,出了貴池,玉山也懶得在一個地方多停。


    小貝目光炯炯:


    “奴婢去找啊!”


    玉山他們的禦船行得快,這幾天鉚足勁走,周彥他們的船有些跟著吃力。


    徐知蘭和李淨凡的船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跟著。


    徐知蘭給玉山好不容易遞送上一封信。


    擺足了長輩的架勢,教訓玉山一通,接著就是讓玉山懂事一些,把柳廚娘交給她。


    玉山公主迴信:


    “父母未曾生我時,我是誰?


    把徐知蘭問懵了。


    “什麽,這寫的是什麽?父母未生我時我是誰?她這是問什麽?”


    徐知蘭拿著信對兒子說。


    李淨凡所謂的禮佛就是沒事穿得仙氣飄飄去寺院跪拜跪拜,引得廟裏麵大姑娘小媳婦一陣讚賞。


    他哪裏懂得玉山寫的,其實是佛門公案。


    “還能是什麽?自然都是狗屁不通大逆不道之語。”


    李淨凡總算得到表現機會了。


    他就驢上坡把玉山一頓臭罵。


    徐知蘭冷著眼睛看兒子在那裏滔滔不絕。


    她看看手裏的紙,總覺玉山不會隨便寫這麽一句話。


    可是她又不明白。


    心裏頭又憋成了一團火。


    “這個玉山,我一定要去聖上那裏說一說,再不管教,堂堂大唐公主,如此目無尊長,不是丟朝廷的臉嗎?”


    徐知蘭委屈死了,恨不得李昪即刻給她做主。


    “母親,孩兒就說不能娶她,您看吧……”


    徐知蘭又一次打斷兒子話。


    “淨凡,你爺爺的事情,母親白說了。”


    李淨凡攥緊拳頭。


    “我還非得娶這麽個女人嗎?”


    徐知蘭嘴臉因為悲傷耷拉下來。


    她以為,把李德誠的病情告知兒子,能讓他有幾分承擔家庭重任的責任感。


    結果,屁放了還能熏到幾個人,她的話說出去,李淨凡隻是擔心,以後沒人寵著他了。


    “那周宗的兒子比你大多少,多穩重!那宋齊丘的侄子,又多狡黠。你呢,你到底會什麽?便是王久安,對了,她李竹兒的兒子王久安,天天陪著公主在一起!!”


    徐知蘭也會派人盯著禦船。


    小貝買迴酥糖,眾人分食,王久安恰好那時站在船頭了望四周。


    玉山公主親自拿了幾塊給他。


    這一幕被盯著的人如實告訴徐知蘭。


    “李竹兒的兒子,自小哪有你伶俐?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現在卻是玉山公主的心尖人。你風度翩翩,是西都公子中的翹楚,人家對你的母親都不假辭色。淨凡,你該長大了!!”


    就算不娶公主,也不能讓皇家人討厭吧。


    徐知蘭沒辦法,一改措辭,忽然十分和藹可親,又給玉山遞了一封信。


    在到達建平軍的時候,信交到玉山手裏麵。


    這迴全是好話。


    什麽玉山公主一路為國祈福,實在辛苦,乃是公主的典範,皇族的福星,她作為長輩,真是為皇家有這樣的公主感到感到驕傲自豪。


    玉山迴信:


    【瓶中鵝】。


    “她這又是什麽意思!!!!”


    徐知蘭幾乎想把信扔在地上用腳踩爛了。


    玉山公主是瞧不起她嗎?


    對啊,一定是瞧不起,一定是。


    她算什麽公主,玉山現在才是正經公主。


    她的廣德長公主,不過是李昪肯給他們徐家剩下的人臉麵而已。


    李昪還當自己是妹妹嗎?


    徐知蘭一臉怨憤。


    “她是仗著什麽這麽對我啊!!”


    徐知蘭嗚嗚嗚嗚地掩麵痛哭。


    “這個玉山公主,她欺人太甚!!我,我,我去,罵她幾句!”


    李淨凡看著母親難過,他心裏也不舒服。


    可是他虛弱無力。


    “我兒,你長大一點,就長大一點……母親不求別的,你能做到王久安的一半中的一半,母親便心滿意足。”


    李淨凡聽明白母親的意思了。


    讓她這個做娘的總豁出去一張老臉,跟玉山公主周旋,人家根本沒買賬。


    也該他這個兒子自己去解決問題了。


    總讓母親解決一切,太不像個男人了!


    “我兒呀,你得頂門立戶了。”


    徐知蘭有氣無力。


    李淨凡沒有辦法。


    他決定找個時機,給玉山公主認真道歉,態度一定誠懇。


    誠懇到母親滿意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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