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陵關,女營。


    深夜子時,月色朦朧,山河俱寂。


    衛晨陽睡得正香,趙悅瑤、夏芷蘭突然匆匆進帳,低聲道:“公子,你醒醒,關將軍他們果然想跑了。”


    兩人都將自己視為衛晨陽的貼身丫鬟,服侍他洗澡都沒問題,所以平時出出進進,都是想進就進,想出九出,大大方方的,從不拘泥那些小節。


    衛晨陽聽到聲音,頓時醒來,急問:“出關了嗎?”


    夏芷蘭搖頭:“還沒有出關,但都出了營帳,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像生怕驚動了我們。”


    衛晨陽想也沒想,說道:“事不宜遲,趕緊集合。”


    趙悅瑤沒有猶豫,轉身就走:“我這就去。”


    夏芷蘭知道關鳴要跑,女營要是強行攔阻的話,勢必有一番廝殺,無論女營勝敗,山陵關的軍力非大傷元氣不可,但若隻是曉以大義,苦口婆心勸解他們,估計是屁用也沒有。


    畢竟,已經箭在弦上了。


    她一時彷徨無計,在床前走來走去,蹙眉發愁。


    衛晨陽見她憂急,不免好笑,就衝她招了招手,低聲吩咐:“不用廝殺,等會就用蛇蟠陣圍住他們就行,如果有抵抗者,不用留情,包括關鳴。”


    這些日子來,夏芷蘭也跟著讀了些兵策,知道如何運用陣法,聽他這麽一說,頓時醒悟,口裏嘻嘻一笑:“怎地我就如此愚拙,幸虧有公子在。”


    趙悅瑤在外麵已經傳下令去。


    女營軍令嚴整,眾將士雖然都已經睡熟了,但一聽到號令,立即披甲出來,片刻之間,已英姿颯爽的列成陣勢,半點動靜都沒有發出。


    山陵關中央,關鳴也是不聲不響的集合好麾下人馬,準備連夜出關。


    他騎在馬上,抬頭往西南角看去,心說,自己這一走,山陵關就剩下那些女卒了,唉,明天赤焰國鐵騎攻關,隻怕抵不住一時半刻,就會喪失殆盡。


    可自己要是不跑,留下來守關,那也是個全軍覆沒的結局!要怪就怪女帝陛下,沒有援兵就退一下,可派幾千個姑娘是幾個意思?


    關鍵還是,連匹戰馬都沒有!


    這誰受得了?以為上陣殺敵是過家家呐?


    衛家傻子,實在是對不住,到了明天,你就領著你的女營去迎戰赤焰國鐵騎吧,本將軍就祝你好運了。


    毛副將眼看士卒們已經集結完畢,就湊了過去,小聲問:“將軍,幾千人馬連夜出關,多少都有點動靜,不會驚動衛家傻子那些女營吧?”


    關鳴又往女營那邊看了一眼,滿臉的不在乎:“驚動了又能怎麽樣?區區一些嬌俏婆娘,還能阻撓本將軍的大軍不成?吩咐下去,準備出關!”


    “遵命。”毛副將樂滋滋的答應,出了關,那可就是海闊天空,隻怕走遲一步,都是場大禍。


    可還沒等他轉身呢,就見月色下,從右邊突然躥過來七八隊窈窕的身影,人數有幾百人,腳步輕快,悄無聲息。


    與此同時,左邊也躥過來幾隊人,好像比右邊的還快,眨眼間,左右幾隊人馬就迅速合攏,一個個都蹲了下來,手裏都舉著奇怪的兵刃。


    而後麵躥出來的人數越來越多,四下裏圍了上來,都是不聲不響,來意不明,卻又虎視眈眈,威力極盛。


    兵策上說:“十則圍之。”本來須有十倍的兵力,才能包圍住敵軍,但這時候的山陵關守軍都集結在一起,所以,幾千女營就可以輕輕鬆鬆將他們圍住。


    對峙之下,山陵關守軍這邊,頓時有些淩亂。


    毛副將久經陣戰,但見了這等陣仗,也是驚疑不已,出了一身冷汗,明白是衛家傻子的女營出來了,急問:“你們想幹什麽?”


    但那些身影沉寂如水,沒人答他。


    他心中焦急,目光往關鳴望去:“將軍……這這……”


    關鳴也懵逼了,自己也沒弄出動靜啊,怎麽衛家傻子就知道了?


    他看著突如其來的幾千黑影密密麻麻的圍住了自己的軍隊,還有一小隊一小隊的在縱橫來去,好像有幾萬人馬一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但他畢竟是一軍主帥,知道是衛家傻子的女營,也明白到了這時候,自己要偷偷開溜已不可能,無可奈何之下,隻得對夜空抱拳:“衛將軍,請出來說話。”


    衛晨陽不知所往,沒有答話,隻有一個清脆女聲問道:“關將軍,你深夜整軍,是要出其不意的去偷營嗎?”


    關鳴一怔:“你是誰?”


    女聲答道:“大夏女營先鋒,陛下親封陪戎校尉夏芷蘭!”


    接著又有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大夏女營先鋒,陛下親封陪戎校尉趙悅瑤!”


    說話間,七八個英姿颯爽的女將並肩邁步,走了過來。


    關鳴也是無語了,哪有一軍之中,有兩個先鋒官的?還是兩個芝麻綠豆大的陪戎校尉!


    但想自己要瞞著她們棄關,這事做得確實也不怎麽地道,隻得放下架子,抱拳問:“兩位校尉女將軍,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這時,所有人都已看清,走過來的是幾個好看的女卒婆娘。


    有人就忍不住了,當即出聲:“我當是什麽人呢,原來是白天進來的婆娘。”


    有人卻笑了:“喂,婆娘們,你們是來拉郎配的麽?看過來,看過來,看哥哥我,渾身都是腱子肉,還有腹肌八塊,滿意嗎?”


    一個聲音卻在高聲怒罵:“我早知賊婆娘不是什麽好人。”說這話的,正是白天和趙悅瑤比箭輸了的那個偏將。


    片刻之間,趙悅瑤等人就到了關鳴身前三丈之處站定,夏芷蘭笑盈盈的抱拳:“關將軍,我等奉衛將軍令,大夏女營準備隨同山陵關守軍出關偷營。”


    毛副將忙道:“有話好說,咱們都是大夏的兵卒,不要自相殘殺,各位女將姐姐,快讓她們拋下刀槍弓箭,以免引起誤會。”


    趙悅瑤身後,幾個女校尉掩口而笑,卻不理他。


    關鳴眼看自己的軍隊失了先機,心中無比明白,今夜想要偷偷棄關,大概是難以做到了,隻得又問:“衛將軍呢?請他出來說話。”


    趙悅瑤笑道:“我家將軍,在床上睡覺呢,關將軍有話要說,就隨末將過去說吧?”


    關鳴心中有愧,哪敢離開自己的軍隊?隻好假裝不高興:“你們女營既然要隨本將軍出去偷營,他衛將軍怎能不在?這也太兒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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