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嗎?隻要你殺了這個和你完全沒有關係的女孩,你就可以見到我了,甚至是阻止我邪惡的計劃,來吧,拔劍啊!”占卜家的聲音在迷霧中喋喋不休,慫恿著一身黑衣的年輕人殺死麵前的女孩。


    七七的狀態明顯不太對,雖然她的身體並沒有受到束縛,但麵對洛木,她既沒有表現出親近,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敵意,她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裏,像僵硬的屍體,任人宰割。


    洛木死死地咬著牙關,他手中的細劍此刻仿佛有千斤重,死死地墜著他的手臂。


    “占卜家,夠了。”洛木低垂著頭,虛弱地說,他的聲音裏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與絕望。


    他的心已經被折磨得淩亂不堪,七七的出現,成了打碎他心防的最後一擊。不論這一劍,最後他是斬下去,還是不斬,洛木都不可能從這次的經曆中輕易地走出來了。


    占卜家,這個世界上已知最強的穿越者,他太了解洛木的心強大在哪裏,脆弱在哪裏了。殺戮本身並不會讓洛木崩潰,但“帶著哲思的殺戮”卻可以。


    什麽人該殺.,什麽人不該殺,為什麽他該殺?為什麽他不該殺?占卜家一次次地用殘酷的思考敲打著洛木的精神防線和原則底線,同時,他用最恐怖的方式,向洛木灌輸著自己的黑暗法則:


    沒有誰是天然就殺不得的,一切都隻是虛偽的交易和權衡,當我手上捏著璃月的命脈,你的底線和原則不堪一擊。


    你看現在,我用七七和璃月作比較,你殺不殺?溫迪呢?班尼特呢?傑洛斯呢?


    熒呢?


    來吧,迴答我,你的底線到底在什麽地方?還是說,你根本和我一樣,就是個沒有底線的敗類?


    殺人是為了救人?沒有這麽無賴的道理,殺人就是殺人,目的為何,結果為何……一切都無法掩蓋你早已滿手血腥的事實。


    “我說過,一切的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占卜家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他的聲音少了之前那種令人生厭的挑唆與誘導,此時的占卜家,就像那個雪山之頂的虛弱老人,睿智而無私地對洛木言傳身教。


    “你想要救人,這就是代價。”


    …………


    “你們是說,無妄坡和地中之鹽有深淵和愚人眾異常活動的痕跡?”


    群玉閣上,凝光皺眉問道,她的麵前,站著熒和行秋。


    “是的。”熒點頭稱是,洛木在去絕雲間前,讓他們把這個消息帶給凝光。


    此時的璃月,迷蒙的霧氣依舊在蔓延,幾人剛剛迴到璃月,就感受到了霧氣中異樣的氛圍。


    倒不是說璃月有多大的變化,隻是,在這霧氣中,大家似乎……都變得很消沉。


    就連以往負責城中防控的千岩軍們都顯得沒精打采,像是受了什麽重大的打擊一般。


    璃月的黑暗中,剛剛掀起了一場血腥的屠殺,這次,璃月七沒有半分留情,所有敢於插手黑色產業的人,重判,重罰,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這完全沒有政治考量的震怒,一夜之間,從璃月徹底消失。


    千岩軍的刀兵上,第一次沾了這麽多國人的鮮血。


    雖說這一切都是暗中進行的,但璃月的百姓也不是傻子,他們從各種各樣的渠道了解到了各種版本的“真相”,一時間民意沸騰,人們對七星的這次殺伐倒是沒什麽意見,但如此龐大的黑色產業,在七星手下居然發展壯大到如此地步,這就不能不讓人想想:璃月七星是不是真的有能力統治璃月了……


    七星的民眾信任度降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點,人們從懷疑變得惶恐,最後感到不甘和憤怒,在詭霧的催化下,長達數年的心理變化在半個月的時間裏迅速完成,雖然表麵上璃月依舊平靜,但所有人都清楚,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平靜,隻要再有一根尖針挑動人們敏感脆弱的神經,矛盾就會在瞬間爆發。


    兩國交戰,攻心為上。


    而熒和行秋帶迴的消息,如果處理不好……


    這不是尖針,而是巨大的攻城錘!


    凝光的眼眸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光。


    …………


    “唿……”


    迷霧中,被占卜家逼迫得幾乎瘋掉的洛木突然重重的吐了口氣,眼神突然清明了起來,就像一口嗬出了滿心的憤懣和苦痛。


    “七七,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他開口說道,竟是完全不理掌握著局勢的占卜家,他反手把劍插進身邊的泥土裏,走到小小的七七麵前,盤膝坐下。


    七七沒有迴答,她無神的雙眼就像兩麵鏡子,把洛木的模樣忠實地映照了出來。


    “不必麻煩了,她已經在我的控製之中,聽不到你說話的。”占卜家懶懶地道。


    洛木撇嘴一笑,他伸手為七七整理好被風吹亂的發梢,扶正她額上的符咒,隨後,他目光被七七手中死死攥著的黑色筆記吸引。


    那是七七最重要的東西,裏麵記錄的都是她不願忘記的東西。


    洛木小心地把它從七七手中抽出來,黑色的小本子自然地攤開在他雙手間,洛木帶著溫柔的笑容翻閱著裏麵的每一頁。


    “白術先生,給我的椰奶,很好喝,去找椰羊。”


    “胡桃,熱熱的,要埋七七,討厭。”


    “柔軟體操,每天要做。”


    “采霓裳花。”


    “采琉璃袋。”


    “采……”


    接下來的幾頁,都是七七對一些瑣事的記錄和白術先生的采藥要求,洛木的目光一掠而過,繼續向後麵翻過去。


    “望舒客棧,有霓裳花。”


    “魈,是仙人,涼涼的。”


    “……”


    “洛木,不怕七七,可以接近,記住他。”


    這句話下,是七七自己手繪的一幅洛木的畫像。


    這姑娘……看著七七畫的七扭八歪的自己,洛木苦笑了一下:自己長的有這麽野獸派嗎?


    翻到下一頁,最後一句話寫著:


    “去找椰羊,請洛木喝椰奶。”


    洛木無言地合上了七七的小本子,把它規整地放在七七身邊。


    “做好決定了?”占卜家的聲音很煞風景地響了起來,對於洛木的感慨他好像頗不以為然,聲音中帶著淡淡的嘲諷。


    “是啊,做好了。”洛木輕聲道,他再次輕輕地撫了撫七七的頭,緩緩站起身。


    “再見了,七七。”


    清冷的劍光在漆黑與潔白匯聚的霧色中一閃而逝,隨後是叮的一聲脆響,就像利器與鋼鐵劇烈碰撞,白霧流轉間,細劍停在距離洛木脖頸不到三寸的位置,如果占卜家出手稍慢一秒,洛木就要身首分離。


    “在我的地方,想要用自殺逃避選擇?”占卜家的語氣愈發嘲弄,細劍被不知名的力量在瞬間折成無數段,拋灑在霧氣之後。


    但令他不解的是,被阻止的洛木,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失望,他反而如釋重負地微微一笑,空無一物的右手緩緩前伸,一根火紅色的羽毛出現在他的掌心,隨著它的出現,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在燃燒扭曲,氤氳出各色墨染般的顏色,使洛木周圍的環境亦真亦幻。


    隱於暗處的占卜家心頭一震,他突然感覺自己用來撩撥操縱洛木精神體的幾根靈體之線毫無征兆地崩斷了,有什麽東西強硬地插入了他堪比神明位格的力量中,硬生生地把洛木的心智從他的操控下扯了出來。


    這一切,都在他放鬆心神,從容彈開洛木用來自殺的細劍開始。


    “虛空萬藏,記得我們的交易。”


    “放心。”


    洛木的雙眼突然開始燃燒起金紅色的火焰,一股無形的力量包裹住了他的身體,這股力量在保護他不受占卜家侵蝕的同時,也在像毒藥一般腐蝕著他的每一寸皮膚,金色的裂紋從他的眉心開始,逐漸蔓延到他的全身,在那些裂紋中,似乎有一隻巨大的火鳥要撐開這副蛋殼一般脆弱的軀體,破殼而出,涅盤在世。


    “擬態?羽渡塵,第零額定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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