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皇帝駕崩之後,宮內宮外一片嘩然,馬不停蹄地召集京中官員入宮。


    王氏就是在太監來傳話的時候知道這個消息的。


    那小太監心知盛家已經眼看要魚躍龍門了,所以來請人的態度十分恭敬。


    盛家聽聞有宮中的人過來,盛竑和王氏親自出來相迎。


    小太監見倆人出來,行了個禮:“盛大人、夫人好。”


    盛竑也輕輕行了個禮。


    盛竑:“公公有禮了,公公大駕光臨,先進來喝杯茶吧?”


    小太監:“喝茶就不必了,咱們隻是來傳旨的,傳完盛家,還要去下一家呢!”


    盛竑:“是皇上的旨意嗎?還請公公明示。”


    小太監:“是咱們太子的旨意。”


    王氏聞言開口:“弘曦?他怎麽了?”


    盛竑迴頭瞪了王氏一眼,王氏連忙噤聲。


    盛竑:“內人無禮,公公不要見怪,是太子殿下有什麽吩咐嗎?”


    小太監還是和善地開口:“夫人和太子有親,也算不得失禮。


    咱們主要是來請盛大人抓緊入宮的,皇上駕崩了。”


    盛竑和王氏聞言都大驚。


    但是盛竑久在官場浸淫,連忙做出吃驚且悲痛的樣子。


    倒是王氏,又驚又喜地開口:“駕崩了?果真嗎?”


    王氏開口問著,臉上的喜色蓋也蓋不住。


    盛竑被她的反應嚇出一身冷汗,連忙把她拉到一邊。


    小太監開口:“這能有假,還請盛大人換好衣服快些入宮吧,咱們要去下一家了。”


    王氏都快笑出聲了,嚇得盛竑一個勁地摁住她。


    盛竑連忙開口找補:“我家今日.....後院.....夫人養的梅樹開花了,難免歡喜些。


    還請公公莫要......”


    那小太監自然是十分伶俐的人精,連忙開口:“人之常情,夫人隻怕是反應慢。


    一會才會悲痛,咱們明白的。”


    盛竑連忙行禮:“多謝公公體諒。”


    說完之後,盛竑又怕不妥,悄悄給小太監塞了幾張銀票,才恭恭敬敬地送出門去。


    剛送完小太監迴來,盛竑就指著王氏無能發怒:“你.......”


    王氏撇了撇嘴:“怎麽了?這麽兇做什麽?”


    盛竑聞言反應極大:“你說為什麽!!


    那皇上駕崩了!!


    你笑什麽?你還當著來傳旨的公公笑!!!”


    王氏立馬反駁:“那皇上駕崩了,咱們弘曦就要繼位了!


    那我還不能笑了??我恨不得再熱一壺酒來吃呢!!”


    盛竑被她這話氣的不輕,又沒有辦法,隻能在屋裏轉了兩圈,又迴到王氏麵前。


    盛竑:“你現在,裝也要裝出一副難過的樣子來。


    你這!!天爺呀!!這是國喪!!!


    這要是被參一本,那咱們就算是完了。”


    王氏不以為意地坐在一旁。


    王氏:“參唄!和誰參!給咱們弘曦參!!他還能殺了你我不成?


    那是你我的親外孫!!


    那說不定還要罰參奏的人呢!!!”


    盛竑見她滿臉喜色,一點意識不到自己做錯了。


    盛竑捂著臉,感覺自己是解釋不通了。


    盛竑:“算了!這幾日,你不許出門!就給我待在家裏。


    不許笑!!!”


    王氏壓了壓嘴角,但是一想到馬上就是自己的好日子,是壓也壓不住。


    盛竑無語:“去叫朝雲來。”


    劉媽媽連忙去請海氏。


    海氏來了之後,盛竑開口:“這幾日,你看著你婆母,不許她笑,尤其不許在人前笑。”


    說完又看向王氏:“你裝也要給我裝的難過。”


    王氏被盛竑大聲的嗬斥嚇到,隻能努力做出難過的樣子來,可是心裏的喜悅還是不住地往外溢。


    最終扯出一個奇怪難看的表情。


    盛竑看向海氏:“算了,這幾日不許她見人,我先進宮了,看好她。”


    海氏行了個禮,送盛竑出去了。


    盛竑剛一出去,王氏立馬起身,樂得在屋裏轉了兩圈。


    自言自語道:“這下好了,弘曦繼位,長柏估計也能放出來了。


    我看誰以後還敢看輕我,快去熱一壺酒來,我吃了好痛快痛快。”


    海上臉上顯出為難的神色。


    海氏:“母親,酒就算了吧,您還是聽父親的,好好在家,別引人注目。”


    王氏立馬走到海氏跟前:“你說你,長柏都要放出來了,怎麽也不見你高興?


    你是真的把他放在心上嗎?”


    海氏隻能無奈地解釋:“母親,我明白你心裏高興。


    可是再高興,這也是國喪,您起碼得做出個樣子來。”


    王氏見她不肯熱酒,隻能自顧自坐在一旁,拿起茶碗喝了口茶。


    一口茶,倒被她喝出了酒的架勢,喝完豪邁地把茶碗放在桌上,自信開口。


    王氏:“這哪裏是國喪,分明是國喜啊!咱們家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那以後咱們家,還不是,潑天的富貴!!”


    海氏見她油鹽不進,隻能歎口氣:“父親說了,近日不許您出門,您還是先好好歇歇吧。”


    王氏:“他不許我出門,我還不出了?


    我可是有誥命在身的,那也是有品級的!


    走走走,咱們去找如兒,好好在她家耍耍威風。


    看她那個婆婆以後還敢不敢怠慢她。”


    海氏連忙上去按住王氏:“母親先歇歇,外麵太冷了,路也不好走。


    母親想見五妹妹,我差人去請就是了,不必非得去人家家裏。”


    王氏:“那請她來有什麽意思,咱們就得去她家威風威風。


    好好挫挫她那婆婆的脾氣。”


    海氏隻能改變策略:“要給五妹妹撐腰,以後有的是機會。


    還是等太子殿下坐穩了位置,您再去也不遲。


    今天外麵路不好,我差人去請她過來,和您說說話也好。”


    王氏想了想,這個道理確實沒錯,反正弘曦當了皇帝,自己還怕沒有來日嗎?


    王氏點點頭:“也是,那就去請吧。


    對了,把華兒也叫迴來,我看她那個婆婆還敢不敢推三阻四地不讓她迴來。”


    海氏歎了口氣,點點頭,出門差人去請如蘭和華蘭了。


    王氏想了想,又想去林棲閣晃晃,海氏連忙開口,說如蘭她們快來了,還是先歇歇。


    海氏瞧她亢奮,出去小聲吩咐了自己的陪嫁丫頭。


    海氏:“去燙壺熱酒來,給裏麵放點安神藥。”


    陪嫁應了一聲走了。


    王氏見狀開口:“你說什麽呢?”


    海氏:“沒什麽,母親。我讓她去給您熱一壺酒。”


    王氏聞言也不疑有他,喜滋滋地坐在一旁,開始幻想以後的日子。


    越想越高興,越想越壓不住嘴角。


    女使送來了熱酒,給海氏悄悄點點頭,海氏把熱酒送過去。


    海氏:“酒來了,母親。”


    王氏看了看:“哪有幹喝酒的道理,吩咐廚房送些小菜來,等如兒和華兒來了一起用。”


    下人幾乎是在屋內又擺了一桌飯,等到華蘭和如蘭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坐在桌旁,一臉喜色的母親。


    王氏見她們過來,連忙起身過去。


    華蘭:“母親,你這麽著急把我和五妹妹叫迴來,是有什麽事嗎?”


    王氏興高采烈地開口:“當然有事了!大喜事兒!”


    如蘭:“什麽事啊?”


    王氏樂嗬嗬地開口:“聽說了嗎?皇上駕崩了。”


    華蘭瞧著她得意洋洋地樣子,連忙開口。


    華蘭:“母親!這是國喪!你......”


    王氏:“知道了知道了,你怎麽和你父親一樣,咱們關起門來高興高興有什麽。


    你瞧,酒都燙好了,就等你們倆來呢。”


    華蘭看向海氏,海氏一臉無奈地衝她搖搖頭,示意她勸勸王氏。


    華蘭扶著王氏坐下。


    華蘭:“母親高興也是也該的,不過這酒就別喝了。


    長柏如今還在牢裏沒放出來呢,而且太子殿下也沒有坐穩皇位。


    咱們還是低調些好。


    再說了,我和如兒要是一身酒氣地迴去,被有心人瞧見了,不定又要生出什麽事呢。”


    王氏聞言,才被說動了一些。


    王氏:“不喝就不喝了,不過也不急在這一時。


    不過現在好了,你們也算是熬出頭了。


    我看你們那個婆婆,以後還敢不敢給你臉色看。


    有六丫頭撐腰,誰以後還敢輕慢你們,輕慢咱們家。”


    海氏見狀連忙上前安撫,小心給王氏倒了杯酒。


    海氏:“兩位姐姐妹妹一會還要迴去,確實不宜飲酒。


    母親喝一杯倒是沒什麽,都在自己家裏。”


    王氏也不做他想,順著海朝雲的手接過杯子,喝了一口。


    喝完又開始絮絮叨叨地和華蘭如蘭說起以後的事。


    說著說著,藥勁上來,開始犯困了。


    幾人連忙扶著她過去躺下,剛挨上枕頭,就睡著了。


    華蘭見王氏困的蹊蹺,看向海氏。


    海氏連忙解釋:“是我在酒裏放了些安神藥,放的不多,隻是睡一覺,不傷身的。”


    華蘭點點頭:“這沒什麽,母親好好睡一覺也好。


    有勞你多看著些母親了,千萬別讓她生出什麽事端來。”


    海氏:“我明白的。”


    如蘭看了看榻上的王氏,朝著華蘭開口道。


    如蘭:“真是六妹妹的兒子登基啊!”


    華蘭點點頭:“估計是了,先帝在的時候,就倚重他,聽說總是帶在身邊,手把手地教他政務。


    況且,如今也沒有皇子能和他一爭了。


    先帝的冊封詔書又寫的明明白白,板上釘釘的事,也不怪母親喜成這樣。”


    如蘭聽完,臉上也露出一些喜色。


    如蘭:“沒想到,六妹妹如今做了太後了。


    咱們家還出了一位太後娘娘呢。


    當今天子的身上可流著咱們盛家的血。


    何止母親,我聽了都高興呢。”


    華蘭嗔了如蘭一眼。


    華蘭:“你也是,如今國喪,收斂著些,以後自然有給你撐腰的時候。


    但若是你自己耀武揚威,那可就難說了。”


    如蘭點點頭:“我明白!”


    王氏一覺睡醒之後,才平靜了一些。


    海氏見她醒來,連忙上去。


    王氏:“我怎麽睡著了?不是和如蘭華蘭說著話嗎?”


    海氏:“想是母親累了,昨日和姐姐妹妹說著話,就困了。


    這一覺倒是睡了整整一日呢。”


    王氏:“是嗎?我睡了這麽久?”


    海氏點頭:“是。”


    王氏:“老爺呢?老爺迴來沒有?”


    海氏:“還沒呢,父親還沒迴來。”


    王氏:“那新帝登基了嗎?什麽時候登基?”


    海氏:“總得先帝的喪儀結束之後。


    母親莫急,如今都是太子殿下代理政務了,不會有意外的。


    母親不如先起來吃點東西。”


    王氏聽完,才覺得自己確實有些餓了。


    王氏:“你說的對,先吃點東西。”


    一連幾日時間,王氏天天都要問無數遍先帝喪儀的進展。


    盛竑迴來的那天,王氏早早就站在門口等著了。


    盛竑剛下馬車,王氏就迎上去。


    王氏:“怎麽樣?”


    盛竑無奈地看了一眼王氏。


    盛竑:“先進去,進去再說。”


    王氏隻覺得他是在吊自己的胃口,不過也隻能連忙進屋。


    盛竑一邊脫官服一邊開口。


    盛竑:“沒什麽問題,都很順利。


    內務府和禮部已經開始著手準備登基儀式了。


    據說是下月初二,到時候你就順心如意了。”


    王氏樂滋滋地開口,也不理會他話裏的陰陽。


    王氏:“下月初二!那可真是個好日子。


    到底是內務府和禮部的人會挑日子。”


    盛竑感慨道:“咱們家也算苦盡甘來了。


    等到時候長柏放出來,咱們一家人就團圓了。”


    王氏聽到長柏,心裏也泛起一些難過。


    王氏:“也不知我的長柏,在獄中有沒有受苦,定是瘦的不成人樣了。”


    盛竑見她拭淚,也安慰了幾句。


    盛竑:“那太子殿下親自去宗人府吩咐過的,誰敢怠慢。


    你還是不要多想了,那長柏定能全須全尾,好端端地迴來和咱們團聚。


    別哭了,你說你,一會笑,一會哭,怪嚇人的。”


    王氏瞪了盛竑一眼,擦幹眼淚。


    一直熬到初二那天。


    王氏一大早就起來,催著盛竑起床出門。


    盛竑半夢半醒間被她喊起來。看了眼時辰。


    盛竑:“還早呢!你這麽早叫我起來做什麽。”


    王氏:“早什麽呀!今天是大日子,你快點起來,穿戴好,趕緊進宮去!


    快快快!”


    王氏說著,也不管盛竑困成什麽樣,隻是催著他起來。


    盛竑也睡不好,隻能順著她的意思,揉著眼睛起床。


    在心裏安慰自己,沒事,就這一天,忍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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