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璃月的民眾們在千岩軍的護送下有序迴到城中時,所有人都有些不可置信:那些蛇人來犯的時候是何等的氣勢洶洶,怎麽會連城區都沒打到就被千岩軍逼退了呢?


    “不會是璃月七星為了自己的位置才……”一個身著華服的小白臉在人群中嘟嘟囔囔,但還沒說幾句,早就隱蔽在人群中的無言就一腳踢在他的腿骨處,同時右手猛砸他的喉嚨,讓他脫口而出的叫罵變成了一連串氣音。


    “無言!”一旁的無問連忙悄悄地拉了拉自己的同僚,提醒他凝光大人把他們安插進來隻是為了了解情況,不是鎮壓。


    “抱歉,剛打了場仗,有點衝動。”無言挾著那個小白臉,一邊朝前繼續走,一邊麵無表情地迴答。


    無問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暗戳戳地補上了兩腳。


    雖然隻持續了短短不到五個小時,但戰局依舊慘烈,超過三百位千岩軍戰士在璃月港丟了性命,他們的屍體收殮將由七星親自督辦,按照英雄的規格妥善安置他們的遺體和家人。


    這是璃月百年以來最大的一次傷亡。三百人,聽起來不多,但這對千岩軍全體來說,這無異於當著他們的麵,把他們的尊嚴和驕傲撕成碎片。


    三百多個兄弟,被不明不白湧現的野獸撕成了碎塊,在五個小時之前,他們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們有家人,有朋友,有愛人……他們可以接受戰死,但他們必須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他們該找誰複仇!


    人事管理的藝術之一:給熱血的員工一個目標。


    於是至冬國又成了璃月七星扣帽子的最佳人選,而且這次最離奇的是愚人眾執行官公子竟親自去了一趟群玉閣,和凝光密談半晌,迴到北國銀行不久就傳出了愚人眾宣稱對奧賽爾複活之事負責的消息。


    但主導這一切的元兇,據傳不是公子,而是一位剛從蒙德來到璃月的女性執行官。


    就這樣,一頂大得不能再大的帽子就栽在了初到璃月的女士身上,她們一行剛在璃月安穩下來就被千岩軍強行“請出”了璃月國土。


    公子的網絡自然也被七星趁機斬了個七零八落,許多之前被斬殺的黑色產業老板都被查出與至冬“有曖昧關係”或“不正當關係”,而在這種特殊時期,“不正當關係”就等於“叛國”。


    一瞬間,為那些黑老板平反的聲音驟然安靜了下來,那些懷疑七星趁機斂財斂權的人再也張不開口,他們可以為惡行辯護,但叛國……


    但出人意料的是,作為愚人眾情報中心的北國銀行卻一直都沒有被裁撤,據說是因為北國銀行與許多商行的交易量巨大,一時之間難以處理,同時,在璃月恢複期,公子自願捐贈了大批物資支持,所以民眾的怒氣雖然鼎盛,但暫時還沒有燒到北國銀行這邊。至冬人在璃月的生活狀況也還算可以。


    這當然就是一次赤裸裸的政治交換,凝光用北國銀行的保全和至冬的外交地位換得了至冬背上黑色產業的黑鍋,再加上公子暗中得到的岩神神之心,這波交換,至冬不虧。


    而且還有一點,凝光和公子心知肚明,但他們都沒有說出這個條件:


    不論是凝光還是公子,都不太願意讓女士那個瘋女人來璃月。人嘛,總還是願意和順著自己的家夥打交道的。


    神裏和八重在璃月之亂之後也向凝光申請了返國,八重神子聲稱在璃月已經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而神裏綾人……他並沒有要求立刻離開,而是遞交了一份常駐的外交申請,表示稻妻希望長期派駐人員與璃月交涉,增進兩國友好,而他本人也會待到海燈節結束再行離開。


    對於這些要求,凝光通通批準,同時也對八重神子表達了看似沒頭沒尾的謝意。


    而仙人們,他們再一次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之中,月海亭的少女依舊埋頭於案牘,明媚的女孩為商人們裁斷商業糾紛,銀發的老者在玉京台欣賞勝放的琉璃百合……但凝光相信,如果還有人力所不能及的災異降臨,他們依舊會挺身而出,擋在人類之前。


    而她與刻晴,最大的願望就是,這樣的機會越少越好。


    帝君在力敵奧賽爾之後又一次消失了,但璃月的人民對自己的神明充滿了信心,他們相信,璃月在帝君的護佑下,必然國運昌隆。


    至於地中之鹽,無妄坡這些屢報異常的地點,凝光沒有再派人去查,她害怕什麽都查不出來,又有些擔憂真的查出了些什麽。


    深淵和占卜家把自己從整件事情中徹底摘了出去,空在整理了璃月的勢力之後,如煙般消散得無影無蹤,即使七星現在派人去地中之鹽查探,其實也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與占卜家和空一起消失的,還有一個人:


    洛木。


    熒,行秋,七七和白術,甚至是凝光和公子都親自下場找尋這位蒙德特使,最後連魈都驚動了,可洛木就像是一個群體性幻覺,在大家病情結束之後就永遠離開了。


    由於缺少占卜家“愚弄”權柄的這一線索,所有關於洛木行蹤的猜測都無法形成邏輯緊密的閉環,洛木,他在這個世界上似乎隻留下了這個名字,其餘的,連他留在安全屋的錢袋和手杖都離奇失蹤,據安全屋的暗探說,沒有看到任何人進出那間屋子,隻記得有一次深夜,特別陰冷,冷得他有些想哭……


    洛木消失之後,熒變得特別喜歡發呆,她常常坐在洛木以前常坐的蒲團上,盯著對麵半開的窗子,一看就是半天,直到乳燕歸巢,日歸扶桑。


    派蒙買吃的,現在還總是買三份,自己一份,旅行者那份有時也是她的,但剩下那份,她不會動,那是留給另外一個經常和她鬥嘴,但最後總會把好東西留給她的人的。


    “他會迴來的,就像哥哥一樣。”熒告訴自己。


    她知道,自己繼續旅行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行秋最近把自己藏了起來,他把自己塞進了屬於自己的書房裏,每天都在奮筆疾書,他說他要寫一部小說,主題就是富家的貴公子機緣巧合認識了一個仙家少女和她的兩個仙寵,然後他們一起雲遊四方的故事。名字就叫《逐熒洛雲記》。


    派蒙糾結了好幾天自己在這個名字的哪裏,行秋不得不騙她說這個記字……和派字都是左右結構的,代表了她……


    說起來,還有不到一個月,就到海燈節了……


    …………


    “《逐熒洛雲記》……好名字,阿實,記得提醒我,等這本書出的時候搶一個作者首本簽名版。”黑暗的密室中,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帶著淺淺的微笑,展開手中淡黃色的小紙條,隨手遞給身邊的瘦弱男孩。


    “是,首領。”阿實小心的接過男人遞來的字條,心下暗自奇怪:自己這位首領雖然冷靜殘酷,但……有些命令可真夠怪異的。


    他和首領相識,是在璃月大戰後不久,那時十幾個混混正趁著時局混亂,要搶他的錢,再拿他“撒撒氣”,就在阿實快要被打死的時候,首領出現了,他似乎隻是從那些混混中走了一趟,他們就顫抖著跪倒在地,從褲子裏流淌出惡臭的液體。


    他告訴阿實,他叫君白,問他願不願意和他一起,每天都可以吃飽睡好,不會再有人欺負他。


    這樣的條件,孤兒阿實自然而然地答應了。而更加沒想到的是,第二天首領就把昨天欺負自己的十幾個混混拎到了自己麵前,並遞給他一把刀。


    “你想殺的殺掉,剩下的,就是你手下的人了。”


    阿實猶豫了許久,最終他還是一個都沒殺,於是這些原本欺負他的混混,經過首領的調訓,成了他最忠誠的手下。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阿實伴在首領左右,他親眼看著首領組織起的這個地下暗網越來越龐大,最近甚至有能夠駕馭神之眼的強者加入到了首領的麾下,而即使是他們見到首領,眼中依舊充滿了敬畏。


    那幾乎不是忠誠,而是信仰。


    “我不要求你們為我奉獻出生命。”他還記得首領在人員達到一百人的時候,組織所有的人,開了一次會:“我的人,一切以安全為首要前提,在能保證安全的前提下,任務的完成才重要。”


    大家都認真的聽著,阿實知道首領說的是真心話,但他也知道,即使首領這麽說了自己這些人依舊會為他付出生命。


    “大家也能看出來,我們的組織現在還沒有建立完全,所以也沒有一個具體的名字,但是,你們應該有一個名字,這是你們應得的。”首領說道。


    “叫……殺狂怎麽樣?”一個原本混黑幫的興奮地道。


    “不行,太土。”首領駁迴。


    “那就叫,影帝!您不是說我們要在陰影中活動嗎?”又有一人諫言。


    “影帝……總覺得我欠你個小金人,駁迴。”首領沒頭沒腦地迴答。


    一旁的阿實低頭沉吟:


    ”我們要在陰影中活動,做這座城市的影子皇帝,我們的組織要站在血與影中,用我們的手腕,守護這座城市……”


    “影組……”他小心翼翼地道。


    “嗯!好名字!”沒想到,首領立刻同意了他的想法,他大聲宣布:“從今天開始,你們這一百人,就是影組的人了!”


    就這樣,璃月第一個組織名未定,下轄組織名卻已確定的幫會就此誕生。


    而現在,幫會的成員越來越多,組織也越來越嚴密,類似於“影組”這樣的組織名也越來越多,但這個大幫派的名字卻始終沒有定下來……


    “好了,處理完雜事,我們來談談你吧,林清泉……老板。”首領言笑晏晏地和阿實聊了幾句之後,便把目光轉向了綁在一邊椅子上的一個瘦削老者身上,在燭火的映照下,君白身後似乎人影幢幢。


    但這裏明明隻有三個人。


    “你這個瘋子,連七星都說我無罪,你怎麽敢……”被拿下嘴裏抹布的林老板剛開始聲嘶力竭的叫罵,就被君白一揮手,把後半截話堵了迴去。


    “林清泉,我想你誤會了。”君白微微笑道,在燭火下,那笑容顯得那麽陰森:“你有罪,這是早就確定的,我今天請你來,隻是為了了卻一個朋友的願望罷了。”


    “琉月,來見見這個狗雜種。”他朝自己的身後喊道。


    陰寒的氣息從君白的影子中蔓延而出,一道紫黑色的影子驀地從君白身後飄了出來,逐漸滌蕩成一個女孩的形狀。在林清泉越來越淒厲的慘叫中,女孩緩緩地飄了過去,長發緩緩飄散,像捕食的巨蜘蛛。


    恐怖的撕裂和撕咬聲伴著淒慘但越來越低迷的慘叫聲響起,阿實本能地瑟縮了一下。


    微冷的雙手穿過他半長的頭發,捂住了阿實的眼睛,不讓他看到這樣殘忍的一幕。


    “我們的組織,不如就叫天命吧。”那個曾經叫做洛木的男孩淡淡地說道。


    “好。”阿實順從地迴答。


    天理不存人,我便來做世界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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