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講的故事是這樣的,許多年前,她所在的村子裏有個大善人,善到什麽程度呢?她以一人養活了無數人。


    同為女子的善人見不得被當做棄嬰的無數女子,費心費力地建立了一個善館,善館真真正正救了許多人,剛開始也能維持著基本的運轉,可後來一切都變了。


    慢慢有人直接將善館當成暫養孩子的地方了,等送去的姑娘到了能出嫁的年紀,原本就不打算要她們的父母就把人接了迴去,白白到手的彩禮錢,誰能說不呢……


    而那大善人,她也沒有餘力去給那麽多人養孩子,開始嚐試著慢慢轉變策略,卻遭到了無數人的唾罵,沒人記得她之前做了什麽,到最後也是晚景淒涼。


    “……我也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生活下去,可走到哪裏,人性的惡都是低估不了的。”葉晚晚說到最後,很是感慨。


    她如果就養著他們,那假以時日呢?會不會有那些好吃懶做的人就故意等著她養呢?那都是未知的。


    聽到葉晚晚說完的故事,眾人都有些唏噓,這些事都是他們從未經曆過的,他們完全不知道會有這樣子的父母,也想不到這些事會那麽的普遍,更想不到好事如此難做。


    “夫子,我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


    “我也是。”


    “我也是。”


    “所以夫子就想到這麽個法子,這就叫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韓正非連連點頭,裝起來也有幾分樣子。


    葉晚晚將話鋒又轉了迴去,揚聲問道,“那你們知道為什麽陛下要把你們放到我手上嗎?”


    “讓我們學著跟夫子一樣,有點真才實學。”韓正非首先說道,搶答一樣。


    “覺得我們太渾渾噩噩,想讓我們吃點苦頭。”


    “看不下去亂七八糟的宮學了。”


    ……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是那樣的,一個國家若是想繁榮昌盛,永遠都需要有人奮力前行,不是你們的話,也會有別人。”


    “大家是幸運的,陛下當下沒有想過放棄你們,想讓我改變你們,但是這個機會不會一直都在,我相信你們也都明白。”


    “你們肯定也接受過家中父兄長輩失望的眼神,也想過要不要努力一把去改變,這是屬於大家的機會。”


    “人可以什麽不爭,但是不能什麽沒有,至少在需要你的時候,你要有那個站的出來的本事。”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葉晚晚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一下子接受過來,隻是背過身去,沿著來時的路慢慢往前走著。


    前路漫漫,走到哪裏算哪裏咯,路邊的小草和鮮花不也在好好生活嗎?沒有理由不說繼續啊,誰不是慢慢繼續往前走呢。


    韓正非首先跟上葉晚晚的腳步,老父親捏著他耳朵追著念的場景還曆曆在目,糟糕糟糕,他竟然真的有點被說服了。


    “夫子,你等等我啊。”韓正非小跑了幾步,趕上葉晚晚的步伐。


    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再想追上去的時候,看見的就隻能是兩人越走越遠的背影了。


    “夫子,你覺得我適合去學點什麽啊?”作為昨天晚上硬融入學堂學生們談天說地的唯一一人,韓正非興致勃勃地說道。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還能有這樣的學堂,學堂除了學習那些枯燥乏味的知識,還能學習各種各樣的技能,而且他們言辭之間的自信,是他有些羨慕不來的。


    “你想跟著我學點什麽呢?”葉晚晚反問道,人生很漫長,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希望大家能盡可能去奔走在自己的熱愛裏的。


    歲月過於綿長,熱愛方能抵世間萬難。


    問到這裏,韓正非像隻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沒有立刻迴答,他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這可怎麽迴答嘞?這也太難了吧!


    他要怎麽說出口這個問題,他這十幾年都沒有想過啊!這也太丟人了!昨天晚上別人六歲的娃娃,都在念叨著要成為最好的木匠呢!


    “行啦,慢慢想,不著急。”葉晚晚笑著說道。腳步放慢,“等等他們吧。”


    風輕輕地吹過,試圖洗去趕路人一路的疲憊,懶洋洋照耀在大地上的太陽,有時也襯的萬物異常可愛。


    “怎麽了?”閑聊了幾句後,葉晚晚見韓正非麵色有些難看,怕是把人累壞了,關心地問道。


    韓正非連連搖頭,三連否認,“沒什麽,沒什麽,真的沒什麽。”


    他又不敢說了!他來的時候沒帶幾個錢,就想著能多花夫子一些錢,也算解解心頭之氣了,這也是不可以說的吧……


    現在夫子說除了學堂裏麵的事,他們還要幫著做些其他的事,這樣才能在這裏吃飽穿暖,那他還不如多帶一些錢呢!


    等其他人跟上來的時候,葉晚晚將剛剛同韓正非說的話再說了一次,隻是讓她意外的是,這次竟然沒有了抬杠的人,抱怨的聲音也都沒有了。


    “給他們送過去吧,再讓人送些熱水過去,免得明天走不動路就不好了。”葉晚晚將配好的泡腳的藥包拿出十副來,放在桌子上。


    身後的丫鬟得了命令,應了一聲後,拿起藥包便轉身往學堂那邊走去。


    而那邊學堂裏麵,光著身子的韓正非跟個受驚的小鹿一樣,倉皇失措,草草裹上衣服,怒目而視著死不要臉的木帆。


    “木帆,你是不是有病啊?”韓正非把衣服穿好,對於木帆的無賴氣憤無比。


    他都說了他在洗澡,洗澡,洗澡!還非要硬闖進來,哪裏會有這麽不要臉的人啊!真是氣死他了!


    被罵了一通的木帆不以為然,撇了撇嘴,“都是大男人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有的什麽我沒有。”


    “懶得跟你個野蠻人說了,說吧,來找本少爺有什麽事,有屁快點放,趕緊的。”韓正非皺了皺眉頭,無語至極。


    明明他家裏才是武將粗人的,木帆家裏是文臣世家,但是這小子怎麽整得比他還不修邊幅!一點都不知道什麽叫害臊!他真是替他羞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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