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洛木就沒有指望羽渡塵的幻象能像之前對店老板那樣,直接把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寫進楓原萬葉的潛意識裏,能得到神之眼的人,不論是怎麽得到的,在意誌領域都會有一些獨特,而這些獨特就使得他們的潛意識並不容易被篡改。


    但幸運的是,楓原萬葉的心靈並不是完美無缺的,友人的死把他圓融的心境撕出了一個巨大的心靈破綻,從這個破綻出發,再利用萬葉潛意識中發掘的,那份對“無想的一刀”的敬畏,洛木成功地以一個強者的姿態出現在楓原萬葉的麵前,用最強硬的姿態塞給萬葉一個其實根本經不住考量的結論:


    你想完成你友人的執念,隻能靠我,靠你自己,根本做不到。


    這實際上算得上是實打實的pua……隻是洛木會消弭掉萬葉對這段幻境的記憶,隻讓他保留對自己的慕強心理罷了。


    收起羽渡塵,瓦爾特?喬伊斯身份下的洛木偷偷感歎了一聲:沒了天命,做起事來真是麻煩。


    申鶴還在望著大海出神,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向導剛剛一時的失神。


    說起來,留雲借風真君交托任務的對象,似乎也是君白……但現在,君白即將成為愚人眾執政官的第十二席,前往稻妻,在璃月這個身份在高層雖然並不敏感,但在民間已是與鬼神無異——甘雨沒騙他,璃月的花邊小報的確消息靈通,而且銷量極好。


    公子和洛木,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在璃月創造了一個人盡皆知的都市怪談。


    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洛木無聲地唉聲歎氣,這樣下去,還不如最開始就投奔深淵了呢!反正現在看來這個深淵教團似乎沒那麽反人類,自己也不用事事都自己考慮,有空全盤斡旋,還能省心不少。


    現在勉強算是解決了死兆星號的問題,北鬥那邊還得旁敲側擊一下,別讓她和凝光通了氣後出什麽變故……熒那邊天命一直在跟,暫時也沒什麽問題,白術和帝君的探查都沒什麽成果,藏的真深啊……還有就是,除了申鶴之外,眼前的麻煩……


    那塊翠玦岩。


    那種詭異的汙穢氣息,到底是怎麽迴事……這個問題,洛木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身上凝煉的,幾乎可以算是這個世界最純粹的汙染和怨念了,但在麵對那塊翠玦岩時 它們居然會有一些瑟縮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鬼魂居然在害怕一塊普通的礦石!?


    層岩巨淵裏一定有什麽特別之處,按那個盜寶團的說法,翠玦岩是他們從一個愚人眾那偷來的,說明層岩巨淵裏有至冬的勢力的存在,領了至冬女皇的任命,先去那裏看一看吧。


    擺在自己麵前的事情著實有些冗雜,好在大多數都有解決思路,洛木的心緒還不至於太過紛亂。


    等到冒險家協會迴話,申鶴這邊自己就可以撤手,交給熒來辦了。


    洛木有一種感覺,自從自己開始介入,本該屬於熒的人際關係網,似乎有意無意地就被他一手接過了,比如和公子有交情的本應該是熒,結果現在卻是洛木與他關係匪淺,申鶴的入世之行,如果所料不差也該是熒陪同,現在卻成了瓦爾特?喬伊斯……雖然這樣做,危機和變數也會遠離熒,但洛木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對。


    他要趁這個機會,逐漸從熒的生活中收迴自己的影響力,讓原本該屬於她的羈絆和遭遇正常發生。


    申鶴,是他的第一步。


    正當洛木想入非非時,一隻冰冷的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洛木驚得一跳,這才發現,一邊的申鶴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申鶴對洛木的“失職”倒也並不在意,她隻是指了指港口外,淡淡地道:“我們走吧。”


    “對這裏,感覺怎麽樣?”洛木狀似隨意地問道。


    “還好。”


    “……那就好。”洛木默然。


    打開話題的第三十七次嚐試,失敗。


    這有沒有人管啊?我感覺自己受到了冷暴力啊喂!


    去港口是申鶴提出來的——當然洛木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用羽渡塵稍微影響了這個決策的——洛木猜測,她是想看一看這座城市最忙碌的地方,看一看這個人間的力量和煙火氣。


    孤辰劫煞,紅繩縛命……這樣奇特的一個女孩,洛木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和她相處。


    “接下來,我們去哪?”他問申鶴。


    申鶴沉默了片刻,她扭頭看了看身邊來往的人群,微微抿了抿唇。


    “迴去吧。”她說。


    “好……嗯?”洛木一怔。


    就這麽……迴去了?


    “要不我們去市區轉一轉?讓你先熟悉一下這座城市?”他試探性地多問了一句。同時,金色的羽渡塵再度具現而出,被他反手扣在身後。


    奧托昨晚提出的設想,洛木現在覺得極有可能:申鶴讓他來做自己的向導,恐怕目的也不單純。


    倒不是說這個幹淨如仙露玉漿的少女會搞什麽陰謀詭計,隻是洛木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說不定哪一點就讓她看出了問題。


    想到這,洛木的十指握得更緊了。


    申鶴搖了搖頭。


    “迴去吧。”她又重複了一遍,然後,還不等洛木迴答,她就一馬當先,率先向來路走去。


    看來是心意已決……這個姑娘,說好懂也好懂,說不好懂吧,也確實難猜透。洛木無奈地跟上,手中的羽渡塵散發出無形地波動,一點點地窺探著申鶴的潛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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