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顧意外地早醒,這一醒卻看到外麵天色漸黑,拉了拉身上鵝絨被子,才發現身下清爽無比,不禁臉紅顧陌川的細心。


    床頭手機一直在不停震動,今天雖是周六,但卻不是她的休息日,single分部成立在即,她這董事長卻翹班了,可以想象池菲雅在現場一定將她罵了個底朝天。


    “臭丫頭,昨晚你不是說好今天談判的嗎?”


    “十點了,十點半你人再不到咱們絕交,single愛誰誰管!”


    “十點半了!你不能這個點還不起啊,你昨晚搶劫去了嗎!”


    “我叫你董事長還不行嗎?起床吧……”


    原本約好周六與人見麵商討single進軍京都這塊市場的戰略的,但爽約也非趙顧所願,打了個電話親自向洽談的那人道歉,沒想到的是那人竟然隻是嗬嗬一笑,並沒有多怪她的爽約。


    嗯?


    趙顧有些疑惑,這人據說是從m國留學歸來,曾經在全球金融危機的背景下,憑借自己的靈活手段和高瞻遠矚的反應能力讓華爾街的證券公司力挽狂瀾,從此奠定此人在全球商業圈的地位。


    按理說這樣的人主動聯係上趙顧,她定是要仔細調查的,但池菲雅卻信誓旦旦說沒問題,她這才放心。


    奇怪,一旦有些能力的人不是都脾氣很怪的嗎?怎麽這人卻這麽好說話?


    “在想什麽呢?”


    聽見顧陌川的聲音,趙顧微微側頭,卻被人一把摟過去,他的視線一路掃過她布滿痕跡的身上,眼神毫不避諱,趙顧趕緊拉緊身上的衣服,顧陌川輕笑:“你在害怕嗎?”


    “沒有。”趙顧低聲反抗道。


    顧陌川勾起的笑容幾近無奈,他從小遊走在黑暗的世界裏,看慣一切黑暗,這使他過早適應了高強度的生活。因此他這二十多年來,從未怕過誰,在狡詐的陰謀詭計在他眼裏也不過過眼雲煙,他的手段縱有千萬,可卻唯獨對她無計可施。


    之前的離開讓他發了瘋似的去查找有關她的一切,她是他十年前的女孩,也是他現在離不開的命,她要報仇,他願意幫他。


    可是這一切的謎團漸漸指向他的父親時,他該怎麽辦?


    欲色褪下隻剩下苦澀,他喜歡她已成了本能,可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畢竟給予了他生命,若真相的背後真的是他的父親,他該如何與她交代?


    他如果向她妥協,勢必逼他向父親“不孝”,如果選擇父親,毫無疑問,他將永遠失去她。


    “趙顧,我有話對你說。”


    趙顧似乎察覺到不對勁,緊了緊手中不由自主抓緊的衣服,“你說,我聽著呢。”


    坦白從寬!


    就算最後的真相真的是與他的父親有關,他願意去承擔這一切罪責,他認定了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就定會做到彼此坦誠,沒有秘密。


    顧陌川忽然伸出手,拂過她身上被吮過的痕跡,在趙顧疑惑的目光中慢慢開口,“如果我告訴你,十年前的事可能有我父親的手筆,你怎麽想?”


    顧陌川說完又有點後悔,忐忑不安地看著趙顧,不錯過她臉上的一個表情,從小到大他所經曆的無論是軍隊中敵人的亦或是談判桌上商業對手,他們的心理,他都能毫無例外分析出來,從而做出最好的決策。


    可趙顧臉上卻什麽表情都沒有,這讓他一瞬間有些心慌,但依然靜靜等著趙顧的答案。


    事實上,趙顧並非沒有反應,隻是她向來習慣了將所有臉上情緒都很好地隱藏在心裏。她靠著他的距離是如此的近,近到幾乎能聞到他刻在她身上的屬於他的味道,她甚至能清晰記得他抱著她時那種驚豔,那種心動。


    可是夢醒了,他卻告訴她,他的父親是她的仇人。


    瞬間天堂,瞬間地獄。


    趙顧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漸濕的手心,她隻感覺內心中本來被他不知不覺攻克的堅冰又一次凝結,“有多少幾率確定是你父親所為?”


    在這一瞬間,趙顧都有些佩服自己竟然還能保持語調不變,這般淡淡地質問。


    “百分之六十。”顧陌川艱難地開口,從口中生硬地擠出一個數據。


    “也就是說,很大程度上,你的父親在十年前就想要置我父母於死地了?”趙顧此時依然被顧陌川抱在懷中,她想要用力掙脫,但卻被他死死抱住,索性趙顧就放棄掙紮,側過身來,目光灼灼與顧陌川對視。


    “我隻問一個問題,如果有天我與你的父親站在了敵對麵上,你要如何做?”


    趙顧的聲音有些啞,但她沒有流淚,過分強大的神經早已讓她習慣性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現在想來,倒也不至於讓她在此刻顯得很狼狽。


    顧陌川張了張了嘴,卻發現自己竟然什麽都說不出來,左手父親,右手是她,這種抉擇無論選誰,都很難做出。


    他看見趙顧的眼睛,清澈見底,滿滿是對他的信任與期盼,顧陌川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


    最簡單的三個字,曾經以為不會出現在他的字典裏,如今出現了,他卻覺得道一萬遍也不能緩解他的愧疚。


    趙顧看著他,像看著一個陌生人,“所以你已經有了選擇了是嗎?”


    顧陌川沉默以對。


    如果這是她不能接受的解釋,那麽他不會否認,他願意擔下他父親所有的罪責。


    趙顧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顧陌川,我們分——”手……


    “不要說出那個字!”顧陌川忽然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膛前,就像昨晚一樣,“你不能因為這個就判我死刑,畢竟還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性不是嗎?”


    趙顧愣住了,半天後才艱澀開口,“無論有沒有可能,你都已經做出選擇了不是嗎?”


    “是。”他埋首在她的頸窩,絲毫沒有察覺到這個動作有多麽依賴,“但成事在人,我一直不相信命,也堅信最後一定能有兩全其美的方法。”


    趙顧被他抱得很緊,一陣沉默後,顧陌川隻聽到他懷裏發出一聲平靜的聲音:“放開吧。”


    顧陌川沒有動,但是身體一僵,本能扣緊懷中人兒纖細的腰肢。


    趙顧退出了他的懷抱,冷淡疏離地一字一句說:“世界上沒有總是兩全的事,如你一樣,你選擇父親,而我,在你與我的父母之間……選擇的是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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