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水聲,帶著極有韻律的節奏,以及那若有若無的婉轉仙樂,不斷在耳邊迴蕩著。


    氤氳霧氣之下,湖水與雪白的礁石碰撞,濺射起點點浪花,在清晨陽光的輝映下,掛起一抹七彩虹橋。


    半個時辰後……


    湖麵終於重歸平靜,水波不興。


    隱匿在深淵的蛟龍,輕吐一抹龍息後,便軟綿綿地陷入沉睡當中。


    嘩啦——


    一陣水聲響起。


    南宮婉自浴桶之中走出,隨手一道法訣散去身上的水珠,便換上一件嶄新紫袍,朝著屋外走去。


    走的時候……


    門也沒有關,就這麽敞開在那。


    任由一絲不掛的季伯穎,敞在這光天化日之下。


    對於這一切。


    季伯穎早已形成了習慣。


    他和往常一樣,拖著疲憊的身軀從浴桶裏麵爬出,將狀態調整好後,便換上一件嶄新衣袍,跟著離開了小院。


    他眯著雙眼,看了眼天幕上那灼灼烈日,臉上不禁有些苦澀。


    村子到小鎮距離不遠,也就二三十裏地,不用走得太著急,前後半個時辰也能趕到。


    以往去小鎮濟春堂,季伯穎幾乎都是卯時中便能到,比鋪子開門,還早小半個時辰。


    但今天南宮婉也不知道是一時興起,還是其他什麽原因,竟然多索取了一次。


    這也害得他比往常出門晚了小半個時辰。


    遲到了就該快些跑。


    但多出的這一次又恰好超出了他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隻要稍微走得快些,後腰便有種像是被撕扯了般的刺痛。


    “造了孽啊!”


    “但願不會遲到吧……”


    “不然,孫掌櫃那邊,怕是又要克扣我工錢了。”


    季伯穎低喃一聲,顧不得後腰的反抗,邁著大步,便朝著小鎮走去。


    比起銀子,他還是更願意犧牲腰子……


    ——


    日薄桑榆,暮景殘光。


    季伯穎揉著後腰,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小院之中。


    顧不得那些還沒來得及拆包的飯菜,便一個打滾,翻上了飽經摧殘的木床上。


    今天緊趕慢趕,在犧牲腰子的情況下,總算保住了自己那點可憐的辛苦費。


    就是腰子疼得厲害,煉藥時也受了不少影響,以往一天能提煉七味靈藥,今天卻隻提煉了四味。


    貌似少煉製的三味藥材,正好抵了自己辛辛苦苦保住的遲到費?


    好家夥,錢沒多賺一分,腰子倒是白疼一天。


    造孽啊。


    修仙難,活著也難。


    季伯穎躺在床上,暗道著世道艱難,就這樣,不知不覺便已進入夢鄉。


    等到再度醒來時,已經是深夜。


    屋內也多出了幾道搖曳的燭光。


    他猛然起身,卻見南宮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在了窗台邊上。


    “醒了?”


    “醒了就去打水吧。”


    季伯穎不敢違命,輕應一聲後,便老老實實地朝著旁邊的夥房走去。


    術法燒熱水,雖有大材小用之嫌,但效率卻是出奇的高。


    不一會兒的功夫。


    木桶中便已經了大半熱水。


    氤氳水汽,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


    南宮婉和往常一樣,取出兩支玉瓶,往裏麵倒了些不知名的液體,隨後便褪去法袍,浸入水中。


    直到那些液體徹底被她吸收之後,才將目光落在了季伯穎身上。


    “進來。”


    淡漠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季伯穎極為熟稔地褪去身上衣服,隨後便也踏入水中。


    不一會兒……


    水浪迭起,驚濤拍岸。


    清脆輕快的擊掌聲,為那悅耳動聽的仙樂,敲打著節拍。


    季伯穎就像是辛勤耕耘的老農,默默地……


    埋——頭。


    苦——幹!


    一畝地;


    兩畝地;


    三畝地;


    ……


    直到耕耘到第十五畝地,東方已然泛白。


    那喪盡天良的地主,才結束了慘無人道的壓迫。


    季伯穎杵著已經磨平棱角的鋤頭,仰躺在水中,任由這些尚有餘溫的熱水,滋潤著自己每一寸毛孔。


    他甚至都沒有力氣去睜開雙眼。


    隻知道……


    萬惡的地主在掠奪完自己的勞動成果後,便和往常一樣,獨自離開。


    季伯穎眯著雙眼,看著門外那逐漸明亮燥熱的日光,本想掙紮著起身。


    奈何身體實在是太累了,不管他怎麽努力,卻也無法從木桶中爬出。


    幾次嚐試無果後。


    他幹脆擺爛。


    “不上班了。”


    “前世就是苦逼的打工人,這輩子好不容易修仙了,難道還要做打工人?!”


    “這工錢,愛扣就扣吧,老子不要了。”


    說著,季伯穎便幹脆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不過……


    就在他即將入睡時,腦海中忽然之間閃過一抹荒蕪大地,他猛然瞪開雙眼,臉上既驚疑又惶恐。


    “雷池……重地?這是哪?為什麽我腦子裏會出現這四個字?”


    季伯穎低吟一聲,旋即環顧了眼四周。


    也正是這個時候,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虛幻起來,與此同時無數畫麵碎片猛然湧入他的腦海。


    大腦中突入襲來的劇痛,讓他不受控製地抓向木桶的邊緣,直到關節指尖泛白,木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指痕以及絲絲鮮血。


    劇痛才如潮水一般快速退去。


    “唿——唿——”


    劇烈起伏的胸膛,帶著粗重的唿吸聲。


    季伯穎心有餘悸地盯著沒過胸膛的水麵,他瞳孔微縮,但又透著幾分茫然。


    之前閃過腦海中的那些畫麵,是那樣的真實,仿佛……一切都似曾經親身經曆過一般!


    滴答!


    殘留在鬢角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最終掉入木桶之中,濺射起一圈微小的漣漪。


    季伯穎緩緩收迴心神。


    抬頭看去……


    卻見上一秒還碧空如洗的天幕,這會兒竟是染上了一層幽藍與火紅。


    噠、噠、噠……


    輕微的腳步聲自院內響起。


    迴頭看去,卻見一襲紫衣正朝著自己這邊走來。


    季伯穎習慣性地扶著腰,從木桶之中起身。


    正要準備去迎接。


    卻是驀然發現,眼前這襲紫衣不是南宮婉!


    這副陌生的麵孔雖同樣清冷,一雙明眸,也有幾分孤傲,但卻少了南宮婉的幾分攝人心魄的魅色,多了一些宛若利刃般的淩厲!


    不對!


    眼前這副麵孔並不陌生!


    之前湧入的那些碎片畫麵中,他就見過!


    她是……


    天雷殿主!


    哢擦!


    突然之間。


    一陣清脆的響聲自腦海中響起。


    緊接著……


    季伯穎便發現,周圍的空間,似乎產生了絲絲裂紋。


    很快,這些裂紋便開始飛速蔓延,直到目光所見之處都已被爬滿,這片空間,才終於不堪重負,徹底崩碎塌落。


    熟悉的小院,深藍的天幕,連同麵前那襲紫衣都已經消失。


    取而代之的……


    則是一片混沌。


    隻是……


    在那混沌最深處,卻有一點靈光在閃爍。


    如無根浮萍般遊離在其中的季伯穎,下意識地朝著那點靈光靠近。


    隻見,一座金色鳥籠之中。


    正束縛著一位穿著雪白妖精女王服的冷豔女子。


    季伯穎突然記起了一切。


    但下一刻,鳥籠驟然崩碎。


    被束縛在裏麵的妖精女王,也化作點點星光,飄散在這片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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