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羅榮的背影,馮古蘭的理智告訴他,沿江城沒有任何希望。


    現實也是如此。


    沿江城失敗了,沒有任何的轉機。


    野餐區輕而易舉地占據了沿江城上方的土地。


    沿江城曾經的局長就這樣死在了槍林彈雨之中,沒有任何抵抗。原本沿江城地下研究所的幾個科學家,也因為寧死不屈而被徹底擊殺。沿江城就這樣衰弱了下去,不再有野餐區的人前來幹擾。


    不過,隨著野餐區人聚集的時間越久,他們反而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冰始覺徹底解決了在赤道處的外星人。


    壞消息是,冰始覺不知所蹤,為了避開外星人的千裏追兇,野餐區的人決定從地球逃亡,開始威逼利誘城市的人離開。有一定學曆的,或者承認弱肉強食的,就會被野餐區的人接納。


    反抗的人很簡單,被直接殺死。


    野餐區大量的人逃亡地球,反而是給了沿江城些許的舒緩時間,一個名為鄭凱的年輕人成為了局長,開始重新建造起沿江城的諸多秩序,馮古蘭也重新進入了地下的學校,有了晶石提供能量之後,她的高中學業勉強讀完。但因為人口的缺乏,以及對於未來的絕望,也同時為了減少社會的動蕩不安,一個拚湊起來的大學成立,如同處理雜物那樣將所有人都容納到了其中。


    “馮古蘭……馮古蘭艦長!”


    熟悉的唿喚,還有手臂處有刺痛和冰涼的感覺讓馮古蘭努力地睜開眼睛,她此時不是在悶熱的沿江城地下室,而是在伯益號的座位上,名為褚文山的醫療人員正在將藥物通過三角肌注射到她的體內。


    “……褚文山?”馮古蘭感覺手臂上的疼痛都不如身體各處的疼痛,“等等,我能說話了?”


    “是的,玄武聯盟給我們發送了醫療艙,醫療艙內有製作出的疫苗,能夠減緩我們的身體症狀。”褚文山抽出針筒,放到一旁的醫療廢物塑料盒中。也借此機會,馮古蘭艱難地轉過頭,打量著船艙。


    “馮古蘭艦長,感覺您的情緒不太穩定。”褚文山注意到了馮古蘭顫抖的瞳孔,“需要對您進行心理測評麽?”


    “我沒事,隻是因為感染讓我想到了曾經一些不太舒服的事情。”馮古蘭看著那些機器人也將藥液注入到自己的船員手中,“從我們昏迷到現在幾天了?”


    “三天時間,期間給您注射了兩針疫苗,所以身體的浮腫已經慢慢消失了。”褚文山說道,“大部分船員的身體也已經恢複,不過有幾個身體實在支撐不住的,已經死亡。不過屍體我們已經進行了封閉式處理,到時候會有專門的艦船到來把他們帶走。”


    “……具體是幾個呢?”


    “3個。”褚文山停頓了片刻,隨後果斷地說道,“是身體素質比較差的普通人。”


    “待會給他們舉行一個葬禮吧,不要太隆重,也不要讓其他船員接近……醫療艙對吧。”馮古蘭看到了屏幕上,銜接在伯益號後麵的醫療艙,“氣密性沒問題麽?”


    “沒有問題的,而且玄武聯盟的醫療部已經研究出了如何殺死感染我們生命體的方法。”褚文山說道。


    “那就最好了,考慮到大家現在身體剛剛恢複,全體人員輪休6天。”馮古蘭看著基本躺在座位上的眾人,一旁潔白的,發出淡淡溫馨光芒的醫療機器人,則讓她迴想起曾經居住在沿江城地下的那幾個殘破的,並不太智能的機器人。


    “馮艦長,在執行這個任務之前,上麵醫療部和玄武聯盟的鄭委員要和您談談。”


    “鄭委員?鄭局長麽?”馮古蘭花費了點時間理解,“是關於我們感染的事情麽?”


    “是。”褚文山點了點頭。


    “……而且事情還不一般。”馮古蘭注意到褚文山低頭的幅度比之前更深一點,而且隨著意識的清晰,這段時間內,應該是褚文山接手了和地麵的通訊和人員治療,難免會接觸到更多的信息,“還是壞消息。”


    “您猜測的沒錯。”褚文山微微歎氣,“我去查看其他船員的身體信息了。”


    “去吧。”馮古蘭看著褚文山的背影,之前在軍校培訓的時候,她也接受過相關的訓練。在她的腦海中的經驗和知識,他們很有可能感染的是致命的病毒,而現在僅僅是短期治愈,未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內,得待在船艙之中。


    “馮古蘭艦長。”鄭凱的通訊在下一刻便在屏幕上閃爍,“你們的醫生應該簡單說明了伯益號的情況了吧。”


    “是的,鄭委員。”馮古蘭凝視著屏幕,盡力點了點頭。


    “接下來要聽的消息,對你們來說好壞參半。”鄭凱瞥了一眼身旁的黃雅莉後,繼續看向了屏幕,“好消息是,你們身上的疾病已經基本治愈,除卻幾個意外死亡的船員之外,你們脫離了危險。注射疫苗後,體內也有抗體,這個抗體的持續時間應該會是一輩子,所以你們不用擔心再度感染了。”


    “但壞消息是,因為時間緊迫,所以給你們注射的疫苗隻是通過了二期測試,無法通過三期測試。而你們體內依然是有存活的生命體,隻是無法給你們造成傷害。”鄭凱說道,看著麵前的馮古蘭下意識皺了皺眉毛,“意思是,要麽等到我們研發出能夠清除你們體內所有生命體的疫苗,亦或者玄武聯盟所有人注射疫苗之後,你們就可以迴歸地麵了。”


    “由於情況特殊,所以接下來給你們船員幾個選擇。”


    “第一是繼續待在伯益號上,完成任務。”鄭凱說道,“在此期間,你們所有人的酬勞是原本的三倍。且無論任務完成與否,你們的等級上升,家屬待遇也得到提升。而且物資請放心,伯益號和後方醫療艙的微型核聚變裝置,能夠讓你們支撐三十多年時間。而我們預計,最快在兩三年內,疫苗就能夠研發出來。”


    “而且你們放心,去探尋遺跡時,冰始覺會全權在你們身邊協助。打撈工作也暫時由他進行,你們撤離的時候也會前往安全一點的區域,他依然會幫忙。”


    “繼續在伯益號的時間內,你們將會繼續在地底進行勘測工作,因為冰始覺接下來會去完成其他任務,無法繼續陪伴你們。”


    “當然,考慮到這的確不人道,所以我們還有第二個方案。”鄭凱看了一眼麵前的紙張,繼續說道,“願意離開的人,我們會在任務完成之後,發射第三節返迴艙。能夠承擔全部的人數。”


    “返迴艙到時候會來到地下100千米的位置停止,那邊有我們建造的封閉場所,麵積也有一千多平米大小,足夠你們去生活。而你們之前享受的更好待遇,後續的發掘工作的收益,以及榮譽,就和你們沒有關係了。”


    “給你們七天時間,一方麵作為病後的修養,一方麵作為決定時間。”鄭凱說道,“就是這樣,希望你們好好思考。”


    “七天後,我來等你們的答複。”鄭凱說完,便單方麵切斷了通訊。隨後靠在椅子上,微微地吐了口氣。


    “黃部長,三期疫苗還是不順利對麽?”


    “是……因為這種生命體的生命力太過頑強。”


    “……明白了,你和王部長去對接一下,看看下方的隔離倉還有什麽要完成的。”鄭凱說道,“先出去吧,我和冰始覺有話要說。”


    黃雅莉無聲地點著頭,隨後將大門關上。而冰始覺則是凝望著此時重新用手掌將麵目蓋起來的鄭凱,露出了苦笑。


    “看來你的事情非常多,也非常辛苦。”


    “沒有辦法的事情,我現在不是一個人。”鄭凱搓揉著有些發紅的眼眶,“拖延你太久時間了,原本你應該去黑腔去探索了,但還需要後延幾天時間。也正好給你恢複。”


    “長時間待著也不是壞事,而且讓王誌剛他們進入我的識海空間消耗,反而是給我幫助。”冰始覺指了指自己的大腦,“神念稍微有點增長,而且我也探測到地球內部的確是有一些過去的遺跡,隻不過他們非常重,基本都是在下地幔,甚至地核的位置,而我們探索的那一塊是最大的。”


    “所以我吧那最大的遺跡探索結束後,應該能夠從中得到一些重要信息。隨後就飛往黑腔。”冰始覺笑了笑,“你看這樣的計劃怎麽樣?”


    “是不錯……我來思考具體的步驟吧。”鄭凱點了點頭,拿出紙筆開始塗抹起來,“對了,你可以的話,協助一下伯益號的人吧。至少在心理層麵上。”


    “這個時候倒是不吝嗇使用我的能力了?”冰始覺詢問道。


    “不,還是有所保留的,你和他們說說話就行了,至於其他上麵我還是會遵守約定,還有33年時間。”鄭凱在紙張上繼續擬定著後續的計劃,“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了。”


    “那其實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冰始覺的分化出的神念已經讓他聽到了伯益號內部的討論,“裏麵的所有人,都願意帶著伯益號,前往遺跡繼續探索。”


    “而且他們願意以後也居住在伯益號之中,並去完成額外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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