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狂風吹進院落,眾人下意識的緊了緊衣服,雨在狂風的吹打下,落在窗戶上,啪啪作響。


    “斐兒。”


    一聲略帶陰森且冰冷刺骨的唿喚在寬闊的院子中響起,蘇一和穀思雨不禁向大門的方向看去。


    劉緒索出現在大雨中,叫喊著張星斐的名字,張星斐抬頭轉向一旁,看到劉緒索後,整個人瞬間開心了許多,直接是撲進了劉緒索懷中。


    雨打濕了她的頭發,卻未能澆滅她那顆飽含滾燙炙熱愛意的心。


    此刻的劉緒索較之前的模樣又清淡幾分,在與張星斐的相擁下,二人的魂魄虛實程度在此刻的對比下顯得極為明顯,劉緒索深含寵溺的眼神中似有說不盡的話語,卻隻是喚了一句“斐兒”便緊緊相擁與她,用手擦拭著張星斐濕漉頭發上的水漬。


    “蘇一,她的頭發為什麽會濕?”穀思雨眼睛直直的看著對麵相擁的張星斐與劉緒索二人。


    “我想我應該是知道些什麽了。”蘇一呢喃的說道。


    “什麽?”張母看著眼前呢喃自語的蘇一,好奇為何會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


    蘇一轉而看向張母,俯身說道“阿姨,那我們就先這樣說定了,等三日後我準備好就來接張星斐的屍體,安頓冥婚事宜,您可千萬不要哭壞了身體,惹得張星斐心疼啊,那樣她走的時候該多傷心啊。”


    “對了,阿姨,您準備將他倆埋在什麽地方?有沒有想過?”蘇一繼續補充道。


    “牆外的莊稼地,至於墓地什麽的我們老兩口也買不起,就隻能將就將就了。”張母指了指院落外茂盛的莊稼地說道。


    此刻遠處的劉緒索與張星斐也是緊張的注視著蘇一與張母的對話,揉捏著鼻子,好像有點唿吸困難的樣子,劉緒索與蘇一四目相對,劉緒索便遠遠的揮舞著手,滿臉興奮卻難掩眼神中的擔憂之色。


    “這樣啊,阿姨,劉緒索生前有一塊地,就在一棵槐樹下麵,我沒記錯的話,他說他死後就要埋在那棵槐樹下麵,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此事?”蘇一略有所思道。


    “這樣啊,斐兒他爸今早還和我說,昨晚夢到小劉了,這大概也算是托夢吧,我沒什麽意見,那就按小劉說的做吧,也算是我對他的一份心意。”張母緩緩說道。


    “那就麻煩你們二位了。”張母對著蘇一二人跪地道謝。


    蘇一惶恐,急忙和穀思雨將其拉了起來說道“不麻煩,不麻煩。”


    劉緒索雙手合十對著蘇一表示感謝,一旁的張星斐也是學著劉緒索的動作照做。


    蘇一二人冒雨離開院子,而劉緒索二人也隨即跟在後麵,直到蘇一來到車子麵前,劉緒索才站住吆喝道“蘇哥,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說完此話,劉緒索與張星斐便齊齊的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蘇一擺了擺手道“快起來吧,你看你都這麽虛弱了,就在這陪著張星斐吧,可別亂跑了,剩下的事有我呢。”


    “嗯”劉緒索跪地點頭應答。


    “還不快起來?等我扶你呢?”蘇一頭也不迴的說道。


    “就讓我倆目送蘇哥與穀姐離開吧,別的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麽,懇請兩位恩人收下我們二人的態度吧。”劉緒索哭腔的說道,身旁的張星斐竟淚灑當場,止不住的小聲啜泣。


    蘇一沒有說話,在穀思雨的驅車下,二人頭也沒迴的就離開了。


    沒過五分鍾,就開車離開了這個偏僻的幾近無人的村落,村子外麵陽光明媚溫煦,天空中鳥兒自由翱翔,滴雨未下,村子內大雨瓢潑,烏雲密布,悶雷陣陣。


    開車的穀思雨看著眼前的一幕,奇怪的感歎道:“真是奇怪,怎麽就這個村子下雨啊。”


    “你不是剛才問我為什麽張星斐的頭發會濕嗎?想不想知道答案?”蘇一擺弄著車前的空調調控器神秘的說道。


    “想,快說。”穀思雨一邊開車,興致高昂,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蘇一欣喜的問道。


    “劉緒索說過,他挨近活人,會損陰德,而活人尋釁陰魂則會折陽壽,那也就意味著活人和死人一樣都活在這個世界上,而死人則是以魂魄的方式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是死去的人從未再次活過來,因此魂魄之事未能得以證實,但未證實的事並不意味著沒有或不存在,對吧?”蘇一緩緩推理道。


    “那這和張星斐的頭發濕了有什麽關係啊?”穀思雨不解的問道。


    “哦......你是說他們和我們一樣,都能切切實實的感受到這個世界的萬物?是不是這個意思?”穀思雨突然明了了蘇一的用意,急忙反問道。


    “是的,不然我們幾人又怎麽能夠看得到劉緒索的魂魄呢?我們也算半個修行人了。”


    蘇一半癱在副駕上,享受著迎麵吹來的暖風,舒服極了,可比之前在張星斐的院子中強了不少。


    “蘇一,你說張母能感覺得到他們的存在嗎?”


    “也許能吧,但肯定是看不見的,慧根如霧,飄忽不定。”


    “霧?那你能講講你的秘密嗎?我很是好奇,你是如何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決的,還有,我們現在去嘛?”


    穀思雨將眼睛眯成一條線,笑眯眯的詢問著蘇一,像是發現了一個新大陸似的,就差把好奇二字刻在臉上了。


    “秘密就是秘密,說出來就不是秘密了,無可奉告哦,去醫院找蘇祈吧,好餓。”蘇一將頭轉向一旁,看著飛速掠過身後的風景,便靜靜睡了過去。


    “哼。”看著一副高深模樣的蘇一,穀思雨也沒有繼續追問。


    從蘇一的身上穀思雨能感覺得到,蘇一近日以來的疲倦與勞累,她深知眼前的這個男人,今非昔比。


    而此刻的蘇一控製著自己的元神,在自己的身體內遊走查看,看著急速跳動的心髒,看著自己髒兮兮的雙肺有規律的一唿一吸,查看著自身經絡血脈的流向,蘇一感慨著造物者的強大,竟能讓一個人如此之精密。


    不知不覺中元神來到了氣海處,看著那一個針尖大小的泥丸宮,白色漿液在表麵蠕動跳躍,蘇一明顯能感受到其中所蘊含的強大力量,蘇一想伸手觸摸感受一下泥丸宮的強大,便直接進入了髓海。


    看著魚躍淵坐在一旁的棋盤上,認真的解著死局,手拈黑子在空中遲疑,久久未做抉擇。


    蘇一急忙跑了出去,他可不想蹭現在這麽一丟丟的時間,再被魚躍淵給揍一頓。


    挨打還擠著時間的去,那不是傻子嘛,蘇一自我安慰著。


    又是在氣海處,看著眼前細微的泥丸宮,心有不甘的蘇一決定再試一次,便再次伸手上去觸摸。


    刷的一下,蘇一再一次來到了髓海。


    蘇一一如上次,慌忙掉頭就離開了。


    舉子不定的魚躍淵看了看蘇一離去的方向,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認真的思慮起手中棋子的落處。


    然而不死心的蘇一,再次伸手觸探,試圖搞清楚泥丸宮的奧秘,不出所料的再一次來到了髓海,然而,此時的魚躍淵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蘇一,目含精光,讓蘇一不寒而栗。


    蘇一急忙逃跑,一邊跑一邊說:“還沒到時間,現在不算,不算...”


    魚躍淵尷尬無語,而此刻手中的棋子因為分心而滑落在棋盤上,轉了幾圈落在了一個空出,是魚躍淵從未在意過的一處空出。


    “秒,秒啊秒,真是神乎其技......”魚躍淵起身眼眶濕潤的看向蘇一離開的方向,呢喃道“不愧是你,主人,好久不見。”


    蘇一此刻站在氣海處,看著泥丸宮,直唿驚險,轉而便睜開了眼睛,默默地看著眼前掠過的景色。


    市醫院內,此刻的老牛與老鬼二人正蹲在衛生間排除汙穢,感受著身體所帶來的前所未有的輕鬆感,原因無他,皆是蘇祈所教合引決所致。


    蘇一進入病房,看著已經輸完營養液的蘇祈,無聊的搬扯著自己的指頭,半躺在床上,閑的發慌。


    “幹嘛呢?蘇祈,老牛他們呢?”蘇一詢問道。


    “沒幹什麽,手抽筋了,他兩在廁所啊,已經三四個小時了,紙我都送了五六次了。”蘇祈忍不住的嗤笑,一旁的穀思雨則是心有餘悸的打了一個寒顫。


    吱呀


    門再次被推了開來,一位護士姐姐走向蘇祈問道“他兩還沒出來嗎?麻煩你去叫叫他兩,衛生間都堵了,維修的師傅在外麵等著修理呢。”


    蘇祈臉漲得通紅,急忙連連彎腰道歉,轉身就向門外跑去。


    “你兩是?”護士姐姐詢問道。


    穀思雨急忙擺手說道“問路,問路...”


    看著穀思雨因說謊而略顯紅潤的臉龐,蘇一忍不住的偷笑,結果反遭細手扭腰,蘇一輕咳一聲,從護士身前鎮定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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