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嚴靖有這種感覺,玲瓏在邱瑾瑜麵前總是有意無意的示弱。


    而對待幾個丫鬟又是不同,因為從小要謹守身世秘密不能與宮女太過親近,來了定安之後與鵲兒幾個年近的姑娘相處得好,待她們也親和。


    可麵對地方官,身為公子淩那時養出的王者之風便有些斂藏不住了。


    玲瓏頷了頷首:“嚴大人。”


    嚴靖抱拳說道:“王妃,下官準備了一頂小轎,王府距著城西也有個幾裏路,請王妃上轎吧。”


    玲瓏看了眼轎邊站著的四個轎夫,搖了搖頭。


    “嚴大人,你應當知道王爺不喜這些官僚作派,我有手有腳,無需旁人抬著。救濟難民、修道鋪路眼下都緊缺人手,不該再浪費人力去抬轎子。”


    嚴靖以為一城縣主定是從小養尊處優,覺得自己這個殷勤獻得很聰明,考慮得也全麵,畢竟自家閨女出門都是坐轎,怕曬又怕累,卻沒想到王妃不但不肯坐,還數落了他一番。


    被玲瓏噎得夠嗆,嚴靖訕訕的恭維道。


    “王妃胸懷寬廣,愛民如子,下官受教了。”


    玲瓏下了台階,直言道:“嚴大人,這些話暫不必說了,我們不妨邊走邊商議商議日後安置那些難民之事。”


    這一日玲瓏和邱瑾瑜亦是過得各自忙碌。


    晚間邱瑾瑜迴到府裏時,發現府裏仍空蕩蕩的,搖了搖頭輕笑一聲,想來是她又帶著大夥忙活去了。


    乘風去了廚房傳膳,邱瑾瑜剛進主院,就聽著一道女聲驚喜說道。


    “王爺迴來了!奴婢已備好熱水熱茶,王爺稍坐,奴婢這就去端!”


    邱瑾瑜應了一聲,忖著玲瓏心細,沒把人全帶走,還在院中留了個伺候的。


    城內另一隅,嚴靖府內。


    嚴靖原以為王妃也就是巡查一圈,卻沒想到她在城西一待就是一整日,晚上迴府的時候,把他累得人精氣神都快散了。


    嚴夫人遞上丫鬟端來的熱茶問道:“老爺,這幾日都迴來得這樣晚,可是那些流民不好管束?”


    嚴靖擺了擺手:“別提了,王爺與王妃輪番把我這把老骨頭當騾子使,也不知好好的折騰個什麽,又要大興土木,又要接收流民,我一會還得點燈熬油寫折子送去上京,這點俸祿賺得真不容易。”


    嚴夫人站起身邊給嚴靖鬆著肩膀邊說:“要不我再去信問問娘家表舅,看明年還有沒有機會調任吧,在南梟王手底下油水又少,事情又雜,依我看沒什麽前途。”


    嚴靖閉著眼睛答話:“我看多半是那新王妃吹的枕邊風,王爺這一兩年消停不少了,自王妃嫁過來又開始折騰。”


    他突然睜開眼睛拉住夫人的手,神秘兮兮的說道。


    “哎,我同你說啊,今日見著王妃了,傳言實非虛言,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樣的女子,確有種讓人總想看又不敢看的感覺。”


    “你說前些日子裏傳的,王妃是蛇妖所化,會不會是真的?”


    在門外偷聽了半晌的嚴詩韻再耐不住了,推門闖了進來。


    “若你們要走就走,我斷然是不會走的,我要嫁進王府!”


    剛說到蛇妖一事,本就心裏發毛,她這一推門嚇了兩口子一跳,嚴靖撫著胸口歎氣。


    “韻兒!你怎得越發沒規矩了,豈有在夜裏闖進父母寢房之理?”


    嚴詩韻雙眼含淚,倔強的扁著嘴:“放眼夏兆國,哪還有第二人能比得上南梟王權勢滔天,隻要我入府做了側妃,還怕爹爹不能平步青雲麽?”


    嚴靖翻了個白眼歎了口氣:“我說韻兒啊,你有這個心,爹當然也盼著你能做上側妃啊,可問題是人家王爺看不上你,這跟王妃又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你可別添亂了,還嫌爹不夠累麽?”


    嚴夫人也勸了女兒兩句:“是啊韻兒,你爹要是能升任到上京城,娘定為你找個好門楣嫁過去做正妻,咱不稀罕給王爺做小。”


    嚴詩韻哭著跑了出去,留下嚴靖夫婦相視著搖頭。


    玲瓏還不知道宅裏宅外各都有人惦記上了她瓜田裏的生瓜蛋子,帶著眾人迴府後便瞧見乘風正在帶著幾個小廝布菜,看見玲瓏笑得燦然。


    “王妃,您迴來了!”


    玲瓏嗯了一聲問道:“怎不見王爺?”


    乘風手上忙著隨口答話:“王爺好像在淨房呢。”


    玲瓏也沒當迴事,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肴也覺著餓了,說她在此等王爺一同用膳,大夥都餓了,都各自下去吃飯吧。


    玲瓏剛坐下,就聽見內室有開關門的響動,不一會兒春知提著木桶滿麵酡紅的從裏麵走了出來。


    見了玲瓏,收了收臉上的嬌色,福身拜道:“王妃。”


    玲瓏把她的神色盡收眼底,忖了片刻後道。


    “原聽說你傷還未愈,做不得活走不得路,怎得一日的功夫就好利索了?”


    春知眼珠亂轉,故作鎮定的迴話。


    “奴婢的傷確還沒好,隻是府中人都出去了,奴婢想著王爺王妃迴來定是需些熱湯茶水的,就撐著身子起來準備了。”


    玲瓏是練家子,看春知方才走那幾步路也知道她已無礙了。


    看春知一臉心虛的說著謊,玲瓏忽而開始懷疑自己在邱瑾瑜麵前堂而皇之的騙他時,演技是不是也是這般拙劣。


    “你伺候王爺沐浴了?”


    其實邱瑾瑜沒叫她伺候,隻是下了水後著春知去幫他取了趟換洗的衣衫,春知推門進去時,偷偷往屏風裏麵瞧了一眼,看見了他正持著水瓢往自個身上澆水的背影。


    春知本就春心蕩漾,見了邱瑾瑜精壯的體魄,蓬勃的肌肉便心如鹿撞,更生了幾分歡喜,這才一臉的春色。


    “奴婢……”


    春知本想否認,因著她知道王妃不怎麽喜歡她,若是讓王妃覺得她有意勾搭王爺,怕是還沒等到她爬上王爺榻的那一日,就要被王妃趕出去了。


    可話未說完,邱瑾瑜便出來了,脖子上搭了條汗巾正拭著耳朵裏的水。


    “剛在裏麵就聽你們鬧騰,怎得不吃,在等本王?”


    說罷他衝春知擺了擺手:“你也下去吧,不必伺候。”


    春知聞言如釋重負,也忘了繼續裝相,拎著木桶快步退下了。


    玲瓏悄悄睨著對麵正扒飯扒得噴香的男人,心中升起一種難言的情緒。


    王府原本從不用女婢,為何今晚會允了春知進淨房伺候?前幾日不是他自己剛發落了春知五棍子?


    邱瑾瑜倒是沒注意玲瓏的心不在焉,看她終於放開手腳肯自己夾菜了還挺樂嗬。


    就他們兩個一起吃飯,沒有旁人在一旁端看,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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