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瞪大了雙眼看著這高大、麵貌俊朗若神隻的男子坐在地上抱著冰山美人兒撒嬌。


    “公主殿下,若是無事的話……臣等先出去了。”


    慕容厲帶頭說道,目光在兩人身上不斷來迴逡巡,眼中眸光暗含深意。


    這逍遙王……可是大慶的亡國之君啊,王族就真的這般信任於他了嗎?


    戈曳皎皎玉頸微低,目光冰冷地看向他,就像是在看一個隨意可以丟棄的物件,櫻唇微微張開:“來人,把人丟出去!”


    子君長情“騰”地一下站起身,甩甩衣袖,臉上哪還有什麽撒嬌的表情,轉眼功夫就再正經不過的人,仿佛神聖不可侵犯。


    “公主不去嗎?”


    “你很希望本宮去嗎?”


    “公主若是去了,不是更能體現皇家給足了那西子耒麵子嗎?”


    戈曳皎皎眸光不曾一刻離開過這個男人,此人……倒是叫她越來越看不透了。


    特別能演!


    她索性陪他演一場!


    戈曳皎皎忽而淺笑:“本宮怕死,就不去了。”


    子君長情此刻的目光卻是變得無比深情,望著她的時候,仿佛能揉碎了滿池春水,情意綿綿。


    他突然抬手大膽地執起她的雙手:“無妨,若有危險,本王必定會拚了性命保護公主周全,若是公主不幸離世,本王也絕不獨活,本王……生死相隨。”


    戈曳皎皎冷冰冰:”本宮很感動。但這世間多是癡情女子負心漢,逍遙王的真心不值得本宮用性命相賭。”


    “此話怎講?公主不信任本王?“


    戈曳皎皎同樣冷冰冰的手被子君長情加熱得暖融融的,她方把手抽迴。


    “此行我若是去了,不是正巧給逍遙王和西子耒送了人質嗎?到時候你們手中握有本殿這張王牌,再煽動那些本來就仇視貴族王族的奴隸造反,本殿怕……不出一月,變成亡國奴,任人宰割的那個人就不是逍遙王,而是本殿了。”


    子君長情眼中的深情瞬間泯滅在了漆黑的眸色之中,此女真是……


    “那公主就不怕,此行聞人將軍陪著本王去了,本王把聞人將軍,南國的國之脊梁給殺了?”


    這人是活夠了吧?


    在場的人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向子君長情。


    倒是戈曳皎皎早已經習慣了。


    戈曳皎皎還沒開口,聞人達就已經先一步上前表態,在她麵前跪下:“為了南國,老臣死而後已!”


    戈曳皎皎神色頗為震動地彎腰扶起他,默默道:“老將軍高義,將軍,此行艱險,恐有陷阱重重,但又不得不走這一趟,本殿身側又沒有幾個可信之人,本殿……就是信任將軍。”


    “老臣定不負公主和南朝期望。”聞人將軍再次拱手。


    待到屋裏隻剩下戈曳皎皎和子君長情,子君長情免不了又得了一個大嘴巴子。


    那響亮的巴掌聲打在臉上,十分清脆熟悉。


    子君長情抬手輕輕摸了摸火辣辣的印有五指紅痕的側臉,臉上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公主的手勁兒比剛認識那會兒更小了很多啊,公主難不成是對長情動了真心,舍不得了?”


    戈曳皎皎目光幽深地看向他,表情極冷道:“南朝的護國將軍,是你能隨便挑撥離間得了的?”


    “本殿警告你,若是聞人將軍毫發有傷,本殿將帶領所有護國軍踏平延宕山,那些造反的奴隸,本宮一個都不會留,不通教化,留之無用!”


    這番話說的隻是奴隸嗎?還有他子君長情吧!


    在警告他?


    南朝的皎月公主,把她的愛意和柔軟都陪葬給了那個名叫九行瞿的男子了吧!


    還真是叫人嫉妒啊!


    他一個大慶國萬萬人之上的國君,居然會去嫉妒一個已死之人。


    他突然很期待,有沒有可能從死人身上把這份愛完完全全地奪取過來。


    那一定很好玩。


    子君長情:“公主殿下,其實本王早在第一次見到您的時候,就已經情根深種不能自拔。”


    戈曳皎皎斜睨了他一眼,臨走前甩下兩個字給他:“晦氣!”


    子君長情愣怔地在原地呆了許久,他終於感受到一盆冷水潑在心上是什麽感受了,就仿佛那是冬至日一整盆沉甸甸的寒冷向赤裸的他傾瀉下來。


    許久都迴暖不過來。


    次日。


    子君長情和聞人達帶著一小隊兵士上山,剛到延宕山山腳時,就有兩個穿著儒衫麵留長須的中年男子過來領路。


    “逍遙王、聞人將軍,我家主上等候眾位多時,請隨我們來。”


    “勞煩了。”


    子君長情率先開口,同時不經意和聞人達對視了一眼。


    這西子耒如此禮遇,怕是也早有歸順之心,此行應當比想象中更加順利。


    延宕山中多為常青木,且林木茂盛,但這一路卻不曾見到麋鹿、野兔、山鳥之類的活物。


    想來都是被這些起義奴隸狩獵光了。


    其實奴隸起義談何容易?


    數百年來,這奴隸都是被壓榨的一方,奴隸起義不管最初鬧得多大,到最後都會以失敗收場。


    原因隻一個字——窮!


    大約行進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終於見到了起義軍蝸居在一處的據點,兩萬奴隸的首領西子耒,住的是小而破舊的茅草屋,這茅草屋一排連著一排,四周每隔幾尺就有一堆人圍著烤火,火堆上架著一口鐵鍋,鍋裏煮的是樹皮青草。


    他們已經窮困到在敵人麵前都掩飾不住的地步了。


    周圍的奴隸見到子君長情一行衣著華麗的人,眼中有隱忍的恨意與殺戮。


    仿佛他們這群高高在上的人之所以如此高高在上,皆是通過壓榨奴隸獲取而來。


    可誰能說不是呢?


    子君長情頭一次心起憐憫,他們衣不蔽體,甚至有些人連草鞋都穿不上一雙,赤腳直接踩在雪地裏。


    他們用仇恨的眼神看過來,子君長情路過這些人,不自覺地朝著他們微微點點頭,神色添了幾分柔和。


    低矮的茅草屋內,走出來一個人,他整個人立在門口,高大的身軀遮擋住屋內細弱的微光。


    他是西子耒。


    席子耒,身長九尺,體格健壯,如今看來更是生得滿身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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