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長情看著著一身布衣和村裏人融洽相處的妻,唇角不免露出一抹微笑。


    入鄉隨俗。


    他給阿月做了許多精致一些的衣服,可除了內襯小衣,外頭的樣式和村裏人家是一樣的。


    他一直怕委屈著阿月總想給她最好的,阿月卻有自己的考量。


    泯然眾人,未必不好。


    子君長情看著笑靨如花的戈曳皎皎,放下心轉過身擼起麻布衣服的袖子走到人群中一起幫忙。


    眾人看著這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人物”竟然一次性扛起了三麻袋的苞穀臉不紅氣不喘地從糧倉裏走出來,一時間軟了心腸。


    他們自身也一直當著‘瞿郎’和阿月是外來客,是以禮遇有加。


    今次看著他幹重活兒……


    “這些苞穀要放哪裏啊?”


    子君長情看著身旁也馱了幾包苞穀,看著同他一般年紀的男子,麵上帶笑地問道。


    那男子五短身材,聽著他主動搭話,竟然有些受寵若驚之感,忙道:“郎君跟著我便是。”


    子君長情點點頭,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側。


    馬嬸的院子旁邊,地下居然挖了一個巨大的糧倉,專門用來儲存糧食的。


    今日他本以為隻是來喝擂茶的,沒想到卻要將去歲剩下沒用完的糧食也一起搬出來。


    看來今日除了做擂茶,還有旁的大事。


    村裏的青壯年都來搬糧食,人多力量大,子君長情也不過幫忙搬了四五十包。


    可村裏人明顯待他更熱情更親近了許多。


    “瞿郎啊,那邊有涼茶,先去喝幾碗。”


    又是不知名的生麵孔在喚他,子君長情笑著道謝,兩人互換了名姓,曉得了這位大哥姓李。


    桃源村三分之一的人都姓李,其他都是各地流放或各種原因加入的。


    子君長情喝完涼茶的功夫,也了解清楚了原來今日是要分糧食的。


    方才搬出來的那些去歲沒用完的先拿出來用了,換今歲剛收割的剩下的糧食重新搬進糧倉。


    等不夠吃了再搬出來。


    “我們每家每戶按人頭算的,孩子一人一季分得一包細糧,半包粗糧,大人一人一季分得三包粗糧一包細糧,老人分得兩包細糧,一包粗糧。”


    一年分四季,也就是有四迴這樣盛大的分糧禮。


    “眾位,今歲又是豐收之年,老朽便托大多說兩句,運鋤耕劚侵星起,隴畝豐盈滿家喜。到頭禾黍屬他人,不知何處拋妻子。雖然豐收讓我們皆能衣食飽足,但依然不可忘卻……”


    前頭有一個年邁,須發盡白的老者拄著拐杖站在人群中央,他一開口,周圍的村民自發盤腿坐下,靜靜地聽他說話。


    隻有村裏幾個懷孕的婦人此刻坐著。


    他的阿月也坐在那裏靜靜地聽。


    子君長情聽了這一席話,也不由得對那位老者肅然起敬,有這般居安思危,悲天憫人的長者帶領,又有這樣一群沒有私心,善良純樸的百姓。


    桃源村是因為他們才能稱之為世外桃源。


    若是世人,乃至於製霸一方的君主能做到這般,天下大同也並非無稽之談。


    老者說完話,接下來便是各家各戶分糧食。


    子君長情和戈曳皎皎還有秦鵲,被村裏人自動劃分為一家三口,不對,加上肚子裏的這個,一共是一家四口。


    便是肚子裏的這個還沒出生的,也給分了口糧了。


    挺不好意思的,畢竟他們都沒有出過勞力下地幹活。


    這邊分完糧食,那邊擂茶也做好了,還配了十道香辣小菜,一道一道往桌上端。


    還有大壇缸的米酒,醇香誘人,光聞著味道好似就能將人醉倒。


    戈曳皎皎和古嫂子並幾個健談的婦人圍坐一桌,大家都曉得她有身孕,便格外遷就著給她夾了些清淡點的小菜。


    “古嫂子閨名喚什麽?阿月瞧著古嫂子這般年輕,大不了阿月幾歲,不若互換名字給更顯親近。”


    戈曳皎皎吃了兩口,見她們也邊吃邊談,好不歡樂,索性丟開那勞什子食不言寢不語的教條,和她們攀談起來。


    幾個婦人聽她這樣講,不由得也好奇。


    這女郎結了婚,被冠以夫姓,這後頭便極少人再喚自己閨中的名字了,便是有時自己聽了自己的名字,都會恍惚間帶著些許陌生。


    “我叫納蘭嘉。”


    納蘭嘉揚著笑說道,今次還是第一次對著外頭的人說自己的名字,不說險些連她自己都忘了“納蘭嘉”這三個字了。


    “納蘭姐姐的名字可真好聽。”


    戈曳皎皎不曾想到這個英氣開朗的鄉間婦人有這般好聽的名字。


    像是讀書人家裏才會好好取個名兒。


    一般百姓家中,連字都不認識幾個,便常會用生活中常見的物品的名字來給自家小孩兒取名。


    那幾個婦人也是頭一次知道自己喊了好幾年的“古家的”原來有個這麽好聽的名字。


    同座的一個婦人道:“納蘭這個姓可少見勒,我們南朝好像沒聽說過有這個姓。”


    納蘭嘉同村裏的人相處了有十個年頭了,再說往事已不可追,也沒什麽好避諱的,便開口道:“我和古遲辛都是大越國人,後來大越被其他南朝帶頭的其他幾國給滅國了,我們便到了此處。”


    聽聞滅國一事,原本一桌熱鬧的氣氛便忽得沉重起來。


    又有婦人傷感道:“要說著當王上的就是造孽了,百姓本來過得好好的,幹什麽非要天天鬧著打仗,自己的國家還管不出什麽名堂來,偏偏還要跑去搶別人家的地盤。”


    這話頭打開了,話匣子便藏不住,圍坐一桌的婦人都是上了年紀,見證了苦難過來的,還有兩個婦人,家裏的兒子那時被抓走充軍去了。


    到現在也沒有音訊。


    早就不指望了。


    “誰說不是呢,之前勾蠻迴來,不是說是那個什麽長公主妖言惑眾提出來要什麽一統天下,要解放奴隸什麽的,現在上戰場流血犧牲的不還是那些奴隸,說的比唱的好聽,怎麽不見得她自己上戰場去啊,一個王上居然會聽一個小小女郎的話,搞得幾個國家平民百姓怨聲不斷。”


    戈曳皎皎聽著也是義憤填膺:“煽動戰爭,她一個小小女子竟然有如此本事,想來這南朝王上也是個昏聵無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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