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期貨交易者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情形。


    某種商品現貨價格2000元\/噸,期貨價格2900元\/噸,基差(現貨-期貨)竟然達到900元\/噸。


    此時,假如現貨商一邊以2000元\/噸的價格采購現貨,一邊在期貨盤麵上以2900元\/噸做空,那麽就可以立即鎖定900元\/噸的銷售利潤。


    看到這裏,很多人都覺得這種“買現貨,空期貨”的機會豈不是天上掉餡餅,穩賺不賠?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大批參與實際交割的貿易商卻出現了巨額虧損的情形。這個不可思議的期貨事件便是“桂糖局中局”。


    通常來說,白糖期貨比現貨價格升水900元\/噸,貿易商用實物交割虧損的概率幾乎是0,可現實卻狠狠抽了眾人一記耳光。


    1993年,白糖作為期貨品種在北部期貨交易所掛牌上市,但由於萌新發展階段的交易製度及監管等方麵不是很成熟,導致過度投機盛行,白糖期貨價格暴漲暴跌,現貨市場價格也波動劇烈。


    1995年,忍無可忍的上級部門終於下發了一紙批文,暫停了北部期貨交易所所有的白糖期貨交易。


    起初,上級部門認為白糖現貨價格是因為跟隨期貨盤麵暴漲暴跌的,廢掉白糖期貨,現貨就可以迴歸理性。然而,他們似乎想錯了。


    1995年,白糖現貨價格一舉衝破前高,達到4800元\/噸的曆史高位。


    2000年,華夏白糖價格從4450元\/噸,暴跌至1985元\/噸的曆史低位,跌幅竟然達到驚人的55.3%,輕鬆腰斬。


    白糖現貨價格的劇烈波動,給整條產業鏈上下遊企業都帶來了無盡的痛苦。


    產業企業多次公車上書,建議再次上市白糖期貨作為避險工具。


    在此背景下,為解決白糖產業的大宗貿易風險問題,北部期貨交易所的白糖期貨“二次出宮”。


    時隔數年,便發生了震驚期貨江湖的“桂糖局中局”。


    其實,桂糖局中局的本質還是老套路——多逼空。


    雖然期貨江湖中多逼空的案例不勝枚舉,但是,多頭能夠把空頭從廣西逼到北京去理論的,恐怕隻有這次桂糖局中局了。


    更為彪悍的是,多空雙方不僅在線上盤麵期貨進行了資金的博弈,還在線下進行了火拚,可能是盤麵的廝殺不夠刺激,意猶未盡。


    時間來到2003年,白糖現貨價格始終圍繞2000元\/噸上下小幅震蕩。


    雖然,此時已經進入需求旺季,但由於高庫存的壓力,現貨價格仍然比較低迷。


    與現貨市場不同,白糖期貨的7月合約卻是別有洞天。


    7月合約價格在5月份就已經突破了2400元\/噸,足足比現貨升水400元\/噸(當時現貨價格2000元\/噸)。


    左手2000元\/噸買入現貨,右手立即在期貨盤麵以2400元\/噸的價格做空拋出(後續期貨現貨價差甚至達到誇張的900元\/噸)。


    隻要能進入交割,400元\/噸的利潤妥妥到手。


    然而,正是這看起來無風險的400元\/噸的銷售利潤,吸引了大批白糖貿易商貿然入場做空。


    俗話說,天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可眾多的白糖貿易商似乎忘記了這一點。


    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其實他們早已經陷入多頭設計好的局。


    麵對利潤的誘惑,當時根本沒有人去認真思考一些問題。


    “這白糖期貨多頭到底是誰?”


    “多頭憑什麽敢背離現貨價格如此拉升期貨價格?”


    “難道這多頭真的是人傻錢多,在期貨江湖中做慈善麽?”


    ……


    其實,空頭的核心底氣就是自己是交易商,自己也有現貨,隻要能夠參與實際交割那就不可能虧損。


    但是,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空頭的認知。


    這次事件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期貨江湖的後來人—即使你有現貨,鎖定了利潤,看起來萬無一失,但是一旦入局,資本照樣收割你沒商量。


    對於大戶來說,尤其是布局者,他們首先要搞清楚“對手盤是誰”這個問題。


    那麽,神秘的多頭到底是誰?他們脫離現貨價格,大幅拉漲期貨到底意欲何為?


    經過調查發現白糖期貨主力合約的多頭資金來自一個名叫開天投資的公司,其控股股東是華夏投資深圳分公司,簡稱深華投。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深華投又是桂糖銷售公司的大股東。


    也就是說桂糖銷售公司是深華投的子公司,多頭資金開天投資是桂糖銷售公司的孫公司。多頭就是桂糖銷售公司的高度關聯資金。


    同時,桂糖銷售公司又與北部期貨交易所關係密切。白糖期貨交易的相關規則製度等,幾乎都由桂糖銷售公司協助交易所確立。


    看到這裏大家都應該明白了,這又是一起多頭資金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的期貨迷局。


    那麽問題又來了,就算多頭既是運動員又是裁判員,空頭隻要有現貨參與交割,就不應該虧損。


    然而,令空頭沒有想到的是,多頭之所以敢於背離現貨大幅度逼空,其實從一開始就設計好了每個坑,所謂坑坑相連。


    當白糖貿易商以為做期現套利白撿了400元\/噸的利潤時,他們蜂擁而上,不假思索地在白糖期貨高位拋出大量空單。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桂糖銷售公司不按套路出牌,它當即宣布,用於白糖交割的庫容已經滿庫,無法再接納更多的交割品。


    這個通知猶如驚天大雷,震動了整個期貨江湖。


    白糖貿易商已經在期貨高位賣空,但是現在手中的現貨卻入不了庫,入不了庫就不能進行交割,不能交割就無法兌現鎖定的400元\/噸的銷售利潤。


    前麵說過,相關規則製度由桂糖銷售公司和北部期貨交易所共同製定的。


    桂糖銷售公司一開始設定的交割庫存容量不僅較小,並且從來不對外公布實時庫容變化的情況。


    當時設立的白糖庫容僅為15萬噸,然而,期貨盤麵主力合約持倉在5月份就已經超過了20萬噸,在7月份時更是達到50萬噸高點。


    客觀來說,15萬噸的白糖交割庫容本身就設計得不合理。


    廣西作為產糖大省,15萬噸的庫容僅相當於華夏總量的2%左右,如此小的庫容放在產糖大省,不得不懷疑桂糖銷售公司和北部期貨交易所一開始的動機。


    身處如此被動的處境,空頭隻能拚死掙紮。


    一方麵,他們便派出代表與桂糖銷售公司協商,通過各種渠道給桂糖銷售公司施壓,質疑規則的不合理性。


    另一方麵,他們還要求擴大交割庫容,以此保證所有符合交割品質的白糖都能進入交割庫注冊成倉單,實現順利交割。


    麵對空前強大的壓力和愈發不可收拾的局麵,多頭天地投資采取緩兵之計,假裝做出讓步。


    殊不知,多頭這次“假裝的讓步”又是給空頭設得一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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