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世間為人父母,痛又能怎樣?還不得是默默咬牙獨自承受著?母愛似水,涓涓如溪,讓你覺得理所應當,父愛如山,堅不可移,讓你心生可攀,可山後麵是綿綿不盡的山,是風雨,是苦難,是難以言語的委屈與心酸。


    再一碗烈酒入喉,接引使者也有感而發,緩緩說道:“他娘的,今天終於碰到個能喝酒的,會喝酒的,來,再幹一碗。”


    接引使者豪邁的給蘇一與張星斐的父親又滿了一碗,高舉半空之中,一飲而盡。


    “他娘的,老子早就不想幹了,整天看那群死人哭哭啼啼的,真他娘的掃興,壞老子道心,也沒一個好心情,不像那幾位,遊山戲水,好生快活,今天可總算沒白來,來,兩位兄弟,幹,不醉不歸,不醉不歸。”接引使者再次舉杯一飲而盡。


    “哎,人生事,不如意十有八九,挺挺就過去了,一輩子,很短的。”張星斐的父親見狀勸慰道,隨即也從葫蘆中倒了一碗酒,一飲而盡,發出嘖嘖的聲響。


    “一輩子?短個屁,不入輪迴不知輪迴苦啊,等你死了你就知道了,你看看現在的人間,烏煙瘴氣的,有的人還不如這隻畜生呢,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了。”接引使者連幹兩碗,身體搖晃,已經有幾分醉意了。


    嗷嗚


    小狼頭埋在穀思雨的懷中,然後委屈的衝著接引使者嗚咽一聲,似乎在發表自己的看法。


    “輪迴?要是真有輪迴,我還願意給這兩苦命的孩子當爹,護他們一世周全,隻是再也沒有機會了。”張星斐的父親緩緩張口說道。


    一旁的劉緒索與張星斐看向篝火堆時,忍不住的啜泣,抹著紅腫的雙眼再一次決堤,眼淚似乎毫無止境的在流。


    “可別扯了,這輩子你不也沒護孩子周全嗎?她那病你知道多少?她在你眼中是無價之寶,可在別人眼中就是一隻小白鼠,甚至連小白鼠也不如。”接引使者大口的咬了一口魚,然後又是一碗烈酒入肚,感覺不夠盡興,提起葫蘆,咕嚕咕嚕的猛灌幾口,才心滿意足的放下了葫蘆。


    蘇一為接引使者再添一碗酒,也為張星斐的父親將酒滿上,和穀思雨靜靜的聽著二人對話。


    “我是粗人一個,沒啥本事,也沒讀過書認過字,也不知道那病的緣由,都是我這當爹的無能,害了她。”張星斐的父親一飲而盡,雙手掩麵的小聲的啜泣了起來。


    “哈哈......是沒本事,可是,有本事也就那樣,依舊是救不了罷了,有人想害她,又豈能是你能提防的了的?隻是可惜那辛苦的血汗錢,還有這如花似玉的孩子……”接引使者有感而發的喃喃說道。


    “你是指,醫院的人拿張星斐當試驗品了?”蘇一突然驚唿的說道。


    而此刻的張星斐的父親瞪大了雙眼,滿臉震驚,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仙人,連忙搖頭否認。


    “他們可是拿了我們錢的,不可能這樣做,也沒理由這樣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拿錢就得給你辦事?你未免也想的太天真了吧。他們不僅要拿你的錢,他們還要拿你的女兒當試驗品,他們就是披著羊皮的狼,連狼都不如,嗬忒......”


    “我不信,他們沒理由這樣做的......沒理由的......”


    接引使者大口大口的喝著酒,目眥欲裂,鮮紅的血絲遍布眼球,麵目猙獰,陡然散發出凜冽的威勢,嚇得周遭眾人大氣不敢喘一下,一旁酩酊大醉的老鬼與老牛,蜷縮著身體,相互緊靠。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吧,他們在做陣法與靈氣的試驗,抽取身具慧根之人的先天之氣,來注入陣法從而使其運轉產生靈氣,供那些有錢有權的人修煉,從而延長壽命,不然你以為你女兒為何病情遲遲不見好轉,你兒子又為何跳樓自殺?”


    接引使者越說越癲狂,嗤笑的鄙夷著眼前這個還蒙在鼓中的老實巴交的“好人”。


    “難道不是因為我把劉緒索鼻梁打斷,導致他唿吸困難,還害他失去了綁架他人勒索贖金來救張星斐的機會嗎?難道也是與醫院有關?”蘇一震驚的說道,手指指著自己,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過是些許障眼法罷了。”


    “障眼法?障眼法……”蘇一口中呢喃,腦海中飛速的想著與劉緒索所的見麵的場景。


    “劉緒索搶劫的那個人,他父親就有參與其中,當然那個醫生也是,要怪就怪他知道的太多了,隻有死人才不會說出真相,不是嗎?”接引使者笑眯眯的盯著蘇一說道,還不忘給蘇一滿上一碗烈酒。


    此事太過於震驚,蘇一因為有葛宿的存在,所以知道的消息還相對多一些,而穀思雨則是滿臉的匪夷所思,這個消息對於她而言,已經實屬毀三觀,超出了道德認知的底線。張星斐的父親還是難以接受這一事實,大口大口的喝著碗中的酒,而葫蘆似乎總有倒不完的酒,一直供幾人不斷的暢飲。


    槐樹簌簌做響,樹上有凋零的樹葉飄然落下,落在篝火旁,蘇一不禁看向遠一旁的槐樹,又看了看槐樹下麵緊握張星斐手的母親,劉緒索二人講述著死後的種種,讓其母親一頓抹眼淚,原來自己的孩子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隻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罷了。


    “使者大人,我記得劉緒索死的時候,您是說他兩投胎是會被分到不同的兩個星球上吧,好像是按因果德行劃分的吧?那現在他兩是否能夠投胎在同一個星球上嗎?我們都盡力的做成這樣了……要是在不成可就……”蘇一看著槐樹詢問接引使者道。


    “有機會,但是相對之前而言大了很多,隻不過......”接引使者迷迷瞪瞪的說道,顯然是底氣不足。


    隻是機會還是很小,接引使者之所以對劉緒索這樣說,隻不過是為了讓他死了這條心罷了,可是誰知道這個窮酸家夥居然找到了蘇一,一般人聞言鬼魂什麽的不是請和尚就是求道士,各種驅邪之物恨不得通通都來一份,生怕沾惹絲毫晦氣,可是蘇一呢?卻偏偏幫忙,就連如此高昂的紫金檀木棺槨都搞來了,對於劉緒索這個窮小子而言,接引使者所說的每一句話與他而言,都難於登天。


    可是劉緒索仍舊是辦到了,隻不過他不知道的是,盡管如此,希望依舊渺茫,接引使者今日前來,一是為了借著劉緒索大婚的日子,一掃之前怨憤的情緒,二是為了提前帶他兩投胎,爭取選一個人煙稀少的星球,讓他兩在一起達成心願,雖說艱苦,但是能夠在一起也不枉蘇一幾人如此情誼。


    張星斐的父親獨自倒著酒,一口一碗喝著悶酒,精神萎靡,隻是不時的看向槐樹下的母子三人時眼中充滿了愧疚,發出一聲聲無奈的歎息聲。


    “好酒量,你是我在瓊珠翡星有史以來見過最能喝的人,我這烈酒,很少有人能痛飲數十碗的,來來來,今日你女兒大婚,莫要想那不開心的事,你且與我一醉方休,不醉不歸。”接引使者又是一口將一大碗酒喝了個幹淨,吃著麵前的烤魚,砸吧著嘴。


    張星斐的父親收拾心情,臉上浮上一抹笑意,咧嘴衝著使者大人敬酒道:“恭敬不如從命,小女的事就勞煩仙人了,小民敬您,先幹為敬......”


    穀思雨拾柴添火,篝火烈烈而燃,穀思雨看著推杯換盞的三人,歡聲笑語,談天論地,好生快活,眾人的身影在篝火的照射下,越拉越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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