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中學實在是太老舊了,牆皮已經剝落,露出灰撲撲的牆壁,夏異如同一隻白色的老鼠,速度極快的鑽進這棟建築。


    他懷中的小耀一直不敢說話,夏異給她的感覺太陌生了,要是更詳細的說的話就是太強大了。


    “你又躲到哪裏去了!”項不凡憤怒的吼聲再次傳來,像一頭瘋牛一樣,橫衝直撞直接撞進了這座中學,撞碎了牆壁,見到了夏異。


    “想抓我嗎?快跟我來呀!嗬~呸!”夏異雖然一頭白發,看上去帥氣了不少,但全無氣質,朝著項不凡吐了一口唾沫,就飛奔起來朝著灰色教室的方向衝去。


    距離一下一下縮短,從那個黑色的空間中出來以後,夏異就知道了如何殺死項不凡,這是最後的時刻。


    夏異每一步都感覺像是在參加曾經為那些死亡的自己所舉辦的葬禮,三年的時間並不算久。


    人有很多種活著的方式,人的一生會有很多思考的問題,人的一生會出現很多種自己可能實現,有可能沒法實現的理想。


    很多問題是沒有答案的,他們最後或許隻能用生命的哲學來迴答,就像他一切的開始那個問題。


    夏異又再一次想起了那個問題:如果有一天世界毀滅了,你想怎麽活著?


    夏異現在可能有答案了,這答案不止一個,這三年內每一個死亡的自己都會有一個答案,他們都是自己,又都不是自己的。


    現在的自己的答案則是:和自己所愛的人活下去,其他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人的一生能和自己所愛的人活下去不是挺好的嗎?這又是多少世界上的人們的奢望呢?


    夏異到了,他走進了那個灰色教室,那個以前的自己贈予他的禮物,夏異等待著。


    等待著項不凡像一頭失控的野獸般衝了進來,揮舞著他那恐怖的雙爪,朝著自己撲來,想把自己撕成碎片。


    此時的夏異已經坐在窗邊,隻需退後就可以離開這個教室,教室的存檔點是與輪迴的存檔是衝突的。


    隻要在這個教室裏待著度過零點,再次離開教室就會被撕成碎片,這是自己嚐試過,所得出的理論。


    而正好,夏異在下一秒腳尖點地離開了這所教室,而又正好他可以控製時間,明顯他的元素力是撐不住他從早上把整個世界的時間加速到第二天的。


    這一段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不過……比起早晨到第二天的時間,這三年一次一次的輪迴,時間不是更長嗎?


    那一刻,整個世界的日月輪轉,天空上白嫩的雲彩如同迴到了那一天的海邊,從那裏開始,現在從雲彩結束。


    雲彩瞬間消失了,天空變成了黑色,又再次變成了日出。


    “日出太美麗了!”夏異心中隻有這一個想法,他抱緊了懷中的小耀,放鬆的雙眼看著麵前想同自己一同撲出來的項不凡。


    他的存檔點已經留在了那個教室裏,所以他在離開那裏的一瞬間,在夏異的麵前,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徹徹底底的消失於了這個世界。


    “砰!”的一聲悶響,夏異落地了,鮮紅的血液染紅了他的白發,他沒死,小耀在那一瞬間展開的陰影,他們掉了進去,畢竟清晨的陽光還並未照耀到他們。


    “結束了嗎?”夏異緩緩從地麵的黑暗中浮起,他平躺在地上,四肢張開,小耀趴在他身上,默默流出眼淚,淚濕了他的襯衫。


    “走吧,我快不行了,隻有那個辦法救我了。”


    “好”


    夏異所說的方法自然是進入那個黑色空間,小耀當然也知道,夏異從那個黑色空間出來以後,身體就完全被治愈了,至於怎麽進入,就交給運氣吧。


    夏異一步一步踏著台階,走上了三樓,那灰色的教室依然嶄新如初,隻不過那扇門的後麵,卻好像已經不再是灰色,隻有那扇門後麵是黑色。


    “你在這兒等著我,我會迴來的。”


    小耀忍著眼淚乖巧的點了點頭,她依依不舍的鬆開夏異的大手,看著白發的他走進了那條黑色的門,然後被黑暗吞噬。


    ——黑色的空間內


    那道門果然通向了黑色的空間,夏異一步踏出,水紋再次從他的腳底擴散到整個世界,夏異露出震驚的表情。


    他麵前的是滿身破爛,如同一塊使用千百次全都是破洞的抹布,渾身赤裸,隻有脖子上掛著一個工牌的項不凡。


    他跪在那裏,此時他褪下了罪惡的外表,已經是人類的身軀,滿身血痕與傷口,再也不能再生了。


    夏異走了上去,項不凡抬起頭看向了他,兩人眼神相接,不久後,項不凡笑了,一邊笑一邊哭,像是遇到自己人生最歡愚的事。


    “沒想到,我一開始以為我會贏的,我覺得你很弱,我覺得我無需償還我的罪孽,你的那個律師朋友是對的,法律是很重要的東西。”


    項不凡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拖著那破爛的身體繼續說道:“一開始我的罪惡,嚴重,但並沒有那麽巨大,所以我作為罪惡是弱小的。”


    “後來,我一次又一次的殺人,我的罪孽越來越龐大,越來越多,漸漸的就算以我自己的命來抵,也償還不起了,我作為罪惡也越來越強了。”


    項不凡慢慢平靜下來,抬頭看著夏異依舊麵無表情,平靜無波的樣子,又突然嗤笑一聲。


    “是呀,我不配得到同情,從我想要逃避罪孽的那一刻就不配得到了,最後不是以罪惡的樣子死去,真是太好了……”


    話落,麵前的人再無氣息,朝著夏異倒了下去,像是在為夏異和他身後被他屠殺的無數生靈下跪、道歉、磕頭!


    夏異走上去,取下了他脖子上的工牌,上麵是一個熟悉的麵孔,名字叫做項不凡,一個代表著罪惡的名字。


    “原來他叫項不凡啊,你可真是不凡啊……”留下這樣的感歎,夏異將工牌收了起來,向前方走去。


    那已經有人在等著他了,那是一個與自己同樣的身影,從項不凡死亡的那一刻就已經出現在那裏,默默的注視著自己。


    “這次你來的時間對了。”是那一道聲音,那個曾經把夏異送出這個黑色空間的聲音,他也同樣是夏異。


    “你應該就是那個給我留信的「我」吧?”夏異問道。


    “沒錯,是我!你應該有很多疑問想問我吧?”


    “是有很多問題……”


    “那就從你最想知道的開始問吧。”


    夏異欲言又止,他本來有很多問題,但到了真正能解答的那一刻,又說不出來了。


    “為什麽我會進入輪迴?”沒錯,夏異還是想知道他為什麽會進入輪迴,雖然項不凡已經迴答了自己,是暴食原罪讓他進入了輪迴,但是夏異還是覺得奇怪。


    暴食原罪的目的不是為了殺我嗎?你怎麽會讓我一次次死亡又一次次複活,把我困在輪迴裏的目的不應該是讓項不凡這個他那邊的人不會翻車才對嗎?


    “好問題,這個問題答案比較複雜,首先你不止進入了一個輪迴。”


    第一句話就讓夏異震驚無比了,自己竟然不止進入了一個輪迴,那很多東西就說的通了。


    “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如果你真的是兩個輪迴的話,一個輪迴是頂不凡的幫手暴食原罪為了保護他創造的,另一個則是用來保護你所創造的。”「夏異」所說道。


    “至於這種為了保護你創造輪迴的人是誰?你可以看看背後。”


    夏異聽聞迴頭,看到那門外正在焦急等待著的小耀:“你說……那個人是小耀?這怎麽可能呢?”


    “怎麽不可能呢,你可以想想,你第一次進入輪迴,是不是悄無聲息的?是否是在自己沒有在你的時候就開始進入了重複的一天?”


    夏異低下頭,事實確實如自己麵前的這個「夏異」所說的,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你應該也體會到了,小耀比你現在還要強,隻不過是因為她是孩子,還並不控製自己的力量,而你應該知道了,你就是他的親生父親,元素的力量是會遺傳的。”


    “所以你擁有的時間,也延伸到了那個孩子身上,那一天,你不知道因為何種原因死亡了,小耀第一時間感受到了你的生命氣息消失,應激反應讓她把時間的開始設定在了早上你與她分離的那一刻。”


    “為什麽?”夏異不解,為何小耀會把時間設定在那裏。


    “因為那個時候是她與你分離的時候,一個孩子與父母分離的時候無疑是最脆弱的,而人最喜歡記住自己脆弱的時候。”


    “……”夏異無言。


    “總之,那個孩子她想保護你,她不知道你為何會死亡,她想要一直跟在你身邊,但你卻每次都會跟她說讓她好好上學,作為孩子她不會違抗你的命令。”


    “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放學後,你如果沒來接她,她就讓整個世界暫停,獨獨讓你一人活動,因為她覺得可能你遇到了危險,想讓你有機會逃跑。”


    夏異死死咬住嘴唇,他是一個淚點低的人,他已經要哭出來了,死亡都沒讓他哭過,他知道何種力量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應該也知道了,控製整個世界的時間流動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你可以把你體內的鮮血當做能量去使用,你同樣可以使用你的壽命去操控整個世界,我依舊是那句話血脈是會遺傳的。”


    這話說的很明白了,小耀在每次放學後,沒有看到夏異的身影,就會消耗自己的壽命,讓夏異獲得活下去的機會。


    “你不必自責,你是不是心裏在想,自己有浪費了小耀暫停時間所消耗的壽命?明明讓自己死去,自己也不會真正的死亡,但是小耀她會怎麽想呢?她一次都不想讓你死,想必你也看得出她眼中你死亡時那濃濃的悲傷。”


    夏異徹底繃不住了,他的牙齒死死咬進嘴唇中,鮮血順著他的嘴角和眼中流下的熱淚混合在一起,滴在地上泛起漣漪。


    “後麵不用我解釋了吧?你沒有說出那句話的輪迴中,小耀始終跟在你的身邊,盡力的保護你,把自己的力量借給你,即使自己疲憊不堪。”


    自己麵前的「夏異」笑了笑,看著流淚的自己說道:“既然如此,我知道你下一個問題是什麽,應該是為什麽項不凡前後的轉變態度會這麽大,為什麽他會乖乖的把我寫給你的信交給你。”


    夏異點了點頭,他的下一個問題確實是這個,完全沒有一點區別。


    “因為這是我給你鋪好的路,這件事太偉大了,而我太弱了,當你離開現在這個輪迴以後,這個世界就是另外一個大輪迴,我太弱了,無法對抗我們以後的敵人,所以我迴到剛開始,迴到現在,我想改變你,讓你變得比我更強。”


    夏異冒著淚光的眼睛抬起,盯著麵前的「自己」,他正在以溫柔自己的眼光看著自己,看著他。


    “解釋起來太麻煩了,我會把我的記憶全部給你,你可以慢慢看。”一瞬間,腦海之中的思維宮殿被一本本書塞滿,那是後麵長達十幾年的記憶,是他的記憶。


    夏異這個時候也明白了,信封自己所說的一萬多次輪迴,並不是指現在的小輪迴,而是跳脫出來的大輪迴,他們失敗的太多次了,而且現在的自己,也找迴那些記憶了。


    “不行的!我不行的!我怎麽可能做得到這麽偉大的事情!我怎麽可能做得到!”夏異的眼淚奪眶而出。


    自己那所謂的成熟,不過是在三年內的一次次死亡換來的熟悉,他熟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而出了這個輪迴,自己又會變成那個愛哭鬼,那個弱小喪氣的廢物。


    他自己根本承擔不了這些責任,他承擔不了拯救世界的責任,他無法承受思維宮殿裏那些同伴們死去後的容顏。


    “不,夏異你可以的。”麵前的「自己」為自己加油,語氣依舊是那麽溫柔,看著自己現在弱小的樣子。


    “不!不要!”夏異伸出手想要去抓「自己」但是卻隻抓到了空氣,他的手穿過了「自己」的身體。


    “我隻是一道靈魂,一個承擔記憶的工具,我要把記憶還給你,我的使命就完成了,剩下的答案都在記憶裏了,我沒有辦法再為你解答了。”


    話音落下,麵前的「自己」化作光點離去,黑色的空間中隻剩下了自己的嘶吼。


    “不,你不要離開我!我不可以的!我沒辦法完成的!為什麽你們都會離開我,為什麽你們一個人都不陪著我,那個樣子的未來怎麽能讓我一個人承受!你們怎麽可以丟下我一個人!”


    我們是路的開拓者,我們在黑暗的時代裏殺出一個黎明,但我們的身體終究是凡人之軀,我們終究會遇到吞噬我們的黑暗。


    但我們會一次一次的爬起,即使再無力氣,即使永遠離開,我們也可以重新開始,這是我們這些開拓者的使命。


    我們無法逃避,我們不能逃避,世界上一切的路都有終點,我們走不到了,一切都交給你了!


    ————……————


    (b線——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王之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薛的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薛的哥並收藏王之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