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恩兒啊,坐一會,待會娘給你做最喜歡吃的紅棗糕。”說話的女子一身素衣,由於過於清瘦,洗脫漿的衣裙都顯得寬大無比了。


    上官恩給自己倒了杯熱茶,他小時候有怨恨過他娘,恨她不爭不搶,恨她生下他,恨她讓他不得喜愛。


    可越長大,他對他的娘親,隻有無盡的心疼,她能好好待他,嚴格意義上來說算是仇人之子的他,想必都是費了一番心力的吧。


    何況他的母親也從未接觸過這些,拿什麽去爭搶呢?不過是徒增煩惱,惹來禍端罷了。


    “恩兒,你看看娘新給你做的衣服。”沈葉獻寶一樣,把幾乎看不見什麽針腳的中衣拿出來,輕聲說道。


    上官恩接過去,按照慣例仔細翻看了一番,這是會讓沈葉感到開心的事,就這點小事,都能讓他娘開心很久。


    “恩兒,有些事娘不懂,但是上官家的東西,我們不要就是了,等他百年之後,我們就解脫了。”沈葉捏著袖子的手緊了緊,歲月帶不走的,還有無盡的恨意。


    她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子,隻是日子過得艱難了一些,也不是不能過,可偏偏碰上了上官衡那個畜牲,毀她清白,還作踐她。


    “娘,我知道,我會帶你離開上官家的,名正言順的那種。”上官恩把衣服抱在懷裏,堅定地說道。


    上官家是龍潭虎穴,是噩夢,是困住他娘的牢籠,也是吸他血的吸血鬼,無論他再努力,也隻是為別人做嫁衣。


    “爹,娘,晚晚姐她會答應嗎?”走在往葉家去的路上,萬寧有些忐忑了。


    楊氏頓了頓,溫聲說道,“那就得看寧兒的表現了啊,隻要萬寧認真好學,我覺得晚晚姐不會拒絕你的。”


    “那就好,謝謝娘。”萬寧重重點了點頭,像是在給自己加油打氣。


    葉家堂屋裏,葉晚晚捧著地誌,吃完早飯就沒挪過地方,屬實是有些看的有些入迷了。


    “嫂子,寧兒有時間來就是了,肉就不用了,我們之間,哪裏要這麽客氣。”等楊氏說明來意後,葉晚晚趕忙說道。


    她隻是個客串的啊,她又不是真的夫子,這麽大的一塊肉,哪裏是她能收的!


    楊氏擺了擺手,自個就把肉送到廚房裏去了,絲毫不管跟在她後麵的葉晚晚。


    “我說收下你就得收下,我跟萬彬啊,早就有讓寧兒讀書識字的想法,奈何家裏條件不允許,請不起夫子。”


    “這不,好不容易碰到個識字的姑娘,我們樂意,你可不許再客氣,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葉晚晚有些無奈,朋友太熱情了,怎麽辦?“嫂子,我這肚子裏也沒多少墨水,也就能教教他們認字了,這次我就不要臉收下了,以後再拿,我可要送迴去的。”


    “識識字也挺好的啊,那行,就這麽說定了,這肉可不準再退迴去。”楊氏自來熟地把肉掛了起來,又帶路走出廚房。


    而萬寧,已經在圍觀葉安生地上練字了,葉安生一筆一劃寫的那是一本正經,萬寧時不時拍拍小手,即使不太懂,也拿起了根小棍子,自顧自地畫著。


    “安生,你教萬寧寫寫她的名字,我跟嫂子說會話。”葉晚晚經過葉安生旁邊,叮囑道。


    葉安生點了點頭,朗聲應了個“好”。


    葉晚晚跟楊氏說話,也隻是話些家常,關於上官家做生意的事,閉口不提,隻能等到時候一同去看看情況了。


    上官家的事她也隻是聽說,不能妄下定論,子虛烏有的事,到處說壞了事,那可就成了她的罪過了。


    “晚晚,你家這房子,不是我多說話,等年關下場雪,怕都是有些危險啊。”大概是天氣有些冷了,不知怎麽的,楊氏就想到了這一層。


    葉晚晚點了點頭,“嫂子說的是,現在修怕是來不及了,我之前想的是去鎮上擺個攤子,租間房過冬,我爹娘有點不願意,我還再想想別的法子。”


    “那也是,去了城裏都不認識,難免有些冷清了,可能也沒什麽年味。”楊氏點了點頭,村子裏雖然窮,年味倒是十足的。


    葉晚晚歎了口氣,要是曾經那個處境的葉家,肯定是馬上就走了,倒是現在村子裏也都沒有那麽排斥葉家了,對於林家村,二人的歸屬感都上來了。


    約定好的識字時辰到了,葉晚晚看著麵前的一群大小蘿卜頭,還是決定用紅遍大江南北,刻在骨子裏的《三字經》來啟蒙。


    “人之初,性本善……”一板一眼跟著讀的聲音有些磕絆,不過也算是正式開始了。


    條件簡陋,不過倒是比前些天好了些,她葉晚晚,自掏腰包,買了紙筆!別的不說,大出血是真的,就算買的都是最便宜的,也是大出血啊!


    寒門難出貴子,那都是有理由的啊,就這筆墨紙硯,都夠一家幾口好長一段時日的口糧了,一個字,貴,兩個字,真貴三個字,太貴了!


    “晚晚姐,要不我還是去沙子上寫吧。”林天天不熟練地捏著筆,遲遲不肯落下。


    他不是小孩子了,紙筆貴,他是知道的,晚晚姐肯教他,他就已經很知足了,哪能用別人辛苦賺錢買的紙筆啊。


    “乖,大膽寫,不就買紙的錢嘛!你晚晚姐,是能掙錢的!”葉晚晚有些心疼,豪氣萬丈地說道,賺錢就是花的,這麽花,她樂意就行了。


    “嗯,寧兒真棒,這字寫的就很端正,不過再緊湊一點,就更好了。”葉晚晚捏著萬寧的手,在紙上寫下秀氣的萬寧二字。


    萬寧低頭看著,很是喜歡,抬起頭問道,“姐姐,你可以教我寫我娘的名字嗎?”


    娘親說起識字的時候,神色裏總是多了一分波動,她教娘親寫名字,娘親也會開心的吧。


    看著萬寧童真的樣子,葉晚晚有些觸動,捏著萬寧的手,在紙上端端正正寫上了楊氏的名字——楊靜。


    “姐,姐,姐,你看看我寫的,第一次用筆寫,我還有些不適應呢。”葉安生舉起手來,急急急,急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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