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看過那枚血指印後,玲瓏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此時看著邱瑾瑜一臂枕在腦後,一臂伸向她的畫麵,也迫切的想去到他懷裏汲取些安穩,撩起頭發躺入了寬厚的臂彎。


    摟著玲瓏,沒一會兒邱瑾瑜就睡了,玲瓏雖覺著疲乏,可卻怎麽都醞不出睡意。


    玲瓏時不時的收緊攀在他頸側的手臂,額頭貼著他耳下輕輕摩挲,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炙熱的體溫,仿似隻有如此,才能驅散些許心頭莫名的忐忑。


    傍晚時分,邱瑾瑜穿著此前玲瓏給他做的最得他歡心的那一套衣裳欣然赴約去了,送走了邱瑾瑜,玲瓏喚來了二娘。


    “二娘,今夜我有要事,需得出府一趟。”


    “此前我叫你做的事,你不曾多問,亦辦得妥帖,這次……”


    二娘自然明白,玲瓏有些秘密是不欲叫王爺與旁人知曉的,遂言道。


    “王妃想要二娘如何做,吩咐便是。”


    “或許這府上大多人,都是以王爺為尊,但二娘隻知曉,當初出手相救我與喜寶的,是您。”


    二娘幾句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也叫玲瓏心中頗為動容。


    鵲兒雖是她的陪嫁丫鬟,與她最是親厚,可鵲兒少不經事,心思淺亦藏不住事,遠不及二娘成熟內斂。


    這宅子當中,也隻有鵲兒同二娘,不是因著她是南梟王妃,隻是因著她是她,待她一心一意。


    “二娘,此事還要勞你為我遮掩,一會兒……”


    天色已黑,玲瓏說今日疲累,叫了二娘伺候她安寢,遣退了旁的丫鬟。


    寢房中滅了燈後,主院中守夜的護衛見著二娘端著盆汙水出了王妃寢房,隻掃了一眼便又轉迴了頭。


    玲瓏不是事事都要人伺候操持的主子,自打她住進了主院,伺候她的丫鬟也夠數,為了避嫌,無事時季管事也不叫旁的小廝入內了。


    此刻幾個丫鬟也已經歇下了,府中各處除了在明麵暗處守著的府衛,二娘出來的這一路上倒是沒撞見什麽人。


    府裏的護衛也都知道二娘是王妃房裏的人,並不曾多加留意,二娘就這麽一路行至了水榭。


    這水榭還是玲瓏初入王府時,邱瑾瑜特備給她住的別院,隻是滿打滿算下來,玲瓏也沒住過幾日。


    空置了這麽許久,此處倒是成了王府守備最為薄弱之處,平時除了清掃的小廝,也沒什麽人來。


    院中仍舊曠然,水中月與空中月交相輝映,便是月色也較旁的地方明亮幾分。


    身穿二娘衣裳的玲瓏迎著月色緩緩抬起一直垂著的頭,一雙黑眸煥著清亮的光彩。


    四下探了探之後,玲瓏再度故技重施,跳出了府牆。


    定安街上此時正熱鬧著,也無人注意衣著普通行色匆匆的玲瓏。


    此番去與木思會麵,的確是冒險了些,但經過此前種種,玲瓏也對木思有了些了解。


    木思是個沉穩之人,也明白她的處境,若非有什麽要緊的事,應是也不會給她留下帶血的記號。


    所以這一麵,她得去見。


    出府容易,可出城卻叫玲瓏有些犯難。


    定安的城防守備自是比鳳陽要嚴謹許多的,且此時街上人也不少,要悄無聲息的翻出去絕非易事,思忖再三,玲瓏還是決意大大方方的走城門出城。


    在街邊買了盞燈籠,一路提著走去了城門處。


    城門左右各燃了隻火把,大致能瞧見出入人的穿著,卻看不大真切長相。


    “這位大嫂,再有半個時辰城門就要關了,你一個孤身婦人,這麽晚了出城所為何事啊?”


    玲瓏垂著頭福身。


    “官爺,我家夫人今晨出城踏青時,落了個鐲子在城外,我想著去尋一尋,若是耽擱到明日,一準是要被人拾走的。”


    官兵又勸道。


    “可是為了問你家夫人討賞?原也不必如此拚命,夜黑風高的,雖說咱們定安周邊絕無匪類猛獸,但你一個女人家,膽子也忒大了。”


    玲瓏忙跟著賠笑。


    “看破不說破,官爺,我就去官道上尋一尋,不會往林子裏走的,若是找見了,迴頭提壺酒來孝敬官爺。”


    官差擺了擺手:“那便不必了,你快去快迴吧,話說在前麵,你若迴來遲了,城門關了,我們可絕不通融。”


    玲瓏連聲應著,見糊弄了過去,便埋頭快步走了出去。


    那棵榕樹原距著城門也不算遠,附近還有些農家田莊亮著燈火,玲瓏想著她加快些腳力,一來一迴間應是也不過半個時辰。


    到了榕樹附近,卻沒見著木思身影,玲瓏左顧右盼找了幾圈,想著既木思沒來赴約,她便先行迴去再做打算。


    剛轉身欲走,便突然察覺到頭頂有一道原本摒著的氣息漏了一息,玲瓏心頭一驚,頓住了步子。


    “這全定安能發覺我匿於此處的女子,也隻有你了。”


    確認前來的女子是玲瓏,木思從密布的樹枝上跳了下來。


    玲瓏轉身看向他:“你藏匿的功夫的確不俗,若非你故意賣了個破綻給我,我許是還真發覺不了你藏在樹上。”


    木思的臉仍匿在樹下陰影中,月華自樹枝縫隙間傾瀉而下,落下一片斑駁。


    “我是細作,做的就是隱匿行蹤,傳遞消息的行當。”


    “此番約你相見,亦是為傳達王命。”


    木思言畢,單膝跪下,結了個月苗人特有的手勢,月光與玲瓏低持的燈籠照亮了他的臉,卻盡是凝重。


    “郡主,魏國有難,陛下有命,請您隨屬下迴去。”


    玲瓏聞言怔然,開口說道:“我不是同你說過了……我不……”


    “郡主!”


    “魏國國力如何,您也知曉,如今羅信被乾天軍逼入絕境,便把主意打到了魏國頭上。”


    “羅信已得知了您有可能尚存於人世的消息,一口咬定公子淩現定匿於魏國,以救主為名攻打魏國城池,燒殺搶掠,無惡不行。”


    “羅信聲稱若陛下不交出您,便不肯止戰。”


    “魏國本就無堪以大任的武將,難以與羅信的精良之師抗衡,陛下懇求您救救您母後故國,若再這樣下去,魏國便不複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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